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州青将高义中毒身亡的事回过云万春后,是日,便去顺义镖局上香。两边的人差点没打起来,双方各执一词,吵吵嚷嚷的。
三日后,高信一行扶灵回乡,头七安葬了高义灵柩。又安顿好他侄儿与嫂子后,带了全部帮中兄弟仍旧回顺义镖局。
这几日来,云门派去各州府送信的人已有几人陆续回来复命,还带回了各州传起云风与水月流言蜚语的消息。
沈州青只将事情向云夫人汇报了,并不敢告诉云万春。很快,阆阊城中也渐渐起了流言,又因高义乃中毒而亡,谣言便传成是云风与水月勾结害死对手高义。
一时之间,大半生意人已然断定是云门下的毒。万掌柜与隋掌柜更是火气冲天的联合众掌柜和顺义镖局的人要去云门讨说法。
于是各路人马浩浩荡荡的走了满大街,并看热闹的人,乌泱乌泱的把云门围得水泄不通,讨伐声震天,要云万春出来给个交代。
沈州青见瞒不住,便将流言之事告知云万春,云万春万分焦虑,问:“派人查了?”沈州青回:“已命人去查。”云万春着急道:“怎么也不早告诉我。”
乐岫道:“是我让瞒着的,你身体又不好,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呢?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看来他们要的不只是咱们的生意,不查清楚是没完了。”
云万春急道:“这样的无头案又该从哪儿查起呢?”说着,急得咳个不住。云夫人忙扶他坐下拍他背,宽慰说:“老爷别急,想来风儿应该也会知道流言的事。没准他这会正在回来的路上,这些事交给他们年轻人,老爷万万保重身体要紧。”
沈州青道:“查不查都是顺义镖局搞的鬼。我这就去打发了他们,他们没凭没据的还能怎么样?靠流言断案不成?”云万春道:“等等,扶我出去,他们要见的是我,我不出去倒显得咱理亏怕他,叫人再嚼舌根子去。夫人,他们都是粗人,你就别陪着了。”
乐岫只得点点头,取了披风来给他系上,道:“小心着点,不必跟他们较真。”云万春点点头便与沈州青带了门人弟子出去。
大门一开,外头倒突然安静了下来。
云万春才踏出门槛,万掌柜就怒骂起来:“云万春,咱们相识多年,你怎么可以这般狠毒。不过是生意上的事情,你就下毒害我,天理何在!”隋掌柜也脸红脖子粗的大骂道:“老天有眼,我们捡了一条命,我不过跟顺义签了一年约,你就下毒,你真是人面兽心啊,今日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云万春拱手抱拳道:“二位,你们中毒一事,我也听说了,并非我云门所为。只怕有人有心陷害,万兄、隋兄不可不明查啊。”众人都是血脉喷涌的,哪里听得进去。
高信又大喊道:“云万春,我大哥请你吃了顿饭,人就中毒死了,那日只有你们提前离开。难不成我大哥服毒自尽来害你们不成?江湖都传遍了,谁人不知你云门这些勾当?”
云万春道:“说话要有凭据,不过是谣言,我生意可以不做,清白不容你污的。”
高信大笑起来,嘲讽道:“清白?好。大伙都在,你把你那宝贝儿子叫出来当面对质,看清白还在不在。”
沈州青气道:“满口胡言,只怕你大哥死了,最受益的就是你吧。”
高信苦笑了几声道:“无耻。如今这里那么多百姓都在,你众目睽睽之下就敢编排我,陷我于不义。我大哥不在了,大哥还有儿子在,我嫂子也还在。如今是我嫂子与长老命我暂理帮中事务,难不成我也像你们那样狠心不管?我何时得了什么益处了,谁不信皆可派人去查,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也像我大哥那样中毒死了。如今也别说有的没的,把云风叫出来,毒就是他弄了来的。躲也没用。”
说着,众人都喊叫云风出来对质。连围观的人也都说:“是该出来对质,毕竟人命关天。”
