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
好在没叫众人久等,林冲话音才落,张枫便动了。
在众人的注目下,一步,两步,三步……,张枫慢慢的向高俅走去。
只是走到徐宁身边时,张枫突然停住了脚步。徐宁一愣,随后看到张枫的目光,恍然大悟,紧忙解下身上的佩刀,双手捧到了张枫面前。
“仓啷……”
一声龙吟,宝刀出鞘,带出一道霹雳。好一把宝刀,乍一出鞘,便是寒光闪现,锋芒逼人。在场的众人都是行家,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暗赞一声。
“好刀!”
“哈哈……”
鲁智深可不管这些,见张枫抽出徐宁腰刀,便自知自家哥哥的态度,顿时哈哈一笑,得意地瞥了瞥林冲,王进,徐宁几人一眼。
要说自己山寨这些兄弟,好汉都是好汉,不过有些人就是太过‘精细’,什么事都要计较一番,叫鲁智深有些不爽。
男子汉大丈夫,要活便活的痛快,考虑这,考虑那,着实叫人不爽。便如哥哥这般,快意人生,有何不可!
一边想着,鲁智深一边坚定的站到了张枫身后。
“张枫,张寨主,张义士!……你不能杀我!我……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这里众人都是见证,如若我高俅但有半句谎言,肠穿肚烂!不得好死!……我发誓……!”
见到张枫提着宝刀,面无表情的向自己走来,高俅是真的疯了!
他不相信,能够在短短几年时间,便将梁山泊,打造成如今这般声势的张枫,会是个鲁莽蛮汉。明明放了自己,虽有一害却有百利,这张枫为何还会,如此一意孤行?
所以,‘聪明’的高俅,认定张枫是在逼迫自己表态。高俅索性把心一横,开始大喊大叫,硬是将自己逼入了绝境。
不得不承认,高俅这手釜底抽薪,把自己的把柄,主动交到梁山泊手里的举动,做的实在太决绝了。便是在不远处一直看热闹的节度使们,也不禁为高俅的决然动容。
要知道,高俅这厮为了今日活命,同着自己等人,说出这番话,便是等于将自己的小命,交到了梁山泊的手中。只要今后高俅但有异动,梁山泊要收拾他,易如反掌。
只可惜,高俅这番哀嚎,虽然说动了在场大多数人,而张枫却没有半点停住脚步的意思,依旧提着宝刀,一步一步的朝高俅走来。
眼看张枫距离自己不过三四步之遥了,被死亡笼罩的高俅,激发了身体中全部的潜能,用尽全身力气,大喝一声。
“张枫!你我合则两利,斗则两败,为了梁山泊……!……不要杀我!我高俅今后便是梁山泊的一条狗!一条养在东京汴梁的狗!……”
“高老二!你他娘的!……真……真……”
高俅这话一出口,在场之人无不变色。便是一直跪在营帐中的王文斌,都不禁愕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距离自己不远处,曾经的那个‘恩主’。
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更是目瞪口呆的点指着高俅,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老兄弟,想要说些什么,却半晌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其他老节度使也没想到,堂堂当朝近臣,殿帅府太尉,为了了活命,竟然能够如此无耻,不由被气的,个个面色铁青。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面对已经陷入疯狂的高俅,张枫握着刀,站在高俅身前,只是轻轻一句话,便止住了高俅的嘶嚎。
“额……”
听了张枫的话,高俅猛然抬眼,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张枫。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做到这样了,张枫为什么还要杀自己。
好在,张枫没有叫高俅久等,望着高俅那张早已扭曲变形的脸,摇摇头,继续道。
“只是如若今日放过你,我便对不起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对不起我梁山大寨中那杆‘替天行道’的大旗!”
张枫说着,举起手中刀,一刀劈在了高俅身上。
剧烈的疼痛,激起了高俅的凶性,知道必死无疑的高俅,用尽力气,怒吼一声。
“张枫,你家二爷在阴曹地府等着你!”
