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正待那时,忽起一阵阴风,众人诧异不已,不知又起了何变故。
四下看时,忽见四面八方的灵气正源源不断的灌入小凤体内,把青竹也吓得不禁往后一坐。
震惊之余,只见小凤忽的挺胸倒吸了一口气竟活了过来,睁目翻身便向黑衣人推出一掌,方将惊雪与江岸从强大的内力弹压之中解救出来。
那小凤立时又向黑衣人走了过去,二指一点,一道真气直袭上去。
黑衣人知不可小觑,便重重推双掌一接,二人登时就各退开数丈。
击起的气浪直把人推的歪七竖八的踉跄;地上的尸体、石头、刀剑等杂物被震得直往两边飞撞。
小凤才立稳,挥袖之间又将章竹几人从北邙军与七星卫的合围之中拉了出来。
众人见状,震惊之态,如见仙人临凡。慧真、玄真与八极当时就纳罕出声来,不解道:“怎么可能,六识禅功?”
黑衣人也吓了一跳,震惊道:“你与见南是何关系,小小娃儿竟能修成六识禅功。你什么来头?”
小凤道:“五岁前是山下人,五岁后是山上人,孤儿一个。”
七星卫与北邙军忙笼到黑衣人身后。
海平侯就令:“撤。”
小凤运功只将陆庆和拉了来,海平侯哪让?一把拉住,二人把陆庆和只拉扯在空中。
海平侯惊奇问:“不是须弥山的武学,又是什么功法。”
小凤道:“拂道满的修为,我借来一用。”
八极听说,那边喊:“怎么可能?师父何曾有过这武功。”
小凤瞪了他几人一眼,道:“蠢货。”便也有意指点,于是念道:“道满拂道不满,道不满拂道满,道满道不满方拂道满。”
左手一挥,把那八极的宝剑全挥了出来,当时就结成剑阵,压向黑衣人,黑衣人也抬一掌来挡。
却见小凤把剑托了起来,结成一把丈高大剑从天压下。七星卫忙上来协助黑衣人一拦。
这时,小凤就一把将陆庆和往黑衣人那边推砸了过去,黑衣人忙推掌来拦,不料小凤登时便将陆庆和一把拂将了过来,化掌为指,轻点在他檀中穴上。
那陆庆和却未被击飞出去,只是直直落在地上,登时七窍流血垂头而亡了。
海平侯见状,大惊失色,道:“怎么不用须弥山的武学。”
小凤挥手便将八把宝剑收归了剑鞘,说道:“怕你灰飞烟灭,也怕我灰飞烟灭。”
黑衣人问道:“何意?”
小凤道:“我身体受不住,你也受不住。笨蛋。”
黑衣人冷笑道:“须弥山有这么厉害的武学?”
小凤道:“当然,他日你若作孽,必死无疑,滚吧。”
海平侯听了,连退数步,与七星卫等纵身退下山。
青竹见状,既惊且喜,忙就跑了过来,抱住小凤道:“你吓死我了,你不是不会武功嘛。”
小凤道:“这不是武功,说了你也不懂。”
青竹捏着她的脸道:“以后怎么欺负你啊。”一边说一边还流下泪来。
小凤喘了口清气道:“所以,没有以后了。”
又掰开她的手道:“哎哟,手都是血,干嘛啊,脏死了。”说着抽出手帕擦了擦。
那八极过来行礼道:“敢问你与先师是何关系,真的是我师父的武学?”
小凤瞥了他几人一眼,也不理他几人,只晾着。便走到桑子秋跟前,唤道:“桑菊。”
桑子秋听唤本名,如听了令一般,心里不知何故,起了一阵寒意,垂首立着。
小凤道:“你对你几位师兄何有愧意?”
桑子秋立时泪目道:“桑菊有愧。”
小凤又问:“还恨须弥?”
