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公署里面,那个书生扭头幸灾乐祸地看着叶辰晔,而明州刺史梅才礼也瞥了他一眼!
“哟,我这么多罪恶呢?”叶辰晔扭过头看了书生一眼,“是不是黄河水尽,罄竹难书啊?”
“正是!”书生抖了一下衣袖,看着叶辰晔,咧嘴笑了一下!。
“那我倒是想问问了,跑到别人家的饭庄里去下药,然后栽赃陷害,到底是谁奸诈行商啊?”叶辰晔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在被拆穿了之后,依仗家世,便要动手行凶,到底是谁嚣张跋扈啊?”叶辰晔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问道。
“不知廉耻,贼喊捉贼,倒打一耙,到底又是谁在巧言令色?”他提高了声音!
叶辰晔终于忍无可忍!
“刺史大人,这是我们家郎君,历经了千辛万苦,呕心沥血,终于搜集到的快来捞火锅饭庄名为饭庄,实为敌国奸细、暗桩的罪证!”那个书生知道叶辰晔嘴皮子厉害,不敢和他较量口舌功夫,直接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沓厚厚的卷宗,托在手上,面对梅才礼,高高举过了头顶。
当即有刺史府的差吏过来,将这一沓厚厚的卷宗从他手上取走,呈到了梅才礼的面前。
“这么多罪证啊!”叶辰晔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沓像青砖一样厚的卷宗,然后扭过头看着书生,叹为观止地摇了摇头,“你们东家,为了整我,还真是呕心沥血,不遗余力啊!”
“身为雍国臣民,自然是要深明大义,为国解忧,努力尽一份责任了!”书生扭头看着他,凛然正气地说道!
叶辰晔气极而笑,他点了点头,看着书生说道:“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有这些为富不仁的豪门贵胄,为了自己一点儿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便这样无端肆意的栽赃陷害,又有你这样自甘堕落的人为虎作伥,才会害得多少无辜百姓,就这样蒙冤抱屈的死了?他们也是为人父、为人母,也是父母膝下长大的孩子,也是像你一样,活生生的人!你的良心可安啊?”
这一番话,将跪在一边的殷伯平,听得热血沸腾,他忍不住也扭身指着书生的鼻子,小声怒斥道:“难道汝之父母,不识育人乎!”
书生把脸转向了一边,没有说话。
明州刺史梅才礼皱了一下眉头,翻开了卷宗。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刺史府的差吏匆匆走上堂来,趴在梅才礼的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什么?”梅才礼顿时吓得一哆嗦!
“程处默?”他目瞪口呆地抬起头看着府吏问道。
“正是,的确是程将军来了!”那个刺史府差吏点了点头。
“对对对,是程将军,程将军!那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请啊!”梅才礼慌忙正了正衣冠,起身离座便要出迎!
“不敢劳烦刺史大人迎接,我自己进来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程处默已经走上了公堂!
“程将军大驾光临,鄙署蓬荜生辉啊!”梅才礼一惊,抬头看着一脸傲慢的程处默,急忙满脸堆笑地对着他拱手说道!
程处默却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直接走到叶辰晔面前,前后左右看了看:“没挨打吧?”
“估计快了!”叶辰晔唉声叹气地说道。
“没挨打就好!”程处默在他的肩膀上按了按,又扭过头看了一眼那个书生。
“见过······将军!”书生“咕咚”一声,吞咽了一口唾沫,诚惶诚恐地行礼说道。
程处默没有言语,只是看着他冷笑了一声。
看见这番情景,梅才礼心里不由得一颤!
“快给程将军看座啊!”他急忙吩咐道,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程将军大驾光临鄙署,有何贵干啊?”
