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已经完成转向的福州舰桅杆观测手凄厉的叫喊起来，从白河入海口到战舰位置不到九千米，也就五海里左右，按照对手半潜状艇首激起的浪花高度，这些鱼雷艇在白河中显然已经加速一段时间了，不然也不会一出海就以接近30节的航速直扑过来。
    混乱中，零散分布在主力战舰左侧的驱逐舰编队，除了还在救援贵州舰的鳌江舰和战没的沧江舰，其余十艘驱逐舰在粱介夫准将指挥下，用着不太整齐的队形，高速转向拦截北虏来袭的二十四艘鱼雷艇。
    五海里距离，除掉鱼雷射程，也就不到十分钟时间，大明驱逐舰群花了将近三分钟完成转向，并且在转向过程中向来袭的鱼雷艇猛烈开火。
    此时秋日当空，阳光灼灼，白河出海口处飘荡着浓密的黑烟，二十四艘流线型的鱼雷艇，在略显浑浊的海水中掀起巨大的尾迹，直奔外海猬集而又混乱的战舰群，双方之间不断浪涌的海面上，不时被炮弹爆炸溅起又落下的水柱和浪花撞击成一圈圈的涟漪，涟漪不断扩大，要么被涌来的波涛打散，要么撞击在双方舰体上消失。
    随着双方不断加速，距离已经接近到一点五千米左右，北虏鱼雷艇马上就进入射程，坐阵绥江舰的梁介夫准将下令各舰抢先发射鱼雷，并且注意对手雷击，没想到对手越过一千米的雷击线后，依然在蛇形加速，灵巧的艇体灵活的避开对手发射的十数枚鱼雷。随着驱逐舰和后方战列舰、装甲巡洋舰不断开火，已经有九艘鱼雷艇中弹爆炸，有的在爆炸中消失不见，有的中弹后升起黑烟然后在惯性作用下滑行一段时间后停在海面上随波逐流，其余各艇多有战损，仍然不要命的向前猛扑。
    随着双方接近，大明各舰的火力明显命中率上升，又有四艘鱼雷艇中弹，双方相距不到九百米，北虏鱼雷艇停止蛇形机动，开始笔直的向前冲刺，就这一瞬间又有一艘鱼雷艇被福州舰上的150毫米副炮打的粉碎，爆炸腾起的粗大水柱甚至挡住了前面驱逐舰的射界，紧接着还能动弹的十艘鱼雷艇发射鱼雷，二十余道白色的鱼雷尾迹像一支支羽箭，攒射向大明战舰。
    由于距离太近，排在前面的驱逐舰只能高速转向进行避让，结果导致鱼雷毫无阻隔的扑向后方的主力战舰，在最前面的福州舰由于舰体过长，只能再次反向转向，而右转的广州舰此时只能舰尾对敌，再没有其他手段对鱼雷进行拦截，此时在后面的驱逐舰反应过来，珠江舰、沱江舰甚至冒险将舰体横过来，为后面的主力战舰堵抢眼，十几秒后，两舰舷侧接连发生五次爆炸，威力巨大的鱼雷将两艘刀片一样的驱逐舰炸毁，紧接着不到半分钟时间，福州舰、广州舰和涡阳舰接连中雷，整个舰队顿时失去指挥。
    整个第一舰队陷入混乱，一部分驱逐舰仍然开火对付转向的北虏鱼雷艇，一部分驱逐舰开始转向准备救援中雷的主力战舰，结果右转的三艘老式阳字级巡洋舰中有一艘接连撞上两颗飘雷，没有舷侧装甲防护的战舰，在不到五分钟时间里就倾覆过去。
    雷击结束后，头上青筋直冒的粱介夫准将毫无头绪任由各舰自行行动，一片混乱中，朐阳舰上的装甲巡洋舰编队指挥长于敏中少将在混乱中接管指挥，下令驱逐舰继续追击撤离的鱼雷艇，中雷各舰自行组织抢救，未受伤主力舰介护受伤战舰，注意观察并摧毁飘雷。
    五分钟后，在驱逐舰群密集的炮火中，撤离的十余艘北虏鱼雷艇被尽速摧毁，海面上顿时沉寂下来，除了远处“海”字号、“门”字号大炮台时不时打来的炮弹，只有白河两岸的阵阵黑色浓烟，以及海上横七竖八、仍在冒烟的大明受伤战舰，证明前一刻双方还在发生鏖战。
    由于返航方向的水雷威胁较大，于敏中少将只能下令残余的两艘老式阳字级巡洋舰和四艘驱逐舰一起低速战巡，防止水雷被潮汐带过来，并通过无线电向后方的扫雷船群下令前来扫雷。
    其余各舰各自展开救援，在对手远程火炮威胁下，救援效率非常低。半个小时后，中央舰队的总指挥长林泽德二级上将和第一舰队王墨甫中将，被人从连中三雷的福州舰上抢救下来，此时正在朐阳舰上，浑身湿漉漉的听着战斗简报。
