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影的身法诡异,而且速度奇快,图格一刀劈空,待回身欲要再劈时,骇然发现,那人的剑,已经搭在了自己主子的脖子上!
“放开我们王子!”图格暴喝一声,提刀就要扑过来!
“你们再进一步,就等着给你们的主子收尸吧!”看着围逼过来的北邙人,那人风轻云淡地说道。
“都站住!”哥舒翰咽了一口唾沫,制止了自己仆从的进逼。
图格和那群北邙人面面相觑了一眼,无奈全都停住了脚步。
“你不是草原上的人!”哥舒翰看着前方黑黢黢的草原,说道。
“何以见得?”那人淡淡笑了一下,歪着头看着哥舒瀚,有些好奇地问道。
“因为你的口音,所以,你是中原人!”哥舒翰回答道。
“原来我竟是在此处暴露了。”那人笑了起来,“怪不得,草原上的人看我的眼光,都有一些怪怪的,我还一直以为,自己说的草原话很纯粹呢!”
“你想要什么?”哥舒翰的目光看着前方的黑暗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仔细端详起了哥舒翰的脖子,然后“啧啧”地赞叹了一句:“好漂亮的脖子,令人百看不厌,不知道砍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哥舒翰的喉咙一滚。
“你敢!”图格提刀指着那人,暴怒喝道,“你若是敢动我们王子一下,一定会被碎尸万段!”
那人没有理会图格,他将嘴巴凑近哥舒翰的耳朵,轻声说道:“我想要的,不是杀人,而是谈生意,我奉我的主人之命,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你这做派,不像是来谈生意的!”哥舒翰目视前方,沉声说道!
“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想,王子是不会如此气量狭窄的!”那人微笑着看着哥舒翰。
“你想谈什么生意?”哥舒翰沉声问道!
“错了。”那人轻笑了一声,“是我的主人,想要和王子谈生意。”
“那你的主人想谈什么生意?”哥舒翰又问道。
“自然是大生意,但是我家主人说了,生意要一笔、一笔的谈!”那人微笑着看着哥舒翰的脸,“所以,我们先谈第一笔生意,杀了雍朝太子!”
······
这一段时间,太子李承泽忙于军务,而快来捞火锅饭庄,也被殷伯平打理得井井有条,根本用不着叶辰晔操心,于是他便清闲了下来。今日,他闲来无事,便信步往南大街上走去,途中还顺手买了点儿水果、糕点之类,他要再去南宫家的药房看看,顺便也去看看南宫思思,毕竟,云扶摇去饭庄闹事儿的时候,她站了出来仗义执言,还欠她一个人情。
他不紧不慢地在街上闲逛着,刚刚转过街角,突然,一个人健步如飞向他迎了过来,把他吓了一跳。
那人的目标,的确是叶辰晔!
叶辰晔定睛一看,这个人身穿铠甲,腰悬军刀,正是那天率人去捉他的那个将校。
他心中暗道:怎么,难道云家知道了我和太子的关系,竟还想为难我?他停住了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将校向他跑来!
那个将校很快便到了跟前。
“叶公子!”他大步走到他面前,满脸堆笑地对他施了一礼。
“哎唷!”叶辰晔急忙伸手托住了他,“在下一介平民,可受不起将军的大礼!”
“郎君可不能这么说啊!”那将校一脸谄媚的笑容,“郎君才华横溢,在这明州城里,谁不知道啊!定然是前途似锦,封侯拜相指日可待啊!”
“将军这话太重了,在下接不住,告辞!”叶辰晔越过他,向前就走。
“哎哎哎!叶郎君稍等片刻,耽误不了多久的!”那将校急忙满脸堆笑地拦住了他!
“将军这是何意?找我何事啊?”叶辰晔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在下正是有几句话,想要和郎君说!”那将校急忙满脸堆笑地点头说道,“我就说郎君聪慧,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有话快说!”叶辰晔有些不耐烦!
“那天的事情,在下是奉了刺史梅大人的命令,实在是身不由己,迫不得已啊!您也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大了我那么多级!”将校苦着脸,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所以······”
“我明白,这事儿怪不到将军身上,将军不用放在心上,我早已经忘了!”叶辰晔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向前走去。
“哎哎哎,郎君!”那个将校急忙再紧走几步,又拦在了叶辰晔的身前。
“将军这是不想放我走了?”叶辰晔笑眯眯地看着他,“难道,我又犯事儿了?”
“这哪能啊!”那将校讪笑着说道,然后看看左右无人注意,悄悄将一张银票塞到了叶辰晔的手里。
“这可使不得!”叶辰晔笑眯眯地推脱道。
“怎么使不得?完全使得!”那将校义正词严地说道,然后,又立即换上了满脸讨好的笑容,“那日,虽然小将是身不由己,但是损毁了郎君饭庄的财物,也是事实啊!咱们在这世上行走,最要讲究一个道理,于情于理,在下都是要赔偿的!所以,郎君不必推脱,这就是在下的赔金!”
说着,他将银票不由分说硬塞到了叶辰晔的手里。
“几个杯盏,不值这么多!”叶辰晔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
“郎君的饭庄,装潢得多考究啊!那桌椅杯盏的造价,自然也是极昂贵的,不多不多!如果郎君不收下,在下就是寝食难安呀!”那将校说得一脸真诚!
“咳!”叶辰晔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既然将军都说得如此真诚了,那在下就······”
“自然是收下了!”那将校满脸的大义凛然!
“那在下就勉为其难!却之不恭了!”叶辰晔叹了一口气,表情为难地将银票塞到了袖子里。
“看着郎君收下,我就心安了!”将校用力拍了拍胸口,郑重地表态道:“郎君放心,郎君的饭庄,在下日后一定时常去巡视一番,免得再有那刁蛮可恶之人,去无事生非!搅扰客人!”