云万春道:“犬子此时不在家,正和盟主还有你家副盟主在一起。你要对质,去盟主跟前对质去最为妥当,也别在这浪费时间,我云门从不做那些肮脏龌龊之事。”曾南冷嘲道:“以前不做,以后未必不做,谁敢保证一成不变?想想你家宝贝儿子就知道了。”
云万春等人听了,大喊道:“放屁。”两边弟子就要动起手来,云万春忙拦退了。那高信又依曾南告诉的,冷笑道:“那日在你家祠堂,是不是水月最后一个离开的?你不会不知道吧?我猜他们就是在你祖宗牌位面前定的终身。可以叫出来当面对质,看看是不是人污蔑了他。”
众人又都喊要云风出来对质。云万春忽然想起那日水月确实是最后一人离开。如今云风又不在,想问也问不着。这云万春又是个实心的,一时难辨,急得双眼一翻,咳出大口血来,一口气回不来,直勾勾倒下去了。
沈州青与纪叔忙扶住,喊道:“老爷莫要听他胡扯。”云万春已说不出话来。
云夫人在大门后唬了一跳,忙忙跑出来,也叫唤了半日,云万春哪还清醒得过来?忙命众弟子抬进去。起身怒不可遏,指着底下众人道:“万掌柜、隋掌柜,我云门待你们如何,你们心知肚明。今日之事,他日若我查清不与我云门相干,我家老爷要是没事还好,若有事,就不要怪我不讲多年情面。诸位街坊皆可为我今日之言做个见证。高信、曾南,你们要清楚你们在做什么就好。有证据,大门开着,进来抓人,我绝不拦着。没有证据,你们去把玄真和曾顺搬来。不要逼我太甚!我灭了你两小儿!今日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撂下此话,我可不像我家老爷好说话。诸位,自今日起,我云门将不再接收江州镖务,已经签约的,想退的可以来办理。不想退,仍希望我们送完的,我云门不遗余力送完。诸位掌柜,好自为之!”说完转身回去,命不合大门。
万掌柜、隋掌柜见云万春气得口吐鲜血不省人事,乐岫又大发雷霆,不觉心里头也渐渐犯怵起来,也没有了言语。
曾南与高信也怕果真逼急了她,此时她确实能带人把顺义镖局灭了的。那时闹大,又没有实证,玄真也做不得主。想着,一时倒窘迫起来,忙托言道:“咱们派人去找盟主,盟主自会为我们做主,不信还没有天理了。”众人也都道:“好,咱找盟主去。”说着,乌泱泱带了众人回镖局。曾南又请众掌柜去顺义小叙,也是有些后怕。
当时江河、江心、江岸三人也在后头围观,一时,人都渐渐散去,江心问江河:“这江湖上的事都如此?”
江河摇头叹道:“是不是觉得打鱼很幸福?”江心道:“那是自然的。这云门主看着挺面善的。江岸,你信哪边?”江岸笑道:“不知道,反正又不干咱的事。”江河道:“走吧,吃饭去。”三人便就近投了客栈。
云万春这一倒,卧床不起。去请郎中的人气喘吁吁回禀:“他们都推辞不来。”沈州青窝火道:“这帮人,简直??”云万春颤巍巍道:“算了,纪叔,去把之前的药煎一济来吧。”说着又咳起来。
纪叔看着云夫人,云夫人红着眼点点头,纪叔便只好下去煎药。云夫人道:“老爷宽心养着,天下的事都没有身体重要。”云万春道:“夫人??”一句话没说完又咳起来。
云夫人忙道:“老爷不要说话,我知道,我知道。”又对沈州青道:“州青,你去找风儿。想来他知道谣言的事后,势必会回来。去与他会合了,暗中查一查那几人中毒的事。流言的事就别查了,也查不清楚,也没什么好查。查清了中毒之事与咱们无关,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云万春也点点头,沈州青道:“好,我明日就出发。”云夫人道:“宜早不宜迟,吃了饭就走吧。”沈州青答应着。
云夫人又叹气道:“老爷也不必因流言的事再揪心,依我看,那水月倒是个好姑娘,只是被这世道逼得不得已罢了。不管他们真有情也好,假有意也罢,随他们去吧,相信风儿有自己的选择。”云万春也只长叹点了点头。
一时,纪叔煎了药过来,云万春吃了药,歇了歇,晚上吃了些燕窝粥,精神头好了些。沈州青也带了人去找云风去。不在话下。
如今且说江河三人如何会出现在人群当中?