    不到十五分钟的战斗，三艘战列舰中，触发水雷的贵州舰已经侧倾漂浮在海面上，连中三枚鱼雷的福州舰舰体左倾，上甲板已经快没入海面之下，即使抢救回来也要在修理厂蹲上半年，广州舰稍好一点，尾部连中两雷，将舰尾基本上炸飞，左舷下侧的两个螺旋桨丢失，左舵脱落，幸亏尾部的水密舱起了作用，战舰进水近五百吨，舰首上翘，但还没有沉没危险。
    除此以外，泗阳舰中雷重伤，涡阳舰被撞重伤，德阳舰中弹，一艘老式阳字级巡洋舰、两艘驱逐舰战沉，一场胜券在握的战斗，被数十枚毫无技术含量的水雷和二十四艘鱼雷艇发射的几十枚鱼雷炸的损失惨重，标准的阴沟里翻船（注）。
    光着脑袋的林泽德总指挥长，刚刚换上一身没有标识的海兵制服，面色苍白闭着眼睛，靠在朐阳舰的会议室椅背上一言不发，至于王墨甫中将，浑身哆嗦，眼神空洞，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至于中央舰队和第一舰队的幕僚部成员，大都一言不发的盯着面前的桌面，只有指挥战巡编队的于敏中少将在汇报战况。
    时不时对手“海”、“门”两座大炮台打来忽远忽近的炮弹爆炸声，提醒着众人战斗仍在继续。
    作为幕僚长出身的于敏中少将汇总完情况后，提出两种解决方案，一是在对手炮火下抢救战损各舰，并防止飘过来的水雷，然后在敌阵前缓慢转向后撤离，这样一来，也给了对手修复炮台的时间，很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占领大沽口；二是主力战舰直插白河入海口，冒险抵近对手炮台群，彻底将残存的两座大炮台摧毁，并且直接下令后续的登陆船团跟上，一鼓作气，直接在阵前登陆，力争在今日内彻底解决方案。至于采取哪种方案，还请上官尽快定夺，毕竟前有敌人炮火，后有水雷威胁，时间不等人。
    在于敏中少将提出第二种方案后，幕僚部的赞划们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小声的交头接耳讨论是否可行。
    原本闭着眼睛的林泽德上将听到此，陡然坐直，睁开眼睛直视于敏中，然后哈哈笑道：“果然是第三舰队出来的干部，果然有胆魄，果然出人意料。罢了，罢了，老夫今日就按你的第二方案执行”。
    注：大家可能会觉得战列舰对岸攻击是件很容易的事，其实一战期间，英法两国针对土耳其发起达达尼尔海峡战役，1915年3月18日，18艘英国战列舰、战列巡洋舰和4艘法国战列舰组成的联合机动编队炮轰达达尼尔海峡入口处的土军前哨炮台，从中午开始，短短半天时间，排水量吨法军战列舰布韦号触雷后遭炮击沉没，排水量吨旗舰战巡不屈号触雷搁浅，排水量吨英国战列舰不可抗拒号触雷后沉没。排水量吨英国战列舰海洋号在救援不可抗拒号过程中触雷并被岸炮击沉，排水量吨法军战列舰高卢号、吨战列舰叙弗朗号触雷重伤，此后在联合机动编队撤离过程中，又有2艘英国战列舰触雷重伤。半天时间沉没或被重创8艘无畏级战列舰和装巡，累计吨位吨，此后达达尼尔海峡战役陷入僵局，主导海战的英国海军大臣丘吉尔在海战失利后辞职，此后一直持续到第二年1月，英法联军在付出惨重伤亡后主动撤军，宣布战役失败。
    此外，1904年5月14日，沙俄海军“阿穆尔”号布雷舰在旅顺港外布雷，5月15日上午9时，日本“初濑”号和“八岛”号两艘战列舰先后触雷沉没，并导致后续的三艘巡洋舰惊慌失措，刚服役的“春日”号装甲巡洋舰撞上“吉野”号巡洋舰，导致“吉野”号右舷被撞开一道十米多长的破口并快速沉没，短短数小时损失3艘战舰，累计吨位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