一边有府吏连忙搬来了椅子。
“噢,送礼!”程处默大大剌剌地在椅子上面坐了下来。
“送礼?”梅才礼一愣,竟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对!”程处默从侍立在一旁的扈从手里拿过一个卷轴,“太子殿下知道梅刺史你兢兢业业,勤政为民,心甚安慰,特意写了一幅字,让我带过来给你,以示慰劳。”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卷轴,对着梅才礼展示了一下。
听见这话,梅才礼喜形于色,激动地语无伦次说道:“太子殿下·····百忙、百忙之中,还能、还能想到下官,下官感恩戴德!”
“念念吧!”程处默看着他说道。
梅才礼急忙激动地念道:“捕风······捉影?”
他顿时呆住了!
“写得是捕风捉影吗?”程处默装模作样地把那幅字翻过来看了看,笑着摇了摇头:“弄错了,是这副!”他从扈从手上又重新拿过了一幅卷轴,展开来对着梅才礼。
梅才礼战战兢兢地又念道:“秉公无私!”
“对了,就是这副!”程处默把那幅字卷了起来,递给了梅才礼,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刺史大人,可不要辜负了殿下的期望呀!”
“是是是!”梅才礼一头的冷汗,连忙说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那就请吧!”程处默对着公堂正座对他一伸手。
“程将军在这里,下官站着就好。”梅才礼战战兢兢地说道。
“让你坐你就坐!”程处默看着他,冷冷地说道,然后补充道:“站着断案,就怕梅大人会失了公正!”
“不会!不会!”梅才礼慌忙紧走几步,坐到了座位上,然后瞪着那个书生拿起惊堂木,狠狠一拍:“来呀!将这个捕风捉影,诬陷好人的奸人,先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等等!”叶辰晔喊了一声。
“郎君有事?”梅才礼满脸堆笑地看着叶辰晔,讨好地问道。
“我有句话要问他,问完了,刺史大人再打也不迟。”叶辰晔看着他回答道。
“那郎君先请!”梅才礼笑呵呵地一伸手。
叶辰晔站起身,走到书生面前,书生早已经吓得五内俱焚,屁滚尿流了,此时看见叶辰晔走过来,身子一哆嗦,慌忙低下了头,不敢与叶辰晔的目光对视。
叶辰晔身体微微前倾,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尊姓大名啊?”
“不、不敢!”书生急忙摆了摆手,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在下贱······姓贺,贱名远平!”
“贺远平?名字不错!”叶辰晔笑眯眯地看着他。
“还是郎君的名字好!不但彰显了才华,还于才气中带着一丝洒脱,又有一丝细细的不羁,让人品味起来,犹饮香茗,从郎君的名字上,足可推断出令尊乃是当世之大才!”贺远平就像落水之人,猛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见缝插针,竖起大拇指,对着叶辰晔大拍起马屁来,期望马屁拍舒服了,叶辰晔能够放过他一马。
“这都能看的出来啊?”叶辰晔继续笑眯眯地盯着他,“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自然知道!”贺远平郑重地点了一下头,“那卷宗上面就有,尊姓叶,辰晔郎君,如雷贯耳!”
叶辰晔笑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笑眯眯地说道:“回去以后,你告诉云摇摇,以后如果他再敢来饭庄找麻烦,他的狗腿没准儿就断了,你的也是一样!”
“不敢!再也不敢了!”贺远平急忙双手乱摇,然后义愤填膺地纠正道:“辰晔郎君,那厮不叫云摇摇,那厮叫云扶摇!”
“知道了!”叶辰晔点了点头,“不过他要是来捧场花银子,还是能够保证他的人身安全的!”
“好的!小的一定转达!”贺远平急忙一脸讨好地满口应承,“我一定力劝他,去捧场!”
叶辰晔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一定别忘了告诉他!”
“辰晔郎君请放心,一定万无一失!小的一定替郎君将此事办妥,严正警告那厮!并力劝他去涮羊肉!”贺远平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那就有劳了!”叶辰晔看着他,笑了一下。
“另外······”然后,他贴近贺远平的耳边,小声说道,“你再告诉云摇摇,诬陷我是敌国暗桩这件事情,我就不认真追究了,让他记住我这个人情!”
