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殷伯平的话,叶辰晔一下子愣住了。
“你是不是还想说,近墨者黑啊?”他回过头看着殷伯平!
“那个······正是!”殷伯平“嘻嘻”笑着点了点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叶辰晔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神情若有所思。
“东家,我就是开一个玩笑,您千万不要当真!”看到叶辰晔严肃的样子,殷伯平急忙讪笑着解释道。
“你知道这句话的出处来历吗?”叶辰晔看着他又问道。
“不、不知道啊!”殷伯平一下子被问住了,他挠了挠头,认真地想了一下,犹疑地说道:“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也许是······”他看着烨辰晔,“是古远流传下来的俗语?”
“此话出自西晋驸马都尉,傅玄之口!”叶辰晔看着他,肃容说道!
“西晋?”殷伯平疑惑地看着叶辰晔,“东家,可是历朝历代,根本就没有这个朝代啊?”
叶辰晔心道:“不知道西晋,却知道这一句俗语?此事着实有些奇怪,算了,反正也想不明白。”
“是一个海外古国!”他对尹伯平摆了摆手,随口说道,然后转过身去,继续向前面走去。
“哎哟,东家,您可真是太见多识广了!”殷伯平笑着恭维道。
“你这风格,不太像腾子京,倒是有些像王启年!”叶辰晔扭头看了他一眼。
“腾子京?王启年?”殷伯平挠了挠头,“他们······都是东家的朋友?”
“神交之友!”叶辰晔大步向前走去,“所以,说是朋友也没有错!”
“我爹爹就在那间木阁里等着叶大哥。”南宫思思忽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前面一间木阁说道,“那是我阿爹设茶接待客人的地方。”
叶辰晔扭头往前看去,只见前面一间木阁,周围设有廊道,典雅古朴,虽不富丽,但是却颇有文人之风,周围陈设也颇有雅趣。
“令尊的审美水平不错。”他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她往木阁走去。
“那是当然了!”南宫思思得意地回头说道,“我们南宫家以前可也是书香门第呢!”
“怪不得家风传承如此之好!”叶辰晔说道。
“小友过奖了!早就听闻,明州城里来了一位小友,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却没有想到,竟是这般年轻!”这个时候,从木阁里面传来了一句话,随着声音,一个儒雅稳重,但是不失和蔼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年纪大约应该在知命之年。
“阿爹!”看见这人,南宫思思急忙欢快地跑着迎了上去。
“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没有礼数,况且,还有客人在场。”那人看着南宫思思,慈祥地责备道,然后歉意地对着叶辰晔一拱手,“小女无礼,在下南宫敬敏,有失远迎。”
“见过南宫先生!”叶辰晔急忙还礼,“不敢劳烦南宫先生大驾!”然后扭头看了一眼南宫思思,“贵小姐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实属难得!”
南宫思思得意地冲着父亲一笑。
“小友里面请!”南宫敬敏看着叶辰晔,含笑对着木阁一伸手。
“南宫先生先先请!”叶辰晔急忙礼让道。
南宫敬敏含笑看了叶辰晔一眼,点了点头,率先向木阁里面走去。
“看茶!”走进木阁之后,南宫敬敏对仆人吩咐道,然后对着茶桌前的坐榻一伸手,“小友请坐!”
“多谢南宫先生!”叶辰晔不再客气,在坐榻上面坐了下去。
有仆人过来分别给两人沏上了茶。
“小友这次屈尊到访舍间,不知有何贵干?”南宫敬敏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看着叶辰晔,单刀直入地问道。
“来谈一笔生意!”叶辰晔也放下茶杯,同样开门见山地回答道。
······
回到了快来捞火锅食坊,叶辰晔歪坐在椅子上,不断的唉声叹气,他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没精打采地嘟囔道:“如果我当时把那本书卖了五千两银子,我就用不着出海啦,如果不出海,就不会遇上大风暴,不遇上大风暴,我也就不用遭这么大的罪了!程士元啊程士元,你还真是老奸巨猾!会做生意!”
“不过如果不出海,我也就不会遇上楚子衿!”
“不遇上大风暴,也就不会沉船!”
“不沉船,也就不会因祸得福遇上太子,所以这事儿······也算不明白,算了,既然卖都卖了,还是不要想了!”一想起楚子衿,叶辰晔的心里就甜丝丝的,虽然脾气差了点儿,动不动就想拿刀砍人,但是毕竟是个大美女,只要好看,其他的也就不太重要了。
“东家,您这自言自语的,在嘟囔什么呢?”殷伯平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叶辰晔没精打采地摆了摆手,“按照我给你的图纸,赶紧动起来,估计很快南宫家就要来人了!”
“东家,您真没事儿?”殷伯平犹自不放心地看着他,“自打一进了东海堂,我怎么就觉得您不太对劲呢?”
“是因为魂牵梦绕了吧?”就在这个时候,房门一响,楚子衿从外面走了进来。
“什么魂牵梦绕啊?”叶辰晔像弹簧一样,顿时绷直了身体。
“你去东海堂了吧?”楚子衿走到他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
“对、对啊,你怎么知道的?”叶辰晔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的眼睛,之所以紧张,因为,总感觉她满脸灿烂的笑容里面,却杀机四伏。
“和那位思思姑娘相谈甚欢?”楚子衿走到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满面笑容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三秒,然后,猛然站起来,板着脸向外面走去,“太子让我告诉你,答应他的事情千万不要忘记了!”
她头也不回地对着背后扔下了一句话。
叶辰晔走后,南宫敬敏围着那台模样古怪的机器转来转去,翻来覆去的打量研究。
“就这怪模怪样的东西,能轧制出面条?”他抬起头看着南宫思思,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南宫思思有些难为情地摇了摇头,“不过叶大哥的新奇点子特别多,而且,好像最后都能成,阿爹,你就试一试嘛!”