桑子秋一念前尘,滚着泪道:“恨。”
小凤道:“有愧有恨,也挺好。你的命首先是须弥给的,须弥的恩情你也该还。先还恩,再寻仇,不能两头你都要。
“我替祖师收回你的修为,用你修为替他几人疗伤,这便算了了。
“从今之后,你要怎么选,问你心便好,仍可寻仇,也可留在须弥山重新修炼。”
说罢,一运功便将桑子秋托起。
杨童忙喊:“别动我姑姑。”就要解救。小凤挥手将他拂开。
桑子秋忙喊:“阿童别动。”
小凤将灵鱼真经的内力灌入桑子秋体内,不一时,将内功一收,把桑子秋一身修为尽数拔除。
那桑子秋登时如秋叶飘零一般落下,却没有抽筋剔骨之痛,只觉身轻如燕,试运内功,却着实已无半分内力,不觉惊奇无比,更觉愧对黄粱等人。
看时,小凤已将内功拂至云风数人以及桑藜、桑谷身上,转眼之间,已将几人治好。
小凤这才转身向八极等道:“你们老喜欢问关系了,我与拂道满没有关系。
“墨山有最好的武学,你们却不懂修炼,整天做白日梦。
你师父的名字就是你们墨山的无上心法,可惜你们这群不孝的东西,竟将祖师忘得干干净净。
“整天就知道跑来跑去学人行侠仗义,也没见你们行了什么侠,仗了什么义。欺软怕硬,只会隔岸观火。”
八极等人听得面红耳赤的。只有樊新道:“你不盯着别人家的武学,你怎么学的?”
小凤道:“还有个不怕死的。”
樊新道:“难道不是?”
小凤道:“你以为我想学?但凡你们刚刚硬气一点,有点名门正派的样儿,我就当自己睡了一觉,也不用学这没意思的东西,也不至于乱我规矩,坏了我修行。”
樊新听了,冷笑道:“坏你什么修行了?你修行还不够高?你的意思是你刚学的?骗鬼呢。”
小凤道:“能有多难?不要觉得所有人都想武功高,不是武功越高修行就越高,知不知道我现在身体有多沉重,不是坏我修行是什么。”
说着转身就要下山,突又回身问:“你叫什么名字。”
樊新听了她那话愣住了,见问,便回:“樊新。”
小凤道:“烦心的烦,烦心的心?”
樊新道:“姓樊的樊,重新的新。”
小凤道:“好蠢的名字,刚说的,记下没有?”
樊新不知何故就点了点头,小凤道:“回墨山去,还不是你到处乱跑的时候。”说完急忙就下山去了。
众人见此情景无不震惊,那江岸叹道:“原来真的这般了得。”
惊雪问怎么了,江岸笑道:“那六识禅功果真了得,在牛角岭上,三罗汉想传给我,我给拒绝了。陆兄还说我不识货呢。”
惊雪笑道:“后悔了?”
江岸笑道:“可以后悔?好像也没地后悔,这么了得我估计也修不会的。只是小凤小小年纪,怎么会?她是怎么做到的?实在不可思议。”
惊雪听了,也只摇摇头。
一时众人就要离开。
惊雪却喊:“等等。”把个众人又惊出了冷汗来。
听她说道:“有些账该算算了,牛角岭的事,不是你们能装聋作哑就糊弄得过去的。
“事情虽因我杨师公而起,但你们也是心怀叵测。身为名门正派,不说匡扶正义,却甘当犬马,欺软怕硬至此。
“今日但凡没有小凤,我们势必要被屠尽了。
“我同门二十多人的命,你们该给个交代了。”
季炎指着青竹道:“她才说了‘事了后就一笔勾销’,现在是要翻脸不认账?”
青竹笑道:“我是说了,也认的,但你们也得干点事不是?站着看了半天,怎?没本的买卖你们惯会做啊?”
八极心灰意冷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慧真忙已站出来念“阿弥陀佛”道:“是才,那小施主使了六识禅功,我便已知大错已定,再难回头,我之罪,已不能见如来,更无颜面见同门了。施主且放众人,和尚愿意自裁以了此案。”
玄真也道:“终究是我起的头,我来吧,我这盟主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八极道:“你同门武功皆是被我八人所废,也是我们将他们囚在牛角岭之上,就别连累他人了,我八人之命,也抵得过了,放他们走吧。”
惊雪听了,气的眼泪打转,冷笑几声,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们凭什么觉得自己的命能抵得过别人的命的?
“因为你们加起来快八百岁了?还是因为你们是武林泰山北斗?