“好!”叶辰晔对他拱了拱手。
“郎君······”那将校讪讪地笑着,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将军还有事儿?”叶辰晔笑眯眯地看着他。
“那个······”将校讪笑着,“在下自幼习武,熟读兵书,所以您看,中郎将面前······”
“多多美言!”叶辰晔斩钉截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唷!日后小将如果能够得到升迁,一定不会忘记郎君的提携大恩!”那将校顿时眉开眼笑,对着叶辰晔千谢万谢!
“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不说‘谢’字!”叶辰晔对他挤了一下眼睛。
那将校眼睛一亮,明显有了光!
“能和郎君成为自家兄弟,是在下三生修来的福气!”那将校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都是自家人,将军不必这么客气。”叶辰晔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是!正是!日后郎君如果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那将校眉开眼笑的说道,突然,他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郎君还有事吧?那在下就不叨扰了,有时间我请郎君吃酒,就在郎君家的饭庄!”他对叶辰晔眨了眨眼睛。
“好说,好说。”叶辰晔笑嘻嘻地说道。
“那在下告辞!”那将校对叶辰晔拱了拱手。
“将军慢走!”叶辰晔也对着他拱了拱手。
等那将校眉开眼笑的走了以后,叶辰晔将手里的银票展了开来,随之展开的,是脸上的笑容,足足二百两!
“还真舍得下血本!”叶辰晔笑了一下。
那个将校已经走得远了,却猛然又转回身,但是叶辰晔早已经没影儿了!
他狠狠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妈的!老子忘了说自己的名字了!”
······
星空下的草原上,图格等人手持弯刀,将哥舒翰和那个中原人团团围在中间!
气氛肃杀至极!连熊熊燃烧的篝火,都无法驱走这冷冽的杀气!
“杀雍朝太子?”哥舒翰慢慢转过头,盯着那人的眼睛。
“不错!”那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是谁?”哥舒翰沉声问道!
“无可奉告!”那人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我凭什么要和你们合作?”哥舒翰看着他的眼睛。
“只要对你也有利就好了。”那人微笑着回答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哥舒翰冷冷地说道!
“就凭我能杀了你,而不杀你!”那人笑吟吟地回答道,说完,他将剑慢慢移开了哥舒翰的脖子,图格等人霎时要一拥而上,哥舒翰一抬手,制止了他们。
“既然要合作,却做出这样的举动,就不怕结下仇怨吗?”他转过身,盯着那人的眼睛,冷声问道!
“呵呵呵呵呵!”那人仰头笑了起来。
“混蛋!”图格暴怒喝道!
“尊敬的王子!”那人不搭理图格,笑吟吟地对哥舒翰说道:“我们只是谈生意,不是谈合作,而且是一笔、一笔的谈,希望王子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了!”
哥舒翰眼中寒光闪烁,盯着他看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忽然莞尔一笑:“成交!”
“王子的确是草原上将来的雄主!”那人将剑插回了剑鞘,“回去之后,我一定向主人细细讲述王子的风采!”
哥舒翰眼睛眯了一下,没有说话。
“日后自然会有人将雍朝太子的行踪告之王子!”那人身形一掠,瞬间消没在了夜色之中,“记住了,有勇气的,可不止草原汉子,我们中原人也同样有勇气!”
“王子!”图格的一声轻唤,将哥舒翰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群北邙人现在身处明州城外的一处荒庙,庙中的空地上点着篝火,火光映红了篝火前面,哥舒翰线条硬朗英俊的脸庞。
“王子在想什么呢?”图格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还在想那天晚上发生在草原上的事情?”
哥舒翰微微点了点头:“那人的勇气和手段都是上乘,那么,他背后的主人,就更加不能小觑了!”
“王子以为,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图格看着他问道。
“哼!”哥舒翰哂笑了一声,“借刀杀人,无非是争权夺利,就不知道是第几皇子了!”他伸了一个懒腰,躺到了地上的毡毯上,“明日进城!”
······
来到南宫家客人进出最多的一间药房,叶辰晔拎着礼品,溜溜达达地走了进去。
“请问,南宫小姐在吗?”他走到柜台前面,问里面一个正在算账的老先生道。
老先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十分礼貌地问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我好到后面去通禀!”
“还真在这里啊!”叶辰晔暗道。
“在下叶辰晔!”他回答道。
“原来是叶郎君大驾光临,郎君请稍待,快给郎君奉茶!”听到叶辰晔的名字,老先生的眼中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连忙对叶辰晔拱了一下手,然后吩咐伙计好生招待,自己则急匆匆的从柜台里面转了出来,顺着一条狭窄的廊道,向后面走去了。
这边连忙有伙计过来,引叶辰晔到一旁坐下,又给他端来了茶水。
叶辰晔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一边打量着药房中陈列的药材,一边喝茶等候南宫思思,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一个眉清目秀、气度不俗的年轻男子,从容地从后面走了出来,在那位老先生的指引下,他走到叶辰晔面前,一丝不苟地对叶辰晔揖了一礼:“原来足下就是叶辰晔!”
“足下是哪位?”叶辰晔急忙站起来回礼。
“在下南宫翊!”年轻男子神情自持地自我介绍道。
“呵,这一丝不苟的劲儿,一根头发丝儿都不乱啊!”叶辰晔打量了他一下,心中暗自发笑,但是脸上却连忙笑哈哈地说道:“原来是南宫公子,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我向来深居简出,所以足下未必听说过我的名字,却说‘久仰大名’,未免虚假了些。”年轻男子看着叶辰晔,毫不客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