“在阳间你不是我的对手,到了阴间,我梁山泊的弟兄更多!”
张枫轻蔑一笑,随手将沾满鲜血的腰刀,抛给了林冲。
“这厮若死在我的手中,却是便宜他了。我只是抛砖引玉,其他的还是你们来吧。”
林冲一把接住张枫抛来的宝刀,多年的压抑,在这一刻总算发泄了出来。便是性格沉稳的林冲,也忍不住一声长啸。
要说林冲与高俅可谓仇深似海,先前之所以强忍着放过高俅,无非是为了报答张枫的大恩。不过此刻张枫已经动手了,林冲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顾忌了。
接过滴血的宝刀,林冲一步跳到上高俅身边,手起刀落,紧接着便传来了高俅杀猪般的惨叫声。
林冲身为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最基本的单刀,自然也不在话下。
如若不是知道,自己身后还有其他人等着,林冲这一刀,早就解决了高俅。不过尽管如此,林冲这一刀也是极为讲究,虽然不致命,不过也把高俅疼的不停嚎叫,眨眼间,身下便淌出大片鲜血。
“徐兄……”
一刀落下,林冲看也能看在地上不停抽搐的高俅,手腕一抖,宝刀稳稳的物归原主,落到了‘金枪手’徐宁的手中。
要说‘金枪手’徐宁,与高俅虽也有些仇怨,不过与林冲,王进相比,自己这点仇怨根本算不得什么。
其实徐宁也知道,与其说是高俅害了自己,倒不如说是自己的家传宝甲害了自己。更何况,徐宁贯来是个会做人的,见鲁智深气势汹汹的盯着自己看,便知这位性直的师兄,定是恼怒刚刚自己不与他腰刀之事,见状,也没了报仇之心。只是笑了笑,捧刀到了鲁智深身前,双手向前一送,笑道。
“师兄,请!”
徐宁想的不错,鲁智深正为,刚刚他不借自己宝刀之事气恼。
好在鲁智深也知道,徐宁,林冲等人与自己只是行事风格不同,在高俅这件事上,倒也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所以,见徐宁主动递刀过来,只是冷哼一声。
“给洒家有个鸟用?”
鲁智深嘴上虽然不情不愿,不过还是伸手接过宝刀。只是自己并未往高俅身上招呼,而是将刀对着王进抛了过去。
王进稳稳接住宝刀,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三步并作两步,直奔高俅而去。不过,才走两步,王进却停住脚步,转身将刀交给一旁的柴进,道。
“大官人先来吧,我怕忍不住,一刀结果了这厮!”
柴进自然也知道王进与高俅的恩怨,了解的点了点头,也不废话,接过宝刀,对着高俅胸口便是一刀。
多日来一直压在柴进心口的郁气,一扫而光,柴进顿感心中舒畅。长出了口气,转身望了望徐宁,见徐宁轻轻摇头,柴进伸手将刀递还给了王进。
王进擎刀在手,抬头望向张枫,林冲,鲁智深等人,见众兄弟都是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明白众兄弟的意思,这回没有丝毫留手,大喝一声。
“高俅狗贼!杀你的是爷爷王进,你若报仇,只管来找王进爷爷,与旁人无关!”
说罢,钢刀直入高俅胸膛,当朝天子心腹近臣,在东京作威作福的殿帅府太尉高俅,便死在了这荒郊野外之处。
“娘的!高……高俅那厮……真……真的死了!……”
直到这时,王焕那些老节度使才缓过神儿来。琅琊彭城节度使李从吉,似乎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有些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道。
这倒不是这些老将军胆子小,恰恰相反,这些老者,从绿林强者一路做到朝廷节度使,哪个不是一方人物,阅历丰富,胆大包天之辈。
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人才会感觉梁山泊的作法有些干脆,甚至可以说有些儿戏了。
那高俅是谁?
