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咋回事？我想着他姐闹腾就闹腾，你俩也不至于断交啊。”艾艳到现在都不敢置信。
    “我懒得说，就那点破事。”孙秀文摆摆手，“累死我了，我回去休息了。”
    他状态很差，耷拉着眉眼迈开步子就走了，仿佛多呆一秒，强撑的力气就会溃不成军。
    “哎？”艾艳几个还想叫他，被王圆圆拦住了。
    “让他自己呆会儿吧。”她看着孙秀文的背影，微微皱眉。
    虽然孙秀文没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但仔细看，他的眼睛鼻头都是红的，明显是在强忍。
    白晓晓：“我感觉他还挺难过的，咱们能做点什么帮他？”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先找人打听打听，等干完活再去铁牛家，顺便看看李叔李婶儿他们。”王圆圆想了想说。
    其余三人都点点头，她们往各自地块走去。
    正好碰见看热闹回来的秦方昆，拉着他一问，明白了前因后果，听到秦方昆说起一些细节的时候，大家都挺愕然的。
    艾艳听得火冒三丈，她脾气直，当场就说了：“铁牛他姐就是个不讲理的泼妇，不，她不止是泼妇，估计脑子还有问题，铁牛住咱们知青院碍她啥事儿了？？她那个架势我真觉得孙知青跟她有啥深仇大恨。”
    这次都没人劝艾艳嘴下留情的，大家都觉得李桂香今天做的特别疯狂，单就为了让铁牛搬回去住，居然撕破脸到这个程度，不知道的确实会觉得她和孙秀文有什么血海深仇。
    大家叽叽喳喳讨论，义愤填膺的。
    王圆圆跟大伙说了一会儿，就走到一边跟肥啾沟通，她觉得这个事儿李桂香的态度很蹊跷，就让肥啾这几天帮忙监控一下铁牛家那边。
    肥啾如今比之前圆润了一大圈，整只鸟立在树杈上像个圆滚滚的大白毛球，两根细腿穿着小毛裤，小胸脯上一小嘬灰褐色的毛，看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
    自从乔丽云被抓，它已经很久没在意知青院的矛盾，王圆圆严格来说不算它的主人，跟肥啾只是合作形式，不好命令它做什么，但这次的事儿确实很奇怪，她就张口请肥啾帮忙。
    “好的宿主，啾啾接下来会注意的，有什么可疑情况随时跟宿主沟通。”
    另一边，孙秀文前脚回到宿舍里，后脚李大柱就过来了。
    他不好意思地说：“小孙，叔过来给铁牛收拾东西。”
    本来他是不愿意来的，因为桂香那些不妥当的举动，他觉得没脸面对孙秀文，但铁牛要亲自来，却被桂香给阻止了，说是怕孙秀文又趁机给铁牛灌迷魂汤，硬是不让铁牛来。
    他刚见识过闺女发疯，也不敢再刺激她，只好自己过来了。
    孙秀文在屋里枯坐着，心里荒芜的像被一场火燎过，眼中一片死寂，直到敲门声响起，看见李大柱来了，他才强打起精神，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
    点点头说：“行，你收拾吧，右边炕柜都是他的，还有写字台那些书本子笔也一块带回去吧……”
    “书就不带了，我们原先以为铁牛有希望考学，今天知道他资质那么差，就算了，还不如把时间花在采药上，他自己也说，以后不打算考学了。”
    “哦，他看那些书对我已经没什么用了，我留着也是废纸。”孙秀文大步走过去把几本书整理好，执意递给李大柱。
    李大柱却摆摆手，没接：“算了，他都已经绝了这个念想了，看见这些反而还难过，不如收收心，认认真真种地干活了，孙知青你不是说回头要在大队找个有读书天赋的吗，这些书人家兴许能用上，我拿回去也是浪费，你留着给别人用吧。”
    李大柱说着，走到炕边打开炕柜，收拾起铁牛的细软，他一件件拿的特别仔细，水杯、饭缸、衣服、最后是脸盆、毛巾……
    属于铁牛自己的东西特别少，李大柱收拾了不到五分钟就收拾完了，算上被子连一个麻袋都没装满。
    孙秀文靠在写字台，愣怔地看着李大柱拾掇的动作，眼睁睁看着这个屋里属于铁牛的痕迹一点一点被收走。
    “好了，就这些了，应该都拿完了，铁牛在知青院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了，我替他谢谢你，以后有啥需要的你别客气，缺啥草药就跟叔说，那叔就先回去了。”
    他往外走，拉开门又回身，叹叹气说：“今天的事，到底还是伤了情分，叔知道你还是往心里去的，哎！我们都知道肯定是桂香的错，但她是我们闺女，叔和婶对不住你了呀。”
    他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铁牛给你的，说是你以前给他让他保管的，现在还给你。”
    李大柱把信封放在写字台上，叹了口气就走了。
    屋子里静谧，孙秀文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打开信封，里头是一些票据和一百块钱，是他那时候交给铁牛应急的一百块，他以为自己给铁牛解决了大麻烦，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还回来了。
    也是，都要跟切割关系，以后肯定不能再有经济上的往来。
    孙秀文讽刺地扯扯唇，趴在桌上把头埋在胳膊里，不一会儿，脸下的袖子氤氲出一片湿润。
    中午大伙都回来吃饭，敲孙秀文的门，他有气无力地哼出一声不饿，就不吱声了。
    “他会不会有啥事儿？”饭桌上说起孙秀文今天的情况，胡伟一脸担忧。
    到底有事还是没事，没人能回答上来。
    虽然孙秀文在外头嘴硬，但知青院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大伙天天在一个屋檐下，都清楚他跟铁牛关系有多铁，这么长时间了，哪怕就是养一只小动物养半年都能培养出感情呢，别说活生生的人。
    突然间闹绝交，心里头能不难过么。
    “多大人了，一有不愉快就闹不吃东西，真叫人操心。”韩顺利老大哥风范，拿起空饭缸夹了几样菜，给上头塞了个俩大胖包子。
    起身走向孙秀文宿舍，敲敲门说：“人是铁饭是钢，天塌了饭也得吃，吃完给我把饭缸还回来。”
    孙秀文把门打开一条缝，“都说了我不饿，不想吃。”
    韩顺利直接把饭缸往里怼，“那天不是还跟我展示你的肱二头肌，练出点雏形多不容易，饿瘦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叫外人一看，孙秀文没了铁牛就得被击垮，连饭都吃不饱，整个人瘦成火柴棍，风一吹就跑，闲话传出去立马就坐实了你整天离不了人家铁牛伺候你？”
    孙秀文一只手倏地伸出，把饭缸抓回屋，“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