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头市长官曾弄,见寨中大乱,又听得梁山泊大军两路杀将进来,便知大势已去,慌乱中,便在大寨中自缢而死。
随着梁山军士打进总寨,如今的曾头市大寨中早已乱作一团。
营寨中,处处火光冲天,喊杀震天,曾家府的兵丁,庄客,家仆,丫鬟四散奔逃,谁也顾不得谁了。
曾涂全身披挂,跃马舞枪直奔西寨而去。
便在曾涂向西突奔时,突然一个手持浑铁棍,身着鱼鳞甲的大汉,拦住了曾涂的去路。
此刻已到性命攸关之时,曾涂逃命要紧,哪里还敢耽搁时间,撞到眼前大汉,冷哼一声,摆枪便戳。
山士奇自是认识曾家兄弟的老大,见曾涂从自己这里突围,顿时大喜,这白捡的功劳,自己怎能错过。
见曾涂向自己扑来,山士奇大喝一声,抡动浑铁棍,与曾涂战到一处。
那曾涂乃是曾家长子,性格沉稳,又与史文恭习武多年,一条点钢枪,本事不输山士奇。
不过此刻曾涂正在逃命,心神早已慌了,哪里专心与山士奇争斗,只想快些杀出重围,逃出生天。
所以,不免便招数有些急促凌乱。而那山士奇又是膂力过人之辈,一条浑铁棍重四十斤,舞动起来呼呼作响。
不过二十余合,曾涂心下慌乱中,一个没注意,被山士奇一棍正打着后背,曾涂一口鲜血喷出,翻身倒于马下。
相比于曾涂,曾魁便有些幸运了。大乱一起,曾魁与曾涂一样四处乱闯,不过好在曾魁运气好,正好碰到同样逃命的史文恭,苏定两个。
三人聚到一起,打马便向总寨的北门而去。一路上虽然遇到不少梁山军士,不过没碰到什么厉害的高手。
三人一路拼杀,眼看便要冲出北门,前面一阵乱箭齐射。史文恭三人急忙挥舞军器,拨打箭矢。
“啊!……”
就在史文恭冲出北门之际,身后传来一声痛苦哀嚎,紧接着便是什么东西掉下马的声音。
史文恭听闻那声哀嚎,便知是自己的徒弟曾魁中箭落马,不由心下大惊,便想停马相救,不过刚要有所动作,便听身边的苏定断声喝道。
“大哥!快走!”
史文恭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岂会不明白此时性命攸关,可不是心善的时候。当即狠了很心,一拍座下千里龙驹,杀出北门,落荒而逃。
此时黑雾遮天,不分东西。史文恭,苏定两个也没个方向,只知打马狂奔,行约不到十余里,不知何处。
只听得树林背后一齐锣响,撞出七八百军来。当前一将,手持双刀,往史文恭马脚便砍。
史文恭座下那匹马也是神骏,见刀来时,一声长鸣,从那刀上跳了过去。
武松也没想到史文恭那匹战马如此神勇,急忙收刀,想要再次拦住史文恭。却不想,此刻苏定也已拍马赶到。舞动手中朴刀,大喝一声。
“大哥快走!我来挡住这厮!”
说罢,一刀直奔武松劈来。
史文恭听了苏定的喊声,心下一沉,知道这是苏定牺牲自己,在为自己赢取逃命的机会。有心拨马相助,不过也知如若如此,只怕自己与苏定哪个也难逃升天。
毕竟就算两人再厉害,也绝非是七八百人对手。只要被这些军兵围住,自己两人必死无疑。
想罢这里,史文恭只得心中暗道一声。
“兄弟,对不住了!”