原来那日江岸被救下后,在同福缘客栈将养,蒙之恩等嘱咐:“自家客栈了,住多久都没问题,别急着颠簸回家。”因此江岸养了些许日,一日好似一日,这日已痊愈。江河便说:“既然好了,明日就家去。”
谁知江心却道:“急什么回家?反正已经出来了,长这么大了连阆阊城也没有好好逛过几次,回去那不叫人笑话啊。而且那个史牍也死了,江岸这仇也算报了。不然咱们就去外面走走看看啊,游山玩水去。”
江河道:“怎么就住在山水里,还游什么山玩什么水啊。”江心道:“能一样嘛?而且,雪儿连走时留的信交代了,可以的话可以去神农谷看看他那病。”江河道:“他又起什么病?这不好好的嘛,一天天的。”
江心道:“除夕那天,雪儿她们不是来咱家了么,就给诊了脉,说什么经脉不全还是什么的。反正听说那边挺美的,看看去不也挺好吗。”江河道:“是嘛?我怎么诊不出来,江岸,手。”说着拉过江岸诊了会也没有诊出个所以然来。
江心笑道:“你老别费心了。雪儿还留了一个什么打坐调息的法子,我给忘了,说对他的伤兴许有益处。”江河道:“你也真是误事,得亏他好了,这事你也能忘。信呢,拿来我看看。”江心慢取信给江河,江河见最后一页写着一篇打坐口诀,还注解了一番。
江河看完道:“也不知道该说你小子有福还是没福,那就练练吧。”说着递给江岸,江岸开一看,笑道:“字还没有认全,算了,不练了,反正伤也好了。”
江河道:“不练不是辜负人家心意?字不懂就学,不懂就问。”江岸便道:“好。只是咱们还是回家吧,就不去什么神农谷了。回了家再练。”江心问道:“为啥?”江岸回:“咱们的地里已经下了种子,回去看看。”江心道:“有啥好看的,玩一段时间再回去,没准瓜菜都长好了,多惊喜啊。”
江河听了哈哈笑道:“你们在哪座庙取的愿?真真想的美了,不浇水,不施肥,不防冻,不除草,再来一场霜雪,活都活不成。到时回去一看,满地是荒草,要种还得再开一次荒。”
江心笑道:“那就再开一次荒嘛,有什么关系?总不能又想游山玩水,又想地不荒,做人总要有取舍嘛。开荒也挺好玩,再开一次挺好。江岸,你说好不好?”江岸笑道:“也好,都听你的。”
江河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俗语说,没钱寸步难行,能走多远了去?再说,出来了,怕将来你们后悔还来不及呢。”江岸道:“不是有金叶嘛?”
江心拍他道:“金叶也是你惦记的?也是能用来游山玩水的?以后回去还是要给雪儿、青竹她们爹娘的。那是死也不能花的,明白?”江河打断道:“那也不至于。”江心道:“我说不能就不能。反正我有钱,够你们花。”江河道:“好大的口气,有多少?拿来我瞧瞧。”江心道:“有啥好看的,出门带了一百多两银票,家里还存着一些,花完了,咱就回去。”
江河一听,差点没跌下椅子,惊讶问:“多少?一百多两?家里还有?咱家啥时候这么有钱?”江心道:“一年除了吃喝用度外,多多少少还能存个十多二十两左右吧,七岁我就管家,十年了,也存了二百多两了。”
江河拍着大腿道:“这么多!我怎么不知道?那平常多喝点酒,你还抠抠搜搜的。”江心道:“你激动什么,那是为你身体好,大海哥他们家的酒不够你喝?哪次逢年过节不给你带?还要买。你以前又不管这些,打了鱼也随随便便卖了,也是缺什么换什么。你哪知道这些个。反正有钱花就是,走不走?不走你自个儿回家,我带江岸玩去。顺便去神农谷看完病再回家。”
江河道:“我凭什么自个儿回家,我也不回,不过酒钱你不能少我的。”江心笑道:“行,多大点事。”
如此,爷仨商量定,就择日出发上了阆阊城来。在阆阊城玩了两三天,这日逛街时见云门围了大批的人,因此,便也凑近来看。这便是前因。
且说回云门遭围后,子夜时,来了一个人,敲开了云府大门,门房问:“何事?”那人回:“给你老爷瞧病来。”门房心想:“兴许是白天不敢来,夜里街上没人了才来。”因此道:“稍等。”说着复关了门,忙跑去请纪叔,纪叔过来见那人裹着围巾遮着脸。纪叔忙问:“你是哪家医馆的?”
那人把围巾拉下来,道:“都不是,带我去见你家老爷吧。”纪叔见清了他的面容,却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于是忙带了他去云万春小院。纪叔报进去,乐岫迎出来请了进去。
那老人进来见云万春躺在床上,便过来喊了声:“小春。”云万春一听,登时睁起大眼,看了半天,看不清人,强撑着起来。乐岫忙扶他坐起。老人又喊了声:“小春子。”
云万春眯着眼看了半天,一时再抑不住心情澎湃,眼泪夺眶而出,轻唤了声:“是阿伯?”老人点头应了声:“嗳。”
云万春登时撑下床跪下,连声喊“阿伯”。乐岫虽不认识,也忙与云万春一道跪下道:“不知是阿伯,乐岫失礼了。”老人道:“都快起来,地上凉。”说着上来扶起云万春。乐岫方疑惑地看着云万春,云万春忙介绍道:“这是侄媳乐岫,那会我们还没有成亲,因此没见过阿伯。夫人,这正是爹爹的义兄,须弥老人的五弟子江天阿伯。”
纪叔听了,也忙上前见礼。乐岫道:“纪叔,去准备些宵夜,煮些燕窝粥。”纪叔忙答应了去。云万春夫妇忙请江天上坐,江天也让他夫妇二人坐下说话。
云万春道:“阿伯这些年去哪了?怎么一点音讯没有。”江天笑道:“当年山上出了事后,我便一个人乐逍遥去了,对江湖事也不感兴趣,如今在南边打鱼为生。今日路过此地,见你受了委屈,过来看看,你觉怎么样?”
