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你百忙中还专门过来一趟关心我，我都没准备什么招待的，你快进屋坐，我中午多做几道菜好好招待你。”
    “不用了，别那么客气，我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下乡以来的情况，有没有什么不适应和困难、需要帮助的地方，千万别客气。”
    “宋医生太谢谢你了，我体格还不错，适应的还行，以前在老家也总干活呢，就开始下地那一礼拜不适应，一礼拜之后就习惯了，现在每天都能拿满工分，我老家晋省的，也是北方人，吃喝方面没啥不习惯的。”
    “那就好，有困难随时说。”宋宵四下看了看，很随意地问起：“今早没下地？”
    这个点其他下地的知青都还没回来。
    “……对，有点事耽搁了，上午就没去。”
    “我记得昨天在汽车站碰见你了，昨天你和周知青住县里了？”宋宵恍然：“难怪我在回程的车上没见你们。”
    石强挠挠头，本来想承认的，但想到周桂兰叮嘱他那些话。
    他对宋宵印象不错，感觉周桂兰说的“东边院子那几个爱嚼舌根”的人里肯定不包括宋医生，但保险起见还是隐瞒了。
    扯了个谎：“我昨天临走前想起忘买个重要的东西，又折回去买了，没赶上最后一趟车，周知青也没回来么？那我就不清楚了，我一直没碰见她。”
    宋宵也不拆穿他，好像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很快就笑着告辞：“那行，你忙着做饭我就不多打扰你了，刚来还是需要一些时间适应的，不懂的、有困难的随时吭声，像是你们老院这边也可以请教周知青，她来的时间比我们都久。”
    “那倒是。”说起周桂兰，石强眼睛亮了起来，“聊起天来明显感觉她懂得很多，对这边风土人情很了解。”
    宋宵点点头：“嗯，她挺热心的，本来她这次在老家新婚，我们都以为她过完年可能就不来东北了，没想到还是下乡了，她这份建设农村的觉悟和牺牲精神还是很值得敬佩的。”
    每个城市政策不太一样，有些地方政策宽，婚后两口子但凡有一个已经下过乡若干年的，可以申请回城免下乡的特批条，根据城市不同规定的年份也不一样。
    宋宵也就找个给话的由头，他知道石强不会关注周桂兰建设农村觉悟到底高不高，只会在意周桂兰结婚那个话。
    果然，石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磕磕巴巴地问：“结，结婚？谁结婚，周知青么？她结婚了？”
    “你不知道？”宋宵露出一丝意外，然后就笑笑说：“算我失言了，周知青的个人问题，我也不太确定。”
    “什么意思，你刚不是还说她结婚了吗。”石强上前一步，紧盯着宋宵，刨根究底地问。
    说实话，听到周桂兰结婚这个消息，他就像是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冷水。
    两人不是才刚有所进展，发生了那个关系么，周桂兰怎么就成了已婚身份了。
    宋宵回答的滴水不漏：“我以为你知道，既然不知道，那就是周知青没通知大家，周知青的个人问题应该由周知青自己公布，可能她认为还没到合适公布的时候，既然这样，我就不多嘴了，你想知道确切的就去问周知青吧。”
    对宋宵来说，他过来找石强的目的就是告诉他周桂兰结婚这个事，多的他一句都不会说，他很注重课题分离，谁担责谁决策，怎么做是石强自己的事儿，他不会表达自己的看法。
    除非很好的朋友主动寻求他的建议，他才会畅所欲言，否则他只会尊重别人的人生课题。
    石强一脸呆若木鸡，满心沉浸在周桂兰的已婚身份里，宋宵和他告辞他都没顾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宋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前。
    他失魂落魄地端着菜盆走向厨房，心里寻思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周桂兰结婚了？她竟然结婚了！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她已经结婚了，为什么在自己表示追求她的时候不坦白告诉自己？
    如果她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会说些不打算处对象结婚了，以后自己靠自己的话？
    可要是她没结婚，宋医生他们是怎么知道她结婚的？宋医生一看就很严谨，不是张口乱说的人，既然他都那么说了，必然她周桂兰是结婚了的。
    不行，他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他要找弄个清楚。
    石强扔下菜盆就往村里走去，他隔着老院就看见了从李金响家出来的周桂兰，急忙避开她，在李家四周等了一会儿，直到周桂兰走远了，他才来到李家。
    李家院门开着，他走进院子打招呼：“大队长好，我来补个假，上午身体不太舒服，就没去上工。”
    李金响没好气地瞅他，“看着也是高高壮壮一小伙，一不舒服就请假哪能行呢？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尤其是新来的，就是娇气……”
    石强讪讪的，但也没替自己分辩什么，认错态度相当好：“您别生气，下次我会注意的，只要还能坚持就坚持去上工。”
    李金响摆摆手，“行了，你去吧，再不舒服就去卫生站找宋医生给开一板药，下午别再迟到了。”
    “知道了大队长，那个……”石强犹豫了一下，问：“我想朝您打听个事儿。”
    “啥事儿你说。”
    石强也知道这么直接问不合适，但这个事就像心里的一根刺，要是不调查清楚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周桂兰相处了。
    他把心一横，直接问：“我们知青点那个周桂兰知青，她是不是结婚了？”
    李金响愣住了，随后一记冷眼扫过来，“朝我打听这个？瞧你那点出息！国家派你下乡是让你帮着建设农村，不是让你来谈情说爱的，你管人家女知青结没结婚呢？丢人现眼！”
    石强一张脸臊的通红，讷讷说：“我知道问这个不合适，我有我的苦衷，望您理解，以后我一定会积极劳动的，拜托您跟我说说周知青的情况吧，对我很重要……”
    李金响皱眉说：“结了。”
    本来对石强还不错的印象瞬间没了。
    这人也不是个省心的，都跑到他这调查周桂兰了，俩人多少都得有点猫腻，周桂兰可不是啥好东西，要么他眼光不行，要么他自己也不是好东西。
    “真的？”石强脸色一垮，落寞地说：“您确定吗？她真的结婚了？她啥时候结的？”
    李金响脸一黑，“你啥意思？你意思我还有骗你的可能呗？要不你自己去问她？”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那谢谢您了李队长，我先走了。”
    石强郁郁寡欢地离开李家院子，他知道李金响不可能骗自己，他们下乡知青的户籍、婚姻情况都在大队有详细的登记，周桂兰如果结婚了，她返乡的介绍信资料里，婚姻一栏肯定是已婚，街道开的介绍信不会有误，李金响这边收了介绍信，肯定知道的一清二楚。
    原来周桂兰真的结婚了。
    那他就不能再跟周桂兰纠缠了，跟已婚妇女搅在一起成什么了，这样的关系是没有未来的。
    可转念想到昨天晚上他们在招待所那甜蜜美好的一夜……明明她都答应了他，明明已经确定关系了，不应该的，他想不通周桂兰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回到知青点，脑子还是乱糟糟的。
    周桂兰已经回来一阵子了，正在厨房做饭，听见他的脚步声，探出头来，“你出去了？上哪去了？”
    石强看着她，目光复杂。
    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却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摇了摇头，“我去外面转了一圈。”
    周桂兰见石强一脸失魂落魄，整个人状态明显不对劲，心里微微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