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的仙丹。”叶辰晔一边说,一边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叮叮当当地装进了一个木头匣子里,然后看了一眼程处默,“走吧!”率先唉声叹气地向门口走了过去。
门外,一个黑影一晃,不见了踪影!
被毒死的那个马夫被放在一张门板上,搁在了房间的地上,他的脸色乌黑发青,口鼻里都有黑血溢出,已经凝结成块,指甲的颜色变成了黑紫,面庞已经扭曲变形,看上去十分狰狞可怕,一看就是死前经受了剧烈的痛苦。
“是剂量很大的剧毒。”叶辰晔蹲下身体检查了一下尸体,然后吩咐守卫:“抬到床上去!”
几个守卫走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将马夫的尸体抬到了床上。
“去告诉殿下······”叶辰晔将一个守卫叫到自己跟前,压低了声音交待了一番。
“是!”那个守卫点头领命,立即转身去了。
“什么?他果真有办法?”在王府的书房内,李承泽听到那个守卫的话,顿时惊喜万分地追问道!
“是!辰晔郎君就是这般说的!”那个守卫抱拳躬身回答道!
“太好了!”李承泽搓着双手,兴奋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这等本事,真是奇才!只要那个马夫被救活,就可以抓出府中的奸细,然后顺藤摸瓜,揪出幕后的主使之人!”他搓着手兴奋地说道!
“恭喜殿下,这次罪魁祸首一定是跑不掉了!”守卫躬身附和道!
“这次,万万不可再出什么纰漏,吩咐下去,加派人手,一定要护住辰晔郎君和那个马夫万无一失!”李承泽吩咐道!
“是!”守卫答应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
“等等!”李承泽急忙又叫住了他,“去吩咐厨房,多准备一些夜宵,给大家送过去!”
“属下替大家谢过殿下的厚恩!”那个守卫急忙转过身躬身答应道。
李承泽点了点头,坐回到了椅子上,亢奋地自言自语道:“看你这次在父皇面前,如何解释!”
在关押着南莽刺客的那处偏僻的院落中,只要有人略一走动,油灯的火焰便摇曳个不停,按叶辰晔的说法,施法之时不能用明亮的蜡烛,只能用老式的油灯,而且只能在房间的四角各点上一盏,所以,房间内的光线十分昏暗,气氛诡异而压抑。
叶辰晔掰开马夫尸身的牙关,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从木头匣子里,“叮叮当当”地掏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器具,和大大小小的药瓶,在尸身上又是灌药,又是扎针,又是放血,忙得满头大汗,不亦乐乎!终于,他站直了身体,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长出了一口气,疲惫地说道:“救过来了!”
众人急忙都向床边围了过去,只见那具马夫的尸首,胳膊突然抬了一下,然后嘴中竟然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咿咿呀呀”的声音!
“哎唷!真的活了!”众人瞠目结舌地面面相觑!
“辰晔郎君真是神医啊!”一个侍卫对他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说什么哪?”另一个侍卫看了他一眼,“应该说辰晔郎君真是活神仙!”
“对对对!活神仙!活神仙!”先前说话的侍卫连连点头,“已经被毒死的人,竟然还能够救活,的确只有活神仙才能够办到!!!”
“辰晔郎君,您就是行走在这人世间的活神仙!”众人都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无不钦佩得五体投地!
“大家过奖了!”叶辰晔得意洋洋地摆了摆手,然后故作谦逊地对众人说道:“这也是他命不该绝,实话告诉诸位,如果毒药进入了他的心肝之中,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活了,多亏他中毒时辰不久,这毒还尚在他的血液之中,而且啊······”他看了众人一眼,“这下毒之人急切想要置他于死地,因此,不但用的是剧毒,而且药量过大,这反而救了他一命!”
“这是为何?”众人无不纳闷地问道!
“因为下毒之人不通药理!”叶辰晔冷笑了一下,“毒量过大,发作之时会异常猛烈,导致体内的血液反而向外崩散,这样,一部分毒血就顺着体窍流出了体外。”他看了一眼大家,“懂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眼,都茫然地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其实是将毒药排出了体外一部分,这才能保住他的小命!”叶辰晔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众人都恍然大悟!
叶辰晔伸了一个懒腰,慢悠悠地大声说道:“下毒,也要细水长流才好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如此,再过个个把时辰,也就没得救了!还是多亏发现的及时!”
“这还是多亏了辰晔郎君厉害啊!如果不是辰晔郎君医术如神,就算发现的及时,这人也活不了了!”众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原来你小子是在吹牛啊!”程处默在一边如梦初醒,“你不是说十二个时辰之内,你都有办法的吗?”
“你们!”叶辰晔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把这地方收拾一下,怪臭的!”
“我问你话呢!”程处默不依不饶地看着他问道。
“怎么还不动啊?”叶辰晔干咳了一声,扭头对那些侍卫说道,“赶紧给他擦洗一下,既然已经抢救过来了,就可以顺藤摸瓜,抓到幕后主使之人了,真是皆大欢喜啊!来来来,动起来,动起来!”
“啊对对对!”众人急忙连连点头,都开始没事找事地瞎忙活起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看到叶辰晔也溜溜达达地向一边走去,程处默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轴呢?”叶辰晔无可奈何地转回了身子,“我这样都躲不过去!你就不能给我个坡下吗?我说十二个时辰,致敬《长安十二时辰》不行吗?故弄玄虚一下又不行吗?我那样说,不是会显得我更加高深莫测,更有高人范儿嘛!”他把额前散落下来的一缕长发往旁边潇洒地一撩,“再说,人救活了就好了,干嘛打破沙锅问到底,你都多大了?哪来这么多问题?赶紧去喝点水,一会儿就要问话了!”