云万春道:“劳阿伯记挂,小春没事。”江天道:“当年我就劝过你爹,不要把镖局开得全国都是,树大招风,怎么不惹人眼红?他偏不听,如今却是苦了你。”
云万春道:“我已是时日无多之人,只是风儿还小,将来委屈他了。”乐岫红着眼道:“老爷别说丧气话。”云万春道:“夫人莫怕,顺其自然吧。如今阿伯住哪?夫人去命人收拾个院子出来阿伯住下。”
江天忙道:“不必了,阿伯不方便,一会儿就走,明天还要离开去外地。”云夫人道:“阿伯且住些时日吧,我们也好孝敬孝敬你。”江天道:“以后回来再说吧。来,手伸出来,阿伯给你看看。”
云万春将手放在案上,江天诊了半天脉象,道:“且养着吧,如今镖局的事就撒手了吧,也到外头看看山水,整日操劳这些俗务,身子岂能好?”云万春道:“阿伯说的是,只是哪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啊,那么多人吃饭。走一步是一步吧。”
江天叹道:“跟你爹一样拗。你们的小子呢?果真不在家?”云万春回:“去找玄真他们了,对了,上个月玄真他们来了我这一趟,在找《须弥山经》,这会往西去了,也不知道他们要干嘛。”
江天道:“怎么找这劳什子还找到你这了?”云万春道:“之前云风找了两个女孩来给我看病。玄真他们说这两人身上带了经书,各门各派的人都看见了。他们找不到那两个女孩,就到我这闹了半天才走。”
江天一听便知说的是惊雪与青竹,只叹气道:“这玄真原有些悟性,修为也不俗,就是眼迷心贪,哪有什么山经,要有,师父还能不传给我们?都是这二师兄给闹的,死了那么多人。如今这玄真也学着心存幻想,他俩还真是一路人。”
云万春道:“如今见了阿伯,侄儿有一事相求。”江天笑道:“阿伯如今这把年岁了,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还能为你做什么呢。”云万春道:“也不知这镖局将来如何。只是云风这孩子心气高,是我放心不下的。思来想去,周边竟没个托付之人,原本想着还有个玄真,如今看来已不能了。所幸阿伯来了,将来还请阿伯看顾他一二,若可以,带他去须弥山习艺养心几年,也算他的福分了。”
江天叹气道:“人人都觉得那是个有福分的地方。罢了,不管怎么样,算来他也是我孙儿一般,这事算阿伯答应你了,不要思虑这些。你好好歇着,阿伯就不久留了。”
乐岫道:“阿伯且坐一会,我叫人做了羹,吃些,明天再走也不迟。”江天道:“不了不了,阿伯有阿伯要走的理由。过些日子再回来看你们。”云万春拉着江天的手,道:“那陪侄儿吃些羹粥吧。”江天不忍拂他心意,便答应道:“好,阿伯陪你吃,这也是阿伯心愿。”
很快纪叔与晓月端了燕窝羹过来,三人把那一大锅粥都吃了干净,江天笑道:“从来没有这么好胃口过,满足了,满足了,过段日子阿伯还来吃。到时再见见你们的小子。”云万春夫妇也是欢喜。江天道便起身要走。云万春自是不舍,又红了眼,抖着手取下腰间的玉佩道:“风儿没见过你老人,他见了这玉佩就知道了。”
江天接过,握着他的手拍了拍道:“好。”乐岫也忙取了一包银票来,说道:“乐岫冒昧,阿伯既有事要走,这点心意算我们孝敬阿伯,无论如何要收下。”云万春也道:“还是夫人周到,不能跟前尽孝,侄儿侄媳的心意,还望阿伯成全。”江天点头道:“好,阿伯收了。外头风大,你别送出来,好好休息。”云万春也不忍相送,只道:“夫人送送。”
于是乐岫亲掌着灯笼送江天到大门前,方问:“阿伯,不知道万春脉象如何?还请告知侄媳。”
江天沉沉地叹了口气道:“阿伯虽不善医,但,恐已回天乏力。”乐岫虽早有心理准备,然听了这话,心口仍旧颤了一下,不禁堕下泪来。
江天道:“莫要伤心,人生在世谁都要过这一关。阿伯看得出,他能娶你,是他的福气。好好陪他这些天吧。”乐岫行下礼去,道:“阿伯保重。”江天拉了拉围巾,出了门,消失在黑夜里。
乐岫回屋陪着云万春,不多时,云万春便开心睡去。乐岫自是一夜不眠,只在床边看着他。
几日后,云万春终不能等到云风归来,便去了。
此回正说“流言四起万春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