别看这些节度使一个个,似乎表面上对高俅不以为然。其实他们也知道,自己这个节度使之位,在人家高俅面前,根本狗屁不是。
正如高俅所言,他是天子身前的忠犬,身后有官家这颗大树,这厮真要拉下脸来,随便寻个由头,便可以叫自己这些老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高俅都已把话讲明白的时候,张枫还是义无反顾的动手了,甚至没有丝毫犹豫,便是这些征战沙场半生老将军,也不得不佩服张枫的果断。
当然,他们都是老江湖了,虽然一个个无比自傲,不过也不会,恬不知耻的以为,张枫杀了高俅,是为留住他们几个无用的老家伙。
“嘿嘿,真他娘的痛快,老子都不知多少年,没有如此舒心过了。不瞒你们说,老子还真有些喜欢张枫这个小辈了!”
李从吉的话音才落,张开便摇了摇头,有些感慨的叹道。
“哼!要拍马屁也要同着人家当面拍,你在这里,人家又听不到,岂不是白费了心思!”
“你……”
张开看着今日仿佛与自己杠上了的王文德,心中也不禁暗暗后悔,后悔自己一时嘴贱,惹了这么一块狗皮膏药做甚?
“行了,都什么时候,你们还吵。趁着还有一点时间,你我还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老好人梅展,见张开与王文德又要吵起来,没好气的冷着脸,沉声说道。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认赌服输了!再说了,如今高俅已死,你我兄弟哪里还有别的路可走?”
听了梅展的话,张开也无心与王文德争吵了,呵呵一笑,理所当然的回道。
只不过,相比于理直气壮的张开,其他人却有些犹豫,听了张开的话,纷纷愁眉不展。
“罢了!你我兄弟英雄一世,如若刚刚战死沙场也就罢了。可惜,天不随愿,如今却要给高俅,这等无耻小人陪葬,更要搭上一世名声,想想都叫人心寒!……既如此,上山便上山吧,你我绿林前辈,莫不是老了老了,还要被小辈笑话!”
王焕到底是十节度使的老大,关键时刻,见众人一个个愁眉不展,也没个主意,当即拍板决定道。
见王焕开口了,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纷纷点头。
王焕见状,点了点头,道。
“如此,我便找张枫去说。”
王焕做事干脆,最不喜欢拖泥带水。见众人没有意见,抬腿便要去找张枫。
“等等!……”
只不过,才迈一步,便被身旁的徐京,一把拉住。
“老王,我有个事……”
徐京拉住王焕后,张了张嘴,不过,还未说出个所以然来,便又满脸为难的停了下来。
“‘四足蛇’你这老小子哪里都好,就是这磨磨唧唧的性子,不叫人爽利!我等兄弟,有话便说,有屁便放!”
王焕性急,最是见不惯徐京这个臭毛病,见徐京老毛病又犯了,不由急的直跺脚。
徐京见王焕真的急了,只得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道。
“我的意思是,你我兄弟亲朋旧故不少,我等老家伙,土埋半截的人了,生死无所谓了,只是这亲属家眷……”
听到徐京提到家眷,王焕也不禁皱了皱眉头,却又不耐烦徐京唠叨,直截了当道。
“想说甚?你便直说!”
“我的意思是,我等上山不要紧,却请梁山泊将我等的死讯放出,莫要连累我等家眷。”
“什么?……”
听了徐京的话,王焕等人俱是一惊。
要知道,想他们这种身居高位的老将,家族势力早已盘宗复杂,不少后辈都已入朝为官,根本便不可能一下子,与大宋斩断关联。
他们这些老家伙,拼得半生声誉不要,值不得什么。不过此事一旦传将出去,那可就是灭家亡族的祸事。
徐京此法无疑最好,只要梁山泊放出他们战死沙场的消息,不但他们几个的声望得以保全,便是家族后辈也不受牵连。
此法真是一举两得之法,唯一的不好,便是这样实在有些恬不知耻了,就连这些在朝堂中,混迹半生的老将,听了徐京的话,都有些脸红。也怪不得,徐京不好意思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