“哼哼!”老医官冷笑着一甩袖子,“老朽从医数十载,从未听说,我决不会让你这竖子在这里巧言令色,谋害殿下的!”
叶辰晔看着老医官一副“老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模样,暗道:看来这个倔老头是要胡搅蛮缠,一倔到底了,他眼珠转了一下,有了主意,决定借力打力。
“老先生刚才说,如殿下这样的病人,您救治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看着老医官问道。
“正是!”老医官得意洋洋+冷冰冰地点了点头!
“那最后救活的有多少?”叶辰晔接着又问道!
“至少有四五之数!”老医官干咳了一声,底气已经不像刚才那样足了!
“才四五之数???”程处默一听便急了!
“启禀将军!”老医官脸上一红,对程处默抱拳躬身说道,“此症极为凶险,如若遇上庸医!”他扭头瞥了一眼叶辰晔,“几乎是必死无疑!所以四五之数,已经是很高的治愈比例了!而且下官笃定,殿下乃是真龙血脉,自然命数与常人不同!”
“你那四五之数,我看完全就是在碰运气!”叶辰晔在一旁说道!
“你!”老医官听见这句话,用手指着叶辰晔,气得浑身直颤!
“那你有多少把握?”他怒声反问道!
“这病确实极其凶险,若是有我说得那种神药,这病并不难治,但是既然没有那种神药······”叶辰晔皱了下眉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也只能尽力一试了!”
虽然,这个方子是他从脑海中搜寻到的、最匹配的中医药方了,但是毕竟在他的那个时代,治疗这种伤口感染,还是一般都用抗生素,很少有人使用中医药方!
“原来是尽力一试!”老医官寒着脸嘲讽道!
“这!这!”本来程处默看叶辰晔说得自信满满,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以为他很有把握,现在一听到他说 ‘只能尽力一试’,顿时泄了气,完全拿不定主意了,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床前团团乱转!
“将军,老朽从医数十······”老医官躬身抱拳,对程处默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李承乾说话了。
“咳咳!”他咳嗽了一声,虚弱地说道:“我愿意让他一试!”
“殿下你醒了!”程处默喜出望外,慌忙扑到了床前,问道:“让谁一试?”
“自然是让老朽······”老医官矜持地捋了捋胡须。
但是李承乾抬起手,虚弱地指向了叶辰晔。
“赶紧去拿毛巾和冰水,然后让厨房制作些淡盐水过来!”叶辰晔立即扭头对下人们吩咐道,又叮嘱道:“一定要先把水烧开,然后按照十份水一份盐的比例撒入食盐,记住,一定要等水完全烧沸以后,再撒盐!”
王府顿时紧张地忙碌起来,不大一会儿功夫,一切便都准备停当!
叶辰晔净过手,将毛巾在冰水中浸透,然后捞出来,拧得半干,往李承泽的额头上敷去。
“真得没有问题吗?”程处默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小声问道!
“放心吧!”叶辰晔点了点头。
“一切听辰晔的!”李承泽虚弱地说道!
看着叶辰晔终于将湿毛巾敷在了李承泽的额头上,老医官悲哀地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再取一块用沸水煮过的干净毛巾!”叶辰晔吩咐道,“连同淡盐水一起端过来!”
众人顿时七手八脚地忙碌起来。
随着叶辰晔用淡盐水不断的冲洗李承泽的伤口,伤口处开始流出了脓血,李承泽轻声呻吟了起来,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地看着叶辰晔的动作。片刻之后,伤口处开始流出了新鲜的血液。
“好了!”叶辰晔长出了一口气,扭头问道:“我让侍女抓的药呢?”
“在这里!”那个侍女赶紧把药拿了过来。
叶辰晔将包药的纸打开,取出了其中的一部分,就要撒在李承泽的伤口处。
“等等!”那个老医官忍不住再一次制止道,“你要将什么药撒在伤口?”
“蒲草、薄荷、冰片!”叶辰晔懒得理会他,一边将草药撒在李承乾的伤处,一边回答道。
老医官微微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制止,但是仍然有些疑虑,提醒道:“若是新鲜伤口,这些确实可以止血清毒,可是这是邪风入侵!”
“都说过了,不是邪风,是病菌!”叶辰晔继续将草药撒向伤口。
果然,血很快就止住了。
“你们看!已经不流血了!”程处默在旁边喜出望外地看着李承乾的伤口说道!
“其实流一流血,反而好!”叶辰晔对他说道,然后扭头吩咐那个侍女:“把剩下的这些都煎了!”
“煎在一起吗?”侍女连忙问道!
“嗯!”叶辰晔点了一下头,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然后呢?”程处默慌忙问道!
“等喝了药,再看情况!”叶辰晔回答道,“如果痰涎壅盛,就加些鲜竹沥,如果高热口渴,就加生石膏,小便不通,加车前草,大便秘结就加······”
“行了!行了!”程处默打断了他的话,“总之他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他治好!不然你小子可是立了军令状的!是要掉脑袋的!”他用手指戳了戳叶辰晔的胸口!
“啊?真杀啊!”叶辰晔一呆,连忙辩解道:“那是事出紧急,我没法子才那么说的,先前我都说过了,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只能尽力一试!”
“你少废话!”程处默瞪了他一眼,“治不好唯你是问!”
老医官在旁边幸灾乐祸地冷笑了一声!
“也是怪我!”叶辰晔哭丧着脸说道,“如果当时坚持给他处理一下伤口,不就没有这么多事儿了吗?还真以为古人的身体都特别好呢!”