“多谢郎君大人有大量!”贺远平登时瞪大了眼睛,眼睛里明显有了光,“那我这板子······是不是也就不用打了?”
“当然要打了!”叶辰晔笑眯眯地看着他,“我一介草民,这刺史的州府大堂,什么时候轮得到我做主了?还有,别忘了咱们打得赌!”他站起了身体,转过身去,“刺史大人,您可以接着审了!”
贺远平哭丧着脸,像被霜打蔫了的茄子,垂头耷脑,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外乡来的年轻人,竟有这样硬的后台,但是同时又暗自庆幸,多亏那位将军来得及时,事情才万幸没有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
“还审什么呀?”梅才礼连忙笑呵呵地说道,“这厮分明就是一派胡言!像郎君这样玉树临风的一表人才,怎么可能是敌国的暗桩呢?那云家用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来诬陷郎君,实在是可恶,枉活在朗朗乾坤之下,真是的!郎君请放心,我一定会秉公处理的,还郎君一个清白公道!”
“刺史大人秉持公心,一心为民,真是明州之幸啊!”叶辰晔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那,我可以走了?”
“自然可以啦!”梅才礼满脸堆笑地对他拱了拱手,“或者坐下来,喝杯粗茶,再走也不迟嘛!”
“不必了!”程处默站了起来,对梅才礼拱了拱手,“我和辰晔还有些事情要说,梅大人,告辞!”
“程将军请!”梅才礼急忙离座相送。
程处默和叶辰晔转身,并肩离去。
看着二人的背影逐渐远去,梅才礼这才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回到了座位上,当看见垂头耷脑跪在地上的贺远平,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暗道:你这厮,今天差点儿给我惹出天大的祸事来!
“来呀!”他怒气冲冲地扔下了一支签子,“给我拖出去,狠狠的打!”
出了刺史衙署之后,程处默看着叶辰晔,埋怨道:“幸亏我得知的消息早,否则,你一顿板子是挨定了!”
“也是我大意了 !”叶辰晔抚了抚胸口,“其实我是怕给你们添麻烦!”
“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程处默在他的胸口上捶了一下,“当我们是兄弟,以后有事情就开口!”
“再也不敢隐瞒了,你们这古代也忒危险了!”叶辰晔后怕地摇了摇头,“是真能把好人往死里整啊,完全不依法办事!”
“都不把我们当兄弟,还是好人?”程处默白了他一眼,翻身上马。
“你干嘛去?”叶辰晔看着他问道,“到店里吃火锅去啊!”
“大战在即,没空!”程处默一夹马腹,然后回过头看着他,“别忘了你答应承泽的事情,钻进钱眼儿里的好人!”说完,带着扈从扬长而去。
“东家,这事儿就是您的不对了!”程处默走了以后,殷伯平看着叶辰晔,表情严肃地说道!
“你这又是哪出?我怎么又不对了?”叶辰晔扭过头看着他。
“您有这么硬的后台,干嘛还藏着掖着的呀?”殷伯平一脸委屈地说道,“吓得我腿肚子都抽筋了!”
“下次一定提前告诉你!”叶辰晔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敢打包票!”殷伯平一板一眼地说道!
“你这是要和我开赌啊?”叶辰晔笑着看了他一眼。
“那就赌一把!”殷伯平抖了抖袖子。
“好,既然你有雅兴,那我就陪你赌一把!”叶辰晔点了点头,不过忽然他又摇了摇头,“和你赌这个,我的胜算太低,岂不是吃亏了?”
殷伯平“嘿嘿”笑了一声。
叶辰晔忽然看着他,问道:“老殷,你说,这件事情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自然是针锋相对,给云家还以颜色了!”殷伯平一甩衣袖,意气风发地回答道,“还真当我们快来捞火锅饭庄,是好欺负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