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脑海中一直回放着乔丽云对莫问程说的那些话，尤其是那句：她和自己只是好朋友，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他为了跟乔丽云在一起所付出的一切，为了踢走王圆圆他当了一回陈世美，至今还没被家里原谅。
    而他到了北樟村这个艰苦的地方，也是为了她乔丽云。
    明明走之前乔丽云亲口承诺他的两年之约，等她一满二十岁就在乡下领证结婚。
    可她又对莫问程说只拿自己当朋友，没有别的想法，拿他当什么了？
    想着这些他就失眠了，到快天亮才睡着，以至于早上没能按时起床。
    “丽云，我有话对你说。”他走上前，声音涩涩的。
    乔丽云动作都不带停顿的：“先干活吧，时间紧任务重，我可不想今天又被当众批评。”
    孙秀文深深地看着乔丽云，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拽到自己面前。
    “丽云，我想了一晚上，还是想当面问清楚你的态度，你对我，对咱俩之间，到底是咋想的？我只想听一句实话，你不要骗我，你到底还爱我吗？”
    承认从没爱过跟承认不合适是两码事。
    前者是卑劣的利用，后者是理智的放弃。
    乔丽云可不打算让孙秀文恨自己。
    就算没办法成为夫妻，她也希望孙秀文能以朋友的身份为她提供持续的助力，当然，等以后她有能力时也会回馈孙秀文。
    聪明人的世界里没有输，只有赢和双赢。
    所以回答这个问题她很慎重，斟酌了片刻才小声说：“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你挺身而出，一直给我源源不断的帮助，包括这次下乡，如果不是你，我恐怕都没有逃离那个家的机会，这时候已经被我妈嫁给黄主任了，还有我发烧那几天，如果不是你无微不至的照顾，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东北，之前我真的想过，这辈子都会和你在一起的，可是……”
    没等乔丽云的转折说出口，就被孙秀文给捂住嘴，“别往下说了！我知道昨天我没帮到你，让你感觉不快，但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你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否定我！还有那个莫知青，他是有一把好力气，可我自问其他方面也没有不如他！我不信你那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乔丽云看着孙秀文狂热的模样，生怕他在麦地里当众做出点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决定采取迂回策略。
    她安抚着孙秀文的情绪，“不是的，我没觉得你比他差劲，我和他也没什么，我们只是才认识，你想多了，时候不早了，先干活吧，咱俩的事等下工再说。”
    孙秀文刚腾起一丝希望，一颗心又开始悬着：“我只想知道你还爱不爱我，给我一句准话就那么难吗？”
    “别闹了。”乔丽云低声央求：“现在真的不是说这些事儿的时候，大队长到处在巡逻的，先干活好吗？我真的不想再当众被批评了。”
    孙秀文失落地收回目光，“丽云，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不会改变心意，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
    他的态度，让乔丽云脊背一凉。
    庆幸自己没有草率地把话说绝，踢走孙秀文简单，但怎么把分手分的体体面面就是个技术活儿了。
    晨曦中，大伙在麦田里劳作，一片热火朝天。
    王圆圆这边没啥变化，依旧是和高盼一组。
    干活累了渴了，王圆圆就拿起水壶咕咚灌下去几口。
    能量水的口感很清淡，只有一丝淡淡的甜味。
    但据肥啾说，里面含有各种营养素和能量物质，都是来自于肥啾老家实验室里的绝密配方，别说是对地球人，就是对肥啾所在的星球居民都是超强的补剂。
    王圆圆惦记着肥啾承诺的烧烤，干活特别卖力，连高盼都落后了她一小截儿。
    高盼一直想跟王圆圆说说艾艳的事儿，又觉得交浅言深。
    踌躇了半天，直到午饭时间才找了个机会张口：“王知青，其实艾知青今早不是有意针对你，你知道昨个她为了完成任务把手都磨出血泡了不？”
    王圆圆一怔，随即想到乔丽云没完成任务的事儿。
    怪不得艾艳说话夹枪带棒的。
    原着里，艾艳不算是反派，是个心眼不那么大，有点泼辣，没啥心计的中立角色。
    王圆圆知道高盼的心思，却还是说：“也许她出发点是好的，也许她确实不是在针对我，但她当众嘲讽谩骂，不尊重我也是事实，所以我对她也没客气，但我这个人不记仇，事情过了就过了，接下来如果她能改变态度，我会和她和平相处的。”
    “那就好。”高盼大松了口气，“别看我和她是湖省老乡，我俩性格也是一点都合不来，在一块就拌嘴，但她那人倒是没多坏的，就是嘴巴不饶人，真怕你俩以后变成死对头，我夹在中间都没法做人了。”
    王圆圆没绷住笑了，“不会的，每天地里的活就够累了，哪有精力给自己找个死对头呢。”
    高盼也是噗嗤一笑，“是啊，咱们分到北樟大队的知青都挺惨的，每天睁眼就是干活，真没心思想别的事儿，除了周知青和韩知青处了对象，其他人都单着，根本没功夫想那些。”
    这会儿也到了中午，两人闲聊一阵，各自放下农具去吃干粮。
    王圆圆见高盼咬着一块窝头朝着北边走去，那边好像是艾艳所在的地块，心下了然。
    如她所想，高盼一找到艾艳就把王圆圆的态度说了。
    “……王知青她心挺大的，她说了，今早吵过就算了，以后只要你不惹她，她还愿意和你和平相处，她还说，地里的活整天都那么忙了，哪有功夫给自己找个死对头呢？”
    “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你也别再随便当众骂人家，王知青可不是个软柿子由着你骂，她这人其实挺不错的，人又大方，干活也肯出力气，你是不知道，人家根本没受跑步影响，上午她干活比我还麻利。”
    艾艳神情一震，想起早晨讽刺的那些话，脸蛋微微发烫，“你干吗不早说？我以为她跟那个乔丽云差不多，昨天是找她老乡帮她完成的，她居然干活挺麻利？”
    “人不可貌相啊！”高盼感慨地说，“别看王知青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人家干活真不赖，昨天一整天我跟她都在一块，她找没找人帮忙我能不知道？”
    艾艳懊恼了好半天，才咬着下唇说：“完成任务也没啥好得意的，大早上的跑步不是白白浪费力气吗？她们这些新来的，根本不知道饿肚子的滋味。”
    高盼很是无奈，“我咋就那么不爱听你说话呢，人家跑步是人家自己的事，跟你有啥关系，你别看王知青身上没几两肉，人家身体素质跟乔知青可不一样，你看低人家了。”
    艾艳撇撇嘴，“我还不爱搭理你呢。”
    “哼，要不是看在老乡的份上我能过来和你说这些？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走了，你这张嘴啊，最好多开罪几个人，以后我可懒得管你。”
    “嗳！”艾艳叫住高盼，好似很不情愿的，嗡声说：“回去把这个给王知青，就说我给她的。”
    她凶哒哒地从口袋里摸出几块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