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武松一声惊叫,他没想到,自己不过去了一遭东京,家中竟然出了如此大事。
“伯伯都是为了……为了奴家!”
这些时日,武大被羁押在州府大牢,所有打点之事,都压在了潘金莲这么一个弱女子身上,如若不是有等到武松回来的强大信念支撑,恐怕潘金莲早就崩溃了。此刻见到自己的主心骨回来了,潘金莲再也忍受不住,一头扎在丈夫的怀中,痛哭不止。
武松这知道这些日子娘子的苦,抱着明显消瘦不少的娇妻,眼中两道寒光,投向了巷子口,低声喝道。
“王婆!……该死!”
“不要!”
武松怀中的潘金莲,听到自家丈夫的话,急忙抬起头来,伸出素手,挡住了武松的嘴。
她素来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气,那是个恩怨分明的伟丈夫。如今那王婆敢与西门庆为虎作伥,武松岂会轻易饶她。
不过现在伯伯武大为了替自己顶罪,还被押在大牢中,如若武松再为报仇,出了什么事,潘金莲便真的没了一丝希望。
武松虽然热血冲动,不过也并未傻子,尤其是这些日子都头的历练,武松的性子早已沉稳了不少。此刻见到妇人满脸紧张,自然知晓自家娘子的担心,轻轻抚了抚金莲的玉背,柔声说道。
“你放心吧,今日暂且饶这老咬虫一命,待日后再与她算清!”
潘金莲闻言心中大定,紧忙点了点头,死死抱住了武松。
巷口,王婆茶坊
自打武大杀了西门庆后,四周邻居便发现,以前总是喜欢四处招摇的王婆,似乎转了性。一连半月有余,也没有见到这婆子出现在街面上了,甚至连她的那个茶坊,也已经许久未曾开门了。
武松行到巷口,突然站定,扭头看了看大门紧闭的茶坊,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才抬腿向前走去。
“呼……”
武松没看到,茶坊二楼的窗帘里,一双贼眼正在注视着自己。直到见到武松转出巷子,王婆才长出了口气,缓慢的放下帘子,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王婆欲哭无泪。自己这事本就做的不光彩,如今这个太岁归来,怎肯善罢甘休?必然会找到自己头上!
一想到武松的可怕,王婆便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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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头,可是考虑清楚了?”
阳谷县厅上,知县看着厅下的武松,皱了皱眉头问道。
他是阳谷县令,自然知晓武大杀人之事。只是武大杀死西门庆后,潘金莲便舍出了大把金银,使人买上告下,府县衙门上下都得了武大好处。
再加上阳谷县令本就爱惜武松人才,便与令史商议,将武大招状改作:‘西门庆酒后无德,欲闯入武家图谋不轨,与护家心切的武大发生争执,武大失手误伤人命’。
有了这份申解文书,又有赦前恩宥之事,这武大断没有害了性命的可能。
武松自然也知晓这一点,不过他与兄长兄弟连心,武大又是为了潘金莲而惨遭牢狱,武松也无暇顾及县衙之事。
“启禀相公:小人已考虑清楚,望相公恩准!”
阳谷县令看着一脸坚定的武松,摇了摇头,他是真的爱惜武松,况且这武松也确实有本事,自从当了这阳谷县都头后,着实做了几桩出彩的事来。
就拿这次县令委派押送车仗进京之事,武松将事情做的四平八稳,滴水不漏,这样的人,怎能不招人喜欢呢。
只是看到武松如此坚持,县令也只得叹了口气。毕竟武松此举,有情有义,于礼法相合。如若自己横加阻拦,难免有些不近人情。
况且,正是因为武松的稳重,如今自己在东京的亲眷已经开始活动了,想来用不了多久,自己便会有了升迁的机会。如此一来,倒不如放武松离开,也好做个人情与他。
想到这里,阳谷县令点点头,说道。
“罢了,既然你有情义,我便成全与你!你兄长之事,如若有用本官之处,你尽管来寻本官便是!”
“多谢相公!”
听到县令的话,武松真心实意的拜了一拜。
无论这阳谷县令如何贪赃枉法,不过对武松却是相当器重,多有栽培之恩。武二郎是个恩怨分明的好汉,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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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兄,以为我山东风光如何?”
驿道上,许贯忠,萧嘉穗并骑而行,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两座高山,许贯忠一笑,对着萧嘉穗问道。
因为进了山东地界,梁山兵马便各自分队而行,张枫,许贯忠,萧嘉穗,朱武等人,领着三百中军,扮作收捕草寇的官军,一路投梁山泊而来。
许是到了自家地盘的缘故,梁山众人神色轻松。这许贯忠与萧嘉穗都是当世奇才,又都看不惯当今朝廷,一路行来,这两人倒是都有些英雄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萧嘉穗听了许贯忠的话,突然叹了口气,苦笑的摇了摇头。
许贯忠见状,不禁有些疑惑,道。
“萧兄何意?可是这山东高山不够雄壮?”
“呵呵,许兄误会小生之意了。”
萧嘉穗闻言,苦笑的摇了摇头。抬头望向前面的高山,颇有些答非所问的回道。
“萧某此生见过若干有抱负的英雄,不利生死,越公家之难者,倘举事一有不当,那些全躯保妻子的,随而媒孽其短,身家性命,都在权奸掌握之中!……”
“哎!……”
许贯忠虽然不知萧嘉穗为何突发此感,不过听到了萧嘉穗的话,也是意气阑珊的叹了口气。
他与萧嘉穗很是相似,都是文武双全,国之栋梁的饱学之士。也都是看透了朝廷奸佞当道,残害忠良,故而心灰意冷的隐士。
他们这些人,看似闲云野鹤,洒脱超俗,不染功名富贵,不为名利折腰。实际上还不是因为自己无能,明明看透,却根本无力改变什么,故而不得不逃避,说到底,不过明哲保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