“古人?”老医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啊,是我们那里的人对外地人的称呼!”叶辰晔没好气的随口胡诌道。
“据我所知,这位小神医应该是齐州人氏吧?”老医官盯着叶辰晔,目光中透着一切都逃不过我的眼睛的洞若观火,又好像窥破了他一个天大的秘密,还特意在‘小神医’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老朽在宫内,有位同僚,亦是齐州人氏,怎么就没有听过他也如此称呼外乡人呢?”
“可能就是十里不同音,三里不同俗吧!”叶辰晔没好气地回答道,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懊悔,暗道:我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当时就由着这个老顽固去折腾好了,反正死的又不是我,我瞎掺和什么呀,得,这下倒好,责任落实了!
“噢!”老医官“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准备继续发难:“可是老······”
“行了!”程处默不耐烦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救承泽!”他转身一指叶辰晔,“一定要把承泽治好!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你自己也说了,这都怪你!”
“我······可是······”叶辰晔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一巴掌。
“没有什么可是了!”程处默一挥手,马上又补充道:“如果有可是,那就按军令状从事!”
“嘿,我这嘴欠的!你说我横插一脚,管这档子事儿干嘛!”叶辰晔在心里窝火地嘟囔道,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你还记得在森林里,我说得那个金鸡纳树没有?”他转头问程处默。
程处默想了想,点头道:“记得,那树名字古怪,所以有印象!”
“记得就好!”叶辰晔点了点头,对程处默说道,“你亲自带人去将那种树的树皮多剥些下来,树叶也要,然后拿回来煮水给他喝,快去!”
“好!”程处默点头,连忙转身就走!
“需要不需要我给你画个图样?”叶辰晔在他身后大声问道!
“不用!”程处默一摆手,“那种树和其他树大不一样,很好辨认!”
“那就好!”叶辰晔点了点头,催促道:“快马加鞭!”
程处默走后,叶辰晔站在床前,皱着眉头看着李承泽,李承泽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伸出手试了试他的脉搏,已经平稳了不少,这才稍稍心安。
忽然,他转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里?”那个老医官一把拉住了他,满脸的‘老子盯着你呢’,“莫非想跑?”
“跑什么跑!”叶辰晔没好气道,“你在这里盯着,我去去就回!”
“去哪里?”老医官拉着他,表情不屈不挠!
“去翻翻看,我那里还有没有神药留下!神药,懂吗?”叶辰晔瞪了他一眼。
“但是你不是说······”
“但是什么?你拉着我不松手,耽搁了救殿下你负责?”叶辰晔怒道,心中暗道:老顽固还真是难缠,不震你一下子,老子还真不好脱身!
那个老医官虽然还是一脸的怀疑,但是叶辰晔气势太足,倒还真把他镇住了!
叶辰晔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外走去,心道:去你大爷的军令状,老子走为上计!
从李承泽的卧房一出来,叶辰晔就直奔楚子衿的住处。
“楚楚!楚楚!”还没有进门,他就火急火燎地喊道!
“怎么了?”楚子衿穿着一身便衣,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看着叶辰晔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禁奇怪地问道。
“赶紧收拾东西,我们这就走!”叶辰晔火急火燎地说道,“不对,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那现在就走!”他快步走过去,拉起楚子衿的胳膊,拖着就要往外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楚子衿没有动,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别问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叶辰晔有些心烦意乱,随意回答道!
“你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会走!”楚子衿打掉了他的手,转身坐到了凳子上,眼睛质询地看着他的脸。
“你们女人怎么都这么麻烦啊!”叶辰晔无可奈何,只得快速解释道:“太子李承泽伤口感染了,得了破伤风!”
“破伤风?”楚子衿疑惑地看着他!
“就是一种死亡率特别高的病!”叶辰晔心烦意乱地解释道,“姓程的那小子,要我负责到底!可是我根本就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其实连百分之五十的把握都没有!这要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都得摊上大事儿!何况还有个倔老头在那不依不饶的!”
“倔老头?”楚子衿越发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倔老头?哪里来的倔老头?”
“就是一个宫里来的头发胡子都白了的太医!”叶辰晔心烦意乱地回答道!
“既然有太医在,那你为什么还要插手?”楚子衿奇怪地看着他。
“这不就是嘴欠嘛!”叶辰晔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口气,“要是按照那个倔老头的治法,太子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得完蛋!他这几天对我们不错,我就想着,我的办法怎么也有将近一半的希望,谁能想到,还赖上我了!”
“是你自己非要插手,不赖你,赖谁啊?”楚子衿白了他一眼。
“我这是看不下去嘛!”叶辰晔对着她摊了摊手!
楚子衿看着他的眼睛,片刻之后,忽然莞尔一笑:“这说明,你的心肠,还没有坏到不可救药的程度!”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心肠不坏有什么用啊!咱们还是赶快走,晚了就走不了了!”叶辰晔不由分说,走过去拉起楚子衿的手就往外走,但是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队太子的亲兵侍卫向这边走了过来!
“坏了!”看着那队亲兵侍卫,叶辰晔心里面陡然一凉!
那队亲兵侍卫走到了楚子衿的住处,也不说话,手往刀柄上一按,就守在了门口的左右。
“诸位,这是什么情况?”叶辰晔急忙探出头,陪着笑脸问道。
“是王太医的提议,让我们来保护辰晔大夫和楚姑娘!”一个侍卫躬身回答道!
“我怎么还成了大夫了!”叶辰晔哭丧着脸嘟囔道,暗道:完了!完了!这分明就是被软禁了!而且果然是那个老东西搞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