眼眶一红,纵马便走。
不过才行不到百米,便见前方火光冲天,火光中,一个胖大和尚,挺一条水磨禅杖,横在路中。
史文恭大惊,知晓这便是梁山的‘花和尚’鲁智深,急忙勒住战马,转身便回。
不过这时,武松也已将苏定打落下马。舞动双刀,拦住了退路。
史文恭见前后路被阻,便知今日只怕自己便要命丧于此了。本能的求生欲,使得史文恭发作起来,一挺亮银枪,直奔迎住自己的武松刺来。
武松虽在此埋伏不曾乘马,不过武松本就最好步战,没了战马的牵制,反倒把武松的灵巧发挥的淋漓尽致。眼看史文恭向自己奔来,武松大喝一声,舞双刀迎了上去。
一马一步,两人撞到一处。朱缨丈二枪化作一条蛟龙,上下翻飞,枪尖上吐一条火焰。镔铁双戒刀好似两只银蟒,左右奔突,刀背中含两道闪电。
史文恭正在逃命,哪里有闲心与武松缠斗,只恨不得一枪戳死对手。无奈,‘打虎’武松也非凡人,虽是步战,不过两把镔铁刀舞动起来,虎虎生威,密不透风,与史文恭斗了二十余合,不分胜负。
这时,鲁智深也带人赶了上来,看到武松与史文恭相斗,大喝一声,抡动禅杖来夹斗史文恭。
史文恭虽然厉害,不过面对武松,鲁智深两大高手,也绝不是对手,勉强撑了十余合,史文恭一个没注意,被武松一刀劈在腿股上,翻身落马,被兵丁一拥而上,便把绳索绑了。
曾头市总寨,如今战事已了。张枫,许贯忠,朱武几人正在公厅中商议安抚事宜。看到武松,鲁智深两个押解着史文恭,苏定两人走了进来。张枫一笑,道。
“两位兄弟辛苦了。”
“哥哥,幸不辱命!”
鲁智深,武松两人来到厅中,对着张枫抱拳行礼道。
张枫点了点头,望向被绑缚的史文恭,苏定,上下打量两人几眼。
原本轨迹中,这史文恭背负了一个不清不楚的罪名,是被宋江剖腹剜心祭奠晁盖而死。而这苏定更是凄惨,本就出场不多,最后也不过是逃跑时,稀里糊涂的被乱箭射死。
不过如今,史文恭未射死晁盖,本就与梁山没有深仇大恨。更况且曾家五虎,曾升,曾索死于武松,鲁智深之手,曾密死在秦明之手,曾涂亡在了山士奇手下,曾魁死于乱箭之下,长官曾弄自缢而亡。曾头市已灭,张枫自然不会再与两个教师计较。
“两位的大名小可久有耳闻,不知可愿与张枫同上梁山,共聚义气如何?”
既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张枫当然不会难为史文恭,苏定二人了。看着狼狈不堪的两人,张枫笑了笑问道。
“这个……”
听到张枫的话,史文恭下意识的望向了苏定。别看苏定身为曾头市的副教师,看似没有什么实权,不过史文恭却知道自己这个兄弟,心思缜密,有些事情看得比自己长远。
果然,听了张枫要他们上山入伙,苏定面色一喜,微微点头,道。
“大哥,如此正好!大哥一身本事只窝在小小的曾头市,小弟都替大哥可惜。……如今既然张义士义气相邀,大哥还在犹豫什么?”
其实苏定还是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他与史文恭都是曾头市教师,相交多年,知道史文恭虽然一身本事,不过为人太过刚直,不知变通。四处没有出路,只得在这曾头市做个小小的教师。
否则以史文恭这身本事,便是投军也能混出不小的名堂。可是就是因为史文恭性格耿直,便是在这曾头市,也过得并不如意。
要说史文恭是曾家五兄弟的武艺师父,理应得到曾家兄弟的尊重。不过因为性格原因,曾家五兄弟对史文恭也不甚待见。如若不是曾弄深知史文恭的本事,只怕史文恭便是在曾头市中也不能过得平稳。
史文恭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这些年自己四处奔波,好不容易在曾头市落脚。只因性格原因,在曾头市中,自己也是郁郁不得志。
苏定那些话他岂会不明白,与其就这样为曾头市陪葬,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活一场,也不屈了自己这身本事。
想通了这些,史文恭也不再犹豫,纳头拜倒。
“小人被擒之人,万死犹轻!若得容恕安身,实为万幸!”
自古便没有哪个人愿意去死,史文恭自然也不例外。苏定见史文恭受降,也是心中大定,急忙也随着拜了下去。
“好!……来人啊,快与二位将军松绑!”