“别再说自己是拂道满的弟子了,辱没他老人家的名声。
“我家小凤既已废除桑师叔修为,又使了你们家的武学,也算是间接救了我们。
“如今,看在两位仙师的份上,这事就不再与你们计较,你们想死,回自家山门自裁去。
“今日我另有恩怨要清算清算。”
说着,走到季年跟前,季炎忙拦上,道:“与我爹何干?”
季年拉开他,说:“姑娘与我的恩怨没那么大吧?那日庙里出手冒犯了姑娘,不过是以为你是歹人。
“且我与这位江兄弟之间也无恩怨,我也未曾加害过他,是他自己染了瘟疫,自己托付了剑心给我。如今剑心也已回到他手中了。”
惊雪道:“你当我要说这些个?别装糊涂了。”
季年道:“姑娘明示便是。”
惊雪道:“各派在牛角岭伏击我师叔他们,正是以我爹和二叔害你小儿子为由。此事不说清楚,天下人还以为我们是罪有应得。
“当日我爹和二叔过牛角岭时,被你小儿子下毒迷晕,绑到了入口的树上逼问《须弥山经》,如今你们也该清楚了,根本没有经书。
“我爹与二叔为了自保才将绳子挣断,这才把你小儿子震飞到了黑水塘里。
“此事我陆师兄已查证过。别想把罪推到我爹和二叔头上。
“玄真,你们当日进过牛角岭,我不相信你们没到过现场,会看不出端倪。我爹与二叔之名绝不容你们污蔑。”
云风也道:“确实如此,你们大概不知道,你小儿子身边有一仆人叫财儿的吧?他便没有死。
“当日季淼的另一位仆人旺儿,你派他去江州寻找当日同季淼一起作案的几人,欲令他们做目击证人,构陷姜译禄尚书。
“这旺儿在江州巧遇见了财儿,因怕财儿把他对你说的谎话揭露,因此领人追杀财儿。
“巧被我救了,这财儿向我交代了事情经过,如今他很安好。
“后我也入牛角岭查看过,确实印证了财儿所言。是你小儿子自作孽。
季年听了,也倒没料到,暗暗咬牙切齿恨这旺儿起来,可惜旺儿已被季停云捅杀,不然定要杀之。
如今也只能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便忙说:“既如姑娘与云大侠所言,那便向姑娘赔罪了,是我小儿子咎由自取,也向你们爹爹赔罪了。
“但我寻证人,便不是为了构陷姜尚书,这点杀了季某也不能应下的。”
惊雪听了,扫了众人一眼,便知好些话说了也是白说的,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不觉冷笑起来,只摇摇头说:
“滚。他日敢用我爹和二叔名声翻弄是非,或查证了我二表哥的死与你有关系,我非杀了你。”
青竹听说书生的叔叔被杀,也是吃惊,眼下也只上来说道:“如今再告诉你们个事,我须弥山上没有须弥大阵,我师父传给我,被我给毁了。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狡诈,说的话未必真,但我再说一次,我须弥山之上没有须弥大阵,我以我大伯与爹爹之名立誓,此事为真。
“从今以后,你们想来须弥山做什么,是吃茶论道,还是打架,都可以,随时恭候。
“这两个月,你们想留下修习经典依然可以留下,从今后各自好自为之吧。
“另,这里满地尸体,就劳你们带下山去埋了吧。”
众人听说,更加惊掉了下巴,不料会是这等结果。
江岸也上来,把剑给季年说:“还你。”
季年笑道:“江兄弟说笑了,这是你的兵器,如今也算物归原主了。”
江岸道:“但外面的是你的。”
季年道:“只当季年一片心意吧。”
江岸道:“我不需要,你收回吧。”
季年为难道:“这如何收。”
江岸道:“那便不能怪我了,是你不经我同意就加的外衣。”
说着,一运功,把外衣与剑柄全震碎了,只现出里面的剑心来。又问:“你为什么叫它剑心?”
季年听问,颇为诧异,转眼看了看玄真他们,大家一样的诧异不已,便问:“你不知道?”
江岸道:“不知道。能说?能说就说,不能说也不勉强。”
季年道:“自然。它是一把剑的剑心,如今与剑身分离了,我也是从典籍里看到的只言片语,未必是真的,我就只知道这些了。”
江岸道:“原来如此。”
季年等人便命众人收拾尸体,搬下去,离开了须弥台,退到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