南宫敬敏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沉吟了一下,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说道:“那就······试试?”
······
北邙境内,覆盖一切的厚厚积雪终于开始融化了。
牧民们驱赶着成群的牛羊开始赶场。
一支浩荡的马队,在夕阳的映照下,蜿蜒向东行去。
此时,夕阳即将落幕,在天际洒下了最后的一片巨大的火烧云,如同野火燎空,十分壮观。在这样壮阔的背景之下,那支马队便显得十分渺小了,从远处看,如同一条蠕动爬行的小蛇,微不足道。
远处的圆顶毡包里,透过顶上的通气口,升起了袅袅炊烟,这景色,既壮观苍凉又温馨。
这支马队,大约有一百多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挺拔,披着毛皮大氅,脸部线条硬朗的年轻人,他的头上系着一条镶金发带,上面装饰着草原上独有的宝石,显得贵气十足,他的目光看向前方,若有所思,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哥舒翰王子!”马队中,一个粗哑的声音说道,“这次去南人的地盘,我一定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咱们草原汉子的勇气!”
说话的这个北邙人,身高足有两米,虎背熊腰,如同一个巨人,即使在普遍身材高大壮实的北邙人中,也是鹤立鸡群。他骑马走在为首年轻人的身边,扭头看着他,好似要讨得年轻人的欣赏。
“图格!”年轻人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蛮干!”
“是,王子!”被称为图格的北邙人,将自己厚实肥大、如同南人夏天使用的蒲扇一般的手掌,放在胸口,点了点头,“图格只惟王子之命是从!”
“这句话如果被满舒里听到了,他一定会在我父汗面前告状的!”年轻人抬起胳膊,拍了一下图格宽厚的肩膀,“所以,以后说话前要先过过脑子!”
“是,王子!”图格涨红了脸,“图格以后一定说话注意,不给王子惹上麻烦!”
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马露营!”他回头大声吩咐道,“今夜,就在此处过夜!”
一阵马嘶之后,这队北邙人纷纷翻身下马,动作利落而矫健!
很快,草原上便燃起了篝火,并在篝火上面架起了烤架,穿上了宰杀好的肥羊。
随着“滋滋”响的羊油滴在了燃得通红的木柴上,窜起了一阵阵的火苗,烤肉的香味儿顿时弥漫在了草原的夜空。
“王子!”图格坐在哥舒瀚的旁边,用刀割下一块肥美的羊肉递给哥舒翰,他是这位尊贵的草原王子的贴身护卫,肩负护卫之职,所以有资格和他并肩而坐,“属下愚钝,实在想不通,大汗到底是怎么想的,等到秋草马肥,我们直接挥刀南下,将那群南人像羊群一样征服不就完了?还去刺探什么军情呀?真是多此一举!”
哥舒翰举起马鞭,在他的身上抽了一下。
“刚才还要你说话前要过过脑子,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他瞥了图格一眼。
图格“嘿嘿”笑了一声。
“大汗的决定自然是英明的,谁也不能质疑,尤其是你们!”哥舒翰用马鞭点了点围坐在他周围的北邙人。
“谨尊王子之命!”那些北邙人纷纷俯首应诺。
“因为你们都是我的人,你们说出的任何话,都有可能变成是我的教唆,又或者,是我的怨言!”哥舒翰扫视着他们。
“是是是,属下们日后一定注意!”图格“嘿嘿”笑着给哥舒翰递上了酒囊。
“不要日后,就从今天开始!”哥舒翰偏过头看着他。
“是,王子!”图格看到哥舒翰严厉的目光,急忙收敛起了笑容。
哥舒翰收回目光,打开酒囊的盖子,喝了一大口酒,“那位雍朝皇帝,能够用短短十年,便统一了四分五裂的中原,怎么可能是一个等闲之辈?”他放下酒囊说道,“此时的中原,已不同往日,虽然刚经历过战火,虚弱无力,但是新朝锐气正盛,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先观察一下比较好,用南人的话说,就是骄兵必败!”
“王子教训得是!”北邙人纷纷点头应诺。
哥舒翰盯着熊熊燃烧的篝火,突然沉默起来,过了一会儿,他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们看我们脚下的这片草原,即使被野火烧掠过,但是等到来年春风一吹,就又是葱葱茫茫的一片了,我们草原和中原争霸了数百年,谁又征服了谁?不照样还是在拉锯?所以,千万不要小看了汉人!”
众人霎时一片沉默。
还是图格率先打破了静默:“来来来,大家陪着王子一起喝酒!”
草原上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母羊的奶汁再白,也白不过中原小娘子的脸!母羊的蹄腿再细,也细不过中原小娘子的腰,中原的小娘子,等着我们草原汉子!”图格趁着酒兴,拍着自己的大腿,大声地唱了起来,惹得一众北邙人哄堂大笑,连哥舒翰也不由笑了起来。
但是这些粗犷的笑声,很快便被草原夜晚里冰冷的风,吹得单薄起来,在这片一望无际的空旷辽阔的草原上,一切都显得如此单薄。
这群北邙人逐渐喝得兴奋起来,开始围着篝火跳起草原上的舞蹈,就在这个时候,黑黢黢的夜色里,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迅疾向他们逼近过来!而这群北邙人却浑然无觉!
“我去放放水!”图格摇摇晃晃地说了一声,转身踉踉跄跄地向旁边走去,骤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这个人影,顿时惊叫一声:“有刺客!保护王子!”同时拔出了腰刀,大步奔向人影,一刀劈了过去,然而,却一刀劈空!那道身影的身法诡异异常,倏然横移,便轻松避过了图格的刀锋,然后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再向前倏然一掠,手中的剑已经搭在了哥舒翰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