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贝姥一本正经地邀战,淳化“噗嗤”一卖笑出来,“贝姥,咱们已经打了三场了,我们赢了三场。”
贝姥道:“那是个幻景不算数……”
淳化道:“您这是以大欺小。”
贝姥沉默。
三百二十个**战士取刀,五个圆环游动旋转,战斗一触即发。说好的围三厥一呢?把六十四个卦位挤得满满当当的,好看倒是好看了——
淳化一摸乾坤袋,九龙神火鼎与罩都在,他放了心。先把神火罩甩出来吧——贝姥,咱们都是龙的仇人,就不要打了吧?
四条龙从罩内游出,魂火大炽,但贝姥并没有化敌为友的意思,小小地仙龙魂而已,嘁!她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淳化嘴滑,说,“这句台词我也熟……”
贝姥抛出一只鲍壳,将四龙装了进去。
所以那个壳果然是口锅……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淳化赶紧把神火鼎取出来敲敲,“老龙老龙,快来救龙。”
又四条龙冲出来,只一人一口就将五个圆环六十四卦的美男战士连人带刀全部吞下——这些战士果然不是实体,而是魂体。龙魂们开心地大笑。
贝姥大怒,“啊,我的爱妃啊——”她抛出一珠,发出惊天雷响,向四龙魂砸去。
嵊蓝对雷比较有心得,他取出一片树叶,一晃大如云霞,卷住雷珠,几声轰鸣声过后,雷珠消失,从叶片背后掉下一串紫色的珍珠。
四龙死里逃生,夹着尾巴尖叫一声,从嵊蓝背后跳出来,去撞击那个鲍壳,救前四龙。
贝姥大怒,尖叫道:“我的阴雷珠!你敢毁我法宝?”
嵊蓝捏着珍珠串细细端详着,说,“原先说好破了梅花阵就让我们走的呢?”
贝姥吼,“你跟我讲道理?”
淳化喊,“活该你一世无夫、孤老一生!但凡嫁过人的女人也说不出这混账话来!”
贝姥吼道:“没嫁过人更能快活一世!”
淳化笑:“姥姥,这些帅哥是你在梦里造出来的假男人!是你幻想出来的!你一辈子都活在梦里——可悲啊!”
贝姥尖叫,海水如柱直冲上天,然后轰然落下,形成海啸。
嵊蓝对婧婧头发里的血叶喊,“我说,”终于没有好意思喊“祖宗”或者“妈妈”,他吐了口海水,“快来帮忙,有好东西吃。”
血叶终于想通了,克服了对贝姥的恐惧——反正有嵊蓝这个乖儿子保护,她嗖地悬停在厅堂正中,随着波涛剧烈起伏。
贝姥冷静下来,祭出一把贝刀,长约百尺,厚才五寸,向嵊蓝刺去。嵊蓝机灵地持神火鼎抵住刀尖,“吱”的一声刺耳之声让人寒毛倒竖。
血叶翩翩起舞,分身出无数花瓣,贴住刀背刀脊。贝姥笑,啥?凭你那垃圾法宝?有啥本事动我的宝刀?
血叶开始震动,无数花瓣则与之共振,半秒钟即达到临界点——“当”的一声巨响,花瓣将贝刀震碎!血叶愉快地将贝刀碎片吞进了她的空间慢慢消化。
贝姥终于变色,那贝刀是她幼时脱落的壳炼成的,仅比仙器弱一丝。居然不敌一片树叶!她没有学过物理,自然不知道贝壳这种东西虽然锋锐,却一味的硬脆没弹性,受不了波动共振。
而这叶子曾喝了洛可嘉血液,经历过劫火和仙火洗礼,是圣树之魂的新身体,叶络组成的无底洞,吞噬一切高级灵物以塑造填补自身叶肉被吃掉的空白。
圣树的底子实在是太好,再多灵物也不够滋补。干掉了贝刀,她依然饿。
那边四条龙魂冲击鲍壳而无效,嵊蓝将手臂当作斧柄,跃过战场,甩胳膊一斧劈在锅盖上,轰轰大响,鲍壳被劈碎成五块,里面四龙魂乘机逃出来——再晚一点,鲍壳就要将四龙魂给消化掉了。
嵊蓝疲惫欲死,淳化接管了身体,他得意洋洋地喊,“老妖婆,我们根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算计我们?是不是看中了那个帙杲,终于想嫁人了?”
贝姥不答,没拿下敌人,沉没成本太大,不能退只能添油,她心痛地再出一件法宝——
淳化扭着屁股看血叶大口吞噬贝宫中的一切灵气盎然的仙家宝贝,一边对贝姥发动新一轮语言攻击(骂人):什么一辈子没出过壳儿,坐井观天,梦生臆想,色情狂魔,丑八怪、没有哪个男人看得上她只好自己梦出来几个过干瘾……
贝姥被他气得七窍生烟,扔出来的那块能秽万宝之布飞到半空自己卷成一根棍,然后砸向九龙鼎。
淳化问:“这是啥?你的内衣吗?裹脚布?洗碗巾?鞋面?袜子?”
贝姥手都在抖……她从小到大哪里承受过这样刻薄的语言暴力?
那布头一靠近九龙鼎就燃成一团火,化为飞灰。虽然它能污秽法宝,可这鼎是仙器!贝姥走眼了。
但贝姥还有一招——她又开始尖叫。这音波之销魂,简直使你热血沸腾,浑身燥热,手足无措,魂飞魄散,欲仙欲死。铁皮人在这声波的挑逗下开始全身震动,贝姥的音波销魂术不比少昊白帝所授差。
淳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抖散了,幸好风铜可柔可坚,仙金小水滴的震动将声波抵消大半。
嵊蓝一脚把淳化踢开,他从乾坤袋里一捞,把正在瑟瑟发抖的三千乐器向外一扔。呜呜声大作——乐器们立刻本能地知道:如果不能几秒钟内平衡这噪音,他们会全部碎裂。
自从分了曹国舅一滴仙人血后,这些乐器都有从木头进化成跳蚤的趋势。它们在海浪推动下开始改造贝姥的声波,调低波幅,调整频率,移动共鸣区。反正贝姥惊奇地发现她的声波在贝宫转一圈反弹回来,竟然变成了一种,嗯,交响乐?不同声部,不同音色,不同节奏,组合到了一起,曲不成曲,章不成章!从头到尾都是各自为战的节奏,前后不搭的调性,上下不合的逻辑……让人忐忑。
于是天真烂漫的贝姥被她自己的可怕回声给吓到了:笙的节拍比箫快三分之一,却比瑟慢五分之一的……这玩意儿是啥?她停下嘴,好让耳朵休息一下,然后三千乐器突然共同攻出一招,“哔——”。
这就是一条毫无表现力、感染力、没有情绪、没有来源、无所谓去向的一条抽象的直线。
贝姥心脏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向后倒下——以她那高尚的品味,那杂音简直恶心死了。
“哔——”的声音延续了三分钟。
在这三分钟里,血叶咽下了贝宫中最后一点值钱的玉石和珍珠;八条神火龙魂吃掉了躲在千里之外的最后的人鱼和候补舞男;淳化把昏睡中的龙后、小公主、婧婧、帙杲和八龙打包装进了帝辇;清风明月化身猛牛,扯着车轼就往外逃。
谁知道这位软体动物还有啥幺蛾子?
三千乐器努力将那可怕的声音延长到极点,憋得难受,“哔”到了最后,变成了咳嗽。贝姥这才缓过来,她一眼看到自己的家一片狼藉,又开始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