见收服了史文恭,张枫也是大喜。毕竟这史文恭武艺高强,便是在梁山中也是一员猛将。
“史将军伤势无恙吧?”
张枫看着史文恭腿上血迹,开口问道。
史文恭摇了摇头,道。
“多谢……哥哥关心,小弟只是些轻伤,身体无恙。……”
说到这里,史文恭又转身面向鲁智深,武松躬身一礼。
“小弟拜谢两位哥哥手下留情。”
史文恭本就是武艺高强之辈,自是眼光不俗。虽然对自己的武艺史文恭相当自傲,不过他也知道,如果以命相搏,自己断不是武松,鲁智深二人联手的对手。自己能活到现在,也是这两个好汉留手的结果。
武松,鲁智深两个听了史文恭的话,也是呵呵一笑,抱拳还礼,并未多说什么。
其实史文恭说的不错。武松两个之所以没有伤了史文恭的性命,便是看中了他这身本事。至于苏定,武松也是被这汉的义气所感,不忍伤他性命。
如今见史文恭,苏定都是自家兄弟了,两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了。
张枫将史文恭两人与厅中众人引荐,自是少不得一番热闹。
梁山泊打破曾头市,出榜安民,开仓放粮等一切事宜暂且不表。
单说呼延灼,早在梁山炮轰大寨时,呼延灼便知这曾头市必破无疑。趁着混乱,先人一步逃出了曾头市。
只不过连吃两场败仗,折了这许多官军人马,呼延灼哪里敢轻易回京。独自一个骑着那匹御赐的踏雪乌骓,把衣甲拴在马上,于路逃难。
只不过因为逃得匆忙,呼延灼身上未带盘缠,只得将自己的束腰金带卖了,当作盘缠。
摸了摸衣袖中,卖了金带所得的几两纹银,呼延灼心中满是苦涩。
哪个能想到,自己堂堂开国名将之后,如今竟落到如此境地。真的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
“不若去投凌州,本州的团练使单廷圭,魏定国两个与我有过数面之缘,到他哪里借的兵来,再引军来报仇不迟。”
一条岔路口上,呼延灼望着两条岔路,心中打定主意,一拨马头,便向凌州而去。
不过行不足二里,呼延灼便勒住了战马,眉头紧锁的寻思道。
“不妥。那单,魏二将虽是团练使,不过素来受那凌州知府的鸟气。只怕自己便是投到他那里,也借不出官军,还要被那些狗官奚落。”
呼延灼越想越可能,忍不住心中大骂梁山泊,如若不是梁山泊,自己何至被闪得如此,事到如今,便是连个相投的人都没有。
便在呼延灼六神无主,不知投谁是好时,猛然想起。
“此处距青州不远,那青州知府慕容彦达旧与我有一面相识,何不去那里投他?”
这猛然间的灵光一闪,却叫呼延灼眼前一亮。
如今自己去青州搬兵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这青州知府慕容彦达的妹妹是慕容贵妃,有着这颗大树,想必慕容彦达也不惧怕高俅那厮。只要自己打通慕容贵妃的环节,不说官复原职,至少再也不怕高俅的责难了。
想通这一点,呼延灼不再犹豫,拨转战马,便往青州方向而去。
当慕容彦达听闻呼延灼拜见,也是大吃一惊。这呼延灼奉命剿灭梁山贼寇,兵败梁山泊的消息,慕容知府早有耳闻。
在慕容彦达的想法中,呼延灼应该早已兵败回京了,却不想,今日呼延灼竟然突然来了青州。
虽不知这中间出了甚的变故,不过呼延灼来了,慕容彦达自不会不见,急忙吩咐公人将呼延灼带上堂来。
呼延灼被公人带领,上了府堂阶下,参拜了慕容知府。
慕容彦达见了呼延灼,皱了皱眉,问道。
“闻知将军收捕梁山泊草寇不利,却如何到了此间?”
呼延灼听了慕容知府所说,苦笑一声,不得已,只得将攻打梁山大败,自己又被曾头市所救,随后曾头市被梁山攻破,自己逃亡到此等事,一应巨细讲述了一遍。
只听得慕容彦达目瞪口呆,不知道这其中还发生了这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