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便是那……那支宋朝军马?”
涿州城墙上,洞仙侍郎攀着女墙,望见城楼下,数千宋军兵马排列整齐,浩浩荡荡,庄严肃穆,满是肃杀。当真是:
绣旗飘号带,画角间铜锣。三股叉,五股叉,灿灿秋霜;点钢枪,芦叶枪,纷纷瑞雪。鞍上将似南山猛虎,人人好斗能争;坐下马如北海苍龙,骑骑能冲敢战。端的枪刀流水急,果然人马撮风行。
见这宋军果然不一般,真如楚明玉所讲那般威风,洞仙侍郎也是心下暗暗吃惊,便不禁又信了楚明玉一分,不由暗自后悔,怪自己派咬儿惟康出城迎敌,似乎有些冒然行事了。
“哪个是杀了小将军阿里奇的蛮子?”
洞仙侍郎望见,宋军阵前一排大将,个个神勇,盔明甲亮,手搦兵器,好似天神下凡一般,不由失声问道。
城墙上,左右有认得卢俊义的,伸手点指给洞仙侍郎看。
“城下兀那个带紫包巾,披紫袍,骑花鬃马的那蛮子便是。”
洞仙侍郎闻言,紧忙攀着女墙,往下张望。无奈,距离着实有些远了,洞仙侍郎看得并不真切,不自觉的便探出头去,想要仔细看个清楚。
却不想,洞仙侍郎此举,吓得楚明玉大惊,急忙拉住洞仙侍郎,道。
“城下蛮子中有个神射,能在数丈之外放箭,取人性命,大人还要小心为上!”
“啊!……”
听了楚明玉的话,洞仙侍郎大吃一惊。他最是惜命,闻言连忙退回到了女墙后,惊声问道。
“哪个蛮子如此厉害?”
这洞仙侍郎虽是文官,不过负责守护涿州城,手下猛将无数,见得多了,自然也知晓,可以在数丈之外,取人性命的弓箭手,能当得起‘神射’之名了。
“大人请看,那……”
楚明玉刚要点指花荣与洞仙侍郎看,便听城下三声炮响,一队辽国军马奔出城门,过了吊桥,与护城河边雁翅排开。
“汝等贼蛮,何敢犯吾大国?当真可恶!”
头戴嵌宝三叉冠,身披柳叶圆镜甲,手搦丈八蛇矛枪的咬儿惟康,拍马出阵,点指着宋军大阵,哇哇爆叫。
“番将无礼!”
梁山阵中,‘小李广’花荣急要建功,与军师萧嘉穗,朱武知会一声,抢出出马来,高喝一声,跃马挺枪,直抢咬儿惟康。
那咬儿惟康本就有意逞强,见对面阵中奔出一小将,哪里肯饶人一步,挺起钢矛,直迎过来。
二马相交,枪矛并举,二将正在征尘影里,杀气丛中,使枪的,枪法卓绝,用矛的,暗藏神机。
“大人,那白袍蛮子,便是末将所说,那宋军中的神射!”
城墙上,楚明玉看得清楚,一指阵前交马的花荣,对着洞仙侍郎厉声喝道。
洞仙侍郎大惊,急忙举目望去,但见城下一白袍宋将,使一杆银枪,生得一双俊目,齿白唇红,眉飞入鬓,细腰乍臂,银盔银甲,座下白龙驹,当真好不威风,便是洞仙侍郎见了,也不禁暗暗喝彩。
不说城墙上涿州众将看得精彩,只说城下咬儿惟康,此时正是有苦自知。
要说这厮,平日里没少在宋朝边境逞威,那宋朝边军中,不知多少人命丧这厮的蛇矛下。故而,也养成了这咬儿惟康,目中无人的性格。
特别是宋朝的军将,咬儿惟康是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也是为何,听闻楚明玉,曹明济两个,被宋军大败而归时,咬儿惟康咬住这两人不放的原因。
这次也不例外,见宋军中奔出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咬儿惟康根本就没有在意。在他看来,似这样细皮嫩肉的公子哥,逛逛窑子,做做酸诗最是合适。至于这上阵杀敌,无疑便是个样子货。
因此,乍一交手,咬儿惟康不禁有些轻敌,长矛轮舞起来,只想一矛戳穿宋将,扬大辽军威。
却不想,这个被自己认定为‘公子哥’,‘样子货’的银甲宋将,端的好本事,一条银枪上下飞舞,枪枪不离自己心坎,自己全神贯注,施展平生本事,也只得勉强遮拦。
不过短短二十几合,自己便几次险象环生。
咬儿惟康大惊,知道再斗下去,难保自己不失手。咬咬牙,挺矛隔开花荣的银枪,咬儿惟康拨马便走。
花荣想要建功,哪里肯放咬儿惟康离开,急忙骤马挺枪追赶。
谁知,那咬儿惟康另有打算,听得身后马鸾铃儿声近,知道宋将中计,心中大喜,急忙挂好手中蛇矛,左手取弓,右手搭箭,拽满弓,一个忽地回身,弓弦离手,一支狼牙箭直奔花荣射去。
“不要!……”
战场上最先出声的,既不是城下对战的两军将士,也不是花荣,咬儿惟康这两位对阵的将军,而是在城墙上观战的楚明玉。
这楚明玉见咬儿惟康取下弓箭,便知这厮是做何打算,顿时大惊,脸色一变,也顾不得什么了,大喝一声。
楚明玉这一声大喝,城下两军阵前,锣鼓震天,呐喊不绝,对战将士倒是没有听到什么。不过,却把楚明玉身边的洞仙侍郎,吓得一个激灵。
刚想扭头发问,不过为时已晚。只见,咬儿惟康射出那支利箭,一点寒芒,已经到了花荣身前。却见花荣顺势把身往后一倒,那支箭却好射到,花荣顺手只一绰,绰了那支箭,咬在口里。起身把银枪带在了了事环上,左手拈弓,右手就取那支箭,搭上弦,觑定咬儿惟康后心较亲,一箭射出。
花荣不愧是神射将军,同样一箭,来去时,却截然不同,花荣这一箭,好似流星赶月,不知比咬儿惟康那一箭快了多少,飞一般的直奔咬儿惟康后心而去。
便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咬儿惟康身子一震,好在这厮身披铠甲护身,花荣这一箭,结结实实的正中咬儿惟康的护心镜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咬儿惟康的护心圆镜上,被砸进去好大一个深坑。
“啊!……”
城墙上洞仙侍郎看得真切,唯恐自己手下大将有失,忍不住惊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