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桌可不便宜，除了红烧肉还有排骨，郝荣华在心里给两口子的大方找了个合理解释：两口子给她买了工作，那以后可不得好好对自己么，肯定不能跟以前似的那么抠搜嫌弃，不然她们花在自己身上的投资不就白花了，一份工作得好几百块，两口子还指望着自己下半辈子一直孝顺他们呢，态度上当然得好不少。
    不管真相到底怎么回事，等会吃了饭就知道了，要是假的，她就不信郝为民两口子能一直做戏下去。
    她嘴里吃着东西，一刻也没停止思考郝为民两口子的动机。
    这顿饭吃的十分和谐，郝大姐二姐和郝小弟都一改往日对她的轻贱和厌恶，亲亲热热地跟她说着话。
    郝荣华这辈子都没和家人有过这么温馨的时刻，以前在农村，那家人对她也是十分刻薄的，动辄打骂，她几乎没体验过亲情的温暖滋味。
    郝为民看出她眼底悄悄流露出的不那么明显的喜悦和感动，心说这个事儿稳了。
    等吃过饭，郝为民等不及地站起身，“孙阿姨，咱们这就出发吧，得赶在下午下班前，让您孙女跟我们一起去棉纺厂把手续办了。”
    “好好，咱们走。”孙老太也麻溜，放了筷子就站起身，目光打量着郝荣华，眼里都是满意。
    李小梅送他们出门：“我就不和你们去了，为民啊，你陪着去啊，一定要把事情办妥。”
    送行饭都给吃的那么丰盛，事儿肯定得办好的，家里对这个孩子不差什么了，仁至义尽，到了老三该还恩情的时候了。
    她在门前对着郝荣华挥手，“老三，早去早回啊。”
    心里想着，永别了，老娘生你出来就是天大的恩情，你欠了的债上孙婆子那里慢慢还去吧。
    郝荣华回头对着李小梅咧开笑，头一次真心地说：“妈，别送了，回头我上班了好好孝顺您。”
    很平常的水泥路，郝荣华却觉得自己像走上一条康庄大道，这一去，等再回家的时候，自己就是有铁饭碗的人了。
    她忍不住想入非非起来：正式工身份、四九城户口、家庭和睦——郝为民两口子为了她能好好给他们养老也得对自己好点，自己在家里地位会提高一大截。
    这些还不够，她得在单位上好好钻营，先争取在车间当个小组长什么的。
    职位要紧，职称也不能落下。
    一级工和七级工的工资就差着七八十块呢。
    职称的评选除了看工作能力，最重要还得看领导是不是肯提拔。
    巴结领导这方面是自己的强项，职称两年一评选，连续三次能顺利提级的话，再有六个年头她就能评上四级工，工资少说得五十块，就能领跑大多数同龄人了。
    她以后的结婚对象必定也不会差。
    郝荣华自己长得不好看，但她喜欢帅哥，人长得要帅气，家世也得好，还得有铁饭碗，最重要的是脾气还得好，结婚后什么都得听自己的，她忍不住幻想着这些，觉得喜滋滋，人生快要圆满了。直到——
    “砰”的一声。
    院门被重重关紧，打断了郝荣华的思绪。
    她猛然回过神，看到一个陌生的院子，呈长方形，院子里光秃秃的，居然连菜地花园都没，就在墙根种了一排冲天的杨树，把两边围墙挡的严严实实，让整间院子有了很好的私密性。
    院子比一般人家的院子都要大，可见是个人口众多的人家，过去盖院子就是这么划分的，家里人口多，就能多批点地皮。
    郝荣华心头莫名一寒，“孙奶奶，这是你家吗？”
    她回头，愣住了。
    之前还和颜悦色的孙奶奶，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味了，虽然还笑着，但看起来怪怪的，有那么几分渗人。
    “这里是我家，以后你也要住这。”孙婆子笑的十分舒心。
    郝荣华眯眼，察觉到孙奶奶有问题，警觉地看向门口：“我爸呢？怎么不见他人了？”
    不知什么时候，郝为民离开了。
    孙婆子看着郝荣华，笑容渐渐收了。
    并不回答她，只朝着堂屋方向吆喝：“小三儿小四儿小五儿，还不赶紧出来把你们嫂子安顿好。”
    “嫂子？”郝荣华震惊，回头一看，堂屋那边屋里走出来几个高高壮壮的，但脸上看起来年轻，顶多二十左右的青年。
    “奶，这就是那个买回来的女孩？”
    孙三儿手里拿了根绳子过来，定定看了郝荣华一眼，“不好看。”
    孙四儿和五儿也都失望地说：“又黑又丑。”
    “还有点壮。”
    “壮了好。”孙婆子说：“以后多给咱们家开枝散叶，身体壮才经得住反复生养，你们几个的妈也不好看，但一个个身子骨都是壮实的，都是当初奶奶特意给你们爸挑的，你们娘胎里就注定了高大，都是因为奶奶把着关。”
    “现在你们大了，也到了开枝散叶的年纪，以后你们的孩子，奶奶的重孙子们，会更结实更高大。”
    郝荣华听到这个话，犹如晴天霹雳，心生一阵惊惶的恐惧。
    她看向面前三个男孩，他们都是十七八年纪，模样大不相同，看来明显不是同一个妈，但诡异的是，他们都有着孙婆子一样的丹凤眼，说明这家人的基因还是从孙婆子身上传承下来了。
    郝荣华顾不上羞愤和扯皮，看着孙三儿手里那根麻绳，心里的恐惧就放大了，拔腿往大门跑去，“看来你们不是成心给我工作的，告辞了！”
    大门拉不开，郝荣华想跳墙逃离，刚起跳就被人从身后固定住了。
    孙三儿力气十分大，麻溜地用绳子把她捆结实了。
    郝荣华拼命大叫，不过叫了没几声，嘴里就被塞了布团。
    孙婆子走过来，定睛看她：“你不要叫了，我也不瞒你，我家给你爸六百块把你买到手了，以后你就是我孙家人，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听话，我不会苛待你。
    六百块，总不能白花这么些钱，你也看见了，我的几个孙子都长大成人了，你就给他们当媳妇吧，等完成了生孩子的任务，以后就在家里接客，咱们家好些年没做过这个生意了，这几年风声紧，过些年应该就可以重新开张了，这几年你就老老实实给我们孙家生曾孙，我有三个儿子，十个孙子，曾孙最少也得二十个才行。”
    郝荣华瞪大眼睛，意识到自己是落入了一种什么样的境地，不过她也是坐过牢，见过大世面的人，心里立刻有了主意，嘴里“呜呜”地叫着，拼命扭动。
    孙婆子像是知道她在尖叫什么，摇头说：“我没有儿媳妇，我的孙子们也不需要娶孙媳妇，我随口那么一说，你不用跟我孙子领证，你负责给他们开枝散叶，生女孩就卖了，男孩就留着养，只有我孙家人丁兴旺，子孙后代多了才能发展好，你好好配合我就不会虐待你，不然就让我的孙子们天天拿皮带抽你。”
    郝荣华急切地朝着孙婆子眨眼，好似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汇报。
    孙婆子走上前抽走她口里的布团。
    郝荣华：“奶奶，我一个人开枝散叶太慢了！怀胎十月再生出一个孩子，那就得一年，你要十个曾孙，靠我一个人最少也得奋斗七八年，除非我一胎四宝、五宝，不然你们效率太慢了，可我也不是母猪啊，生不了那么多。
    这么办，我有个绝佳的办法，以前我在陕北那户人家，我姐妹多，不，我意思是那家人生的女儿多，我可以帮你把她们一个个的骗过来，只要你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