然后,他将嘴往程处默的耳朵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猜,鱼要上钩了!”
正说着,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人影在窗边一动,猛然扭头向窗户看去,同时厉声喝问道:“谁?”
程处默眼疾腿快,一个箭步就跃到了门边,拉开房门便冲了出去!
“谁?”他也厉声喝问道!
“噢,程将军,小人是王府内的管事!”叶辰晔听到门外一个恭顺的声音回答道。
“太子殿下惦记着诸位夜审刺客,十分辛劳,特意吩咐厨房给大家做了一些宵夜,我这不带着人给大家伙儿送了过来!”
“原来是王管事啊!”门外,程处默说道,那人他认识,确实是王府内一个做事很得力的管事,于是语气缓和了下来,“这些小事,让下人们去做就好了,怎么还用劳烦你亲自送过来!”
“哎哟,将军这话就说重了,小人不就是一个下人么!”王管事笑容可掬地说道,“将军您都不辞辛苦,大半夜的还在这里亲自审问刺客,而且殿下也都还没有休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敢不尽心竭力啊!”
这位王管事,身材已经严重发福,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一看就是个心宽体胖的人。
“那就替我们谢谢殿下!”程处默点了点头,“拿进来吧!”
“哎哟,将军一个‘谢’字,可真就折杀我们了!”王管事满脸都挂着谦卑的笑容,连忙点头哈腰地应承道,然后带着几个王府的下人将食盒都拿进了屋子里。
进了屋子之后,他让下人把食盒都放到了桌子上,转身之时,无意往床上瞥了一眼,顿时瘆得身子一哆嗦!
“这就是那个马夫吗?”他哆哆嗦嗦地问道,“死得可真惨!”
“不用怕,是活人!”叶辰晔走过去,笑嘻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已经救活了!”
恰巧,那个马夫呻吟了一声。
“哎唷是吗?那真是万幸!万幸!”王管事不敢再去看,急忙移开了目光,躬身对程处默和叶辰晔各施了一礼,“宵夜已经送到,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情,那小人们就回去了!”
“好!你们回去吧!”程处默点了点头。
王管事赶紧带着那几个下人走出了屋子,又返身关好了房门。
叶辰晔给程处默递了个眼色,程处默会意,紧走几步,将眼睛从门缝中向外张望出去。
看着王管事带着那几个下人走出了院子,程处默对屋子里面的侍卫一挥手,那些侍卫立即轻轻推开房门,跟了出去,悄悄尾随在王管事和那几个下人的身后。
屋子外面星光黯淡,偌大的王府只有几处还亮着灯笼,夜色有些瘆人。
走出那座偏僻的小院以后,王管事磨磨蹭蹭地走在众人的后面。
“管事?”一个下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们先走,我要小解一下!”他沉声说道。
“是!”那几个下人急忙头前先走了。
等他们拐过了弯儿去之后,王管事往前后左右都看了看,见到四周并没有人跟随,他随即身形一纵,肥大的身躯瞬间拔地而起,向王府的外面掠去,这个身材严重发福、平日里憨态可掬的管事,竟然身怀高超武艺!
掠出了王府之后,他并没有急于离去,而是先迅速找到一处黑暗的角落隐伏了起来,然后再次往四处观察了一番,直到确认确实没有人在后面尾随之后,这才身形一闪,起身继续向前跑去,此人竟是如此的老辣谨慎!
只是,还没有等他跑出去多远,突然,他觉得脖子上一凉,顿时心中一惊,慌忙停住了脚步!
一把锋利的钢刀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王管事,你这是要去哪儿呀?”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冷冰冰地问道!
王管事慢慢地转回头,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站在他的身后,正冷冰冰地笑着看着他,竟是太子的侍卫统领尉迟敛羽!
“原来是尉迟统领啊!”王管事自然认识,连忙满脸堆笑地招呼道,右手却偷偷向袖子里面缩去。
尉迟敛羽冷笑着盯着他问道:“王管事,深更半夜的,这是要去哪儿呀?”
“噢!”王管事急忙神色严肃地说道,“我看见一个黑影掠出了王府,我便追了出来!”
他的右手本来缩在衣袖之中,这时突然往下一坠,但是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几声呼喝:“在那边!”
他慌忙又将手缩了回去。
原来是程处默刚刚派出去尾随的那几个侍卫,向这边快步跑了过来。
看到又有人来,王管事的手悄悄地从袖子里面放了下来,他眼珠转了一下,神情急切地对尉迟敛羽说道:“尉迟统领,你们快追!我刚才确实看见一个黑影,在王府中一闪便掠出了府去,便什么也没有顾得想,就慌忙追了出来!我觉得一定就是那个奸细!他肯定是见到事情即将败露,想要逃跑!”
他看见尉迟敛羽并没有动,只是看着他冷笑,便又心急如焚地催促道:“尉迟将军,快追啊!再晚就来不及了!如果让奸细逃跑了,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看不出来,王管事还有这般的好身手,平日里我们可不知道王管事还会武功啊!”尉迟敛羽却完全不为所动,盯着他冷笑着说道。
“尉迟将军说笑了!”王管事连忙憨笑着解释,“我这等粗浅的身手,怎么能入得了将军的法眼,实不相瞒,在下年少轻狂的时候,不知深浅,曾经做过一段时日的游侠儿,只是后来进了东宫,这点儿粗笨的把式就再也没有用得着的地方,所以也就放下了,将军还是快追吧!”突然,他伸手向前面一指,“看!那人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