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觉得别人都跟你一样蠢,也会不怕死地随身携带镇疒珠这种东西?要不是刚刚那一出让我发现它在你身上,用不了多久你就死透了。”他毫不客气地开了个嘲讽。
我倒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点言外之意,联想到之前那道墓门上的蛇捕图,我有了另外一个猜测。
“就算你不知道我带着镇疒珠,你身上也没有类似的东西,但尸狩的苏醒却在你意料之中,因为你一开始就计划着将他们支开。”
我越想越觉得可能,“事实上镇疒珠并没有刺激尸狩的效果,它们之所以追来纯粹是作为生物的本能,因为我们经过的那条甬道恰巧是它们捕食的通道,这也解释得通为什么它们最后没有跟过来这边。”
“是又怎么样。”这次他没有否认,“快走吧,要是他们也反应过来,你再想离开就难了。”
“我为什么要走?”我问他,“实话跟你说吧,我师兄和他带领的队伍也下来了,我得找到他们,而且我绝不允许你们带走乾坤秘匣,它曾经属于墓主、现在属于国家,但自始至终都不属于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就凭你?”章辛成笑了笑,“你以为自己还在过龙村陪游瑾玩过家家吗,这是一伙不折不扣的亡命之徒!就像刚刚,苏河冉轻轻一动手指你就死了,就算我在旁边也一样救不了你。”
“可他并没有杀我,只要我还活着就不能临阵脱逃。”我很认真地回答他,“你不明白,我留下来并不是为了逞英雄,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不明白的人是你。”他指了指我身上的工作服,“你就没有想过吗,无论是疑神疑鬼的苏河冉还是经验老到的鲁师叔,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怀疑过你的身份?
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干,你信不信等你出了乾坤冢,马上就会有人来调查你,一旦他们发现你的确在假冒五〇三的人,你这辈子也别想再回去搞你的研究了。”
我不为所动:“我不在乎,能阻止你们一次是一次。”
“所以你连你自己的死活都不管了吗?”他比我还要激动,“无论是这件衣服还是镇疒珠,都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某个地方,可它们偏偏和你扯上了关系,这意味着什么?有人在害你,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不知道跟你有关系吗?”说实话,我更好奇他此番言行背后的动机,“估计你连我姓什么、名字有几个字都不清楚,你管那么多干嘛?”
“那你姓什么、名字有几个字?”
“……”我有些无语,“好吧,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你真的跟他们是一伙的吗?”
他愣了愣,似乎没有料到我会问这个,旋即点了点头:“是。”
“再见。”我扭头就走。
他沉默了几秒,倒是很快妥协了,一边跟过来一边朝我叮嘱:“如果你一定要回去,我也最后给你一个提醒,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你认识我,一旦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将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仍旧回头看着他:“大哥,要是我没有记错,是你一直跟我说我们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事实上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们以前确实见过,但此一时彼一时,希望你能理解。”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仿佛那个不讲道理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那你告诉我‘此’是什么时、‘彼’又是什么时,既然事关我的性命,我总有知道的权利吧?”
“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真的没有去过明城,我将没有任何义务跟你解释任何事情。”
我发现我跟他讨论这个问题根本就是个错误,所以我决定及时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继续往回走,谁知道我刚转过身,一道劲风毫无预兆地袭来,我只感觉脖子后面一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我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家伙跟我说这么多其实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我放松警惕!
很遗憾,他成功了。
等我再次醒来,我第一眼看到的是研究中心那间小平房老旧的房顶,墨绿的苔藓沿着水泥墙面上的裂痕四处蔓延,一边是绝处逢生的徇烂,一边是尘埃落定的荒凉。
这是之前守着柳然睡觉我无聊到观察头顶时脑海里闪过的句子,和我那一瞬间的心境颇有异曲同工之妙——门外是无尽的黑暗和波诡云谲的不休争端,门内却有薪火光明和她平静得如同一片柔软轻纱的呼吸,那片刻的安宁现在想想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怅然想道。
不过就算她能联系上老于,等大批人马过来一切都晚了,所以我必须得找机会回到乾坤冢,只是之前那个入口被苏河冉的人把守,我不明不明地去而复返他们是不可能同意我重新下去的,还是要另想办法。
我这么一琢磨,一条线索渐渐浮上心头。
既然我无法避开苏河冉的人进出乾坤冢,那章辛成带着我肯定也不行,更何况无论他想干什么,既然加入了苏河冉的队伍在目的达成前就一定还会回去,而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这个时间不能太长,所以他不可能原路返回再将我送至研究中心。
之前我就留意过,那片营地离研究中心不超过三公里,这说明什么?会不会乾坤冢直接跨越了这个距离,在研究中心也有一个入口?哪怕原本不是,眼下它和研究中心应该也是互相连通的,两者之间必有一条捷径,不然章辛成也不会想到这里。
问题来了,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地方,它会在研究中心哪个位置?我一下就想到了将我引离饭堂的人,就算此人不是章辛成,估计也和他关系匪浅,那她或者他最后消失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我要找的切入点。
理清了头绪,见饭堂里的东西没被人动过,我吃了一点干粮又整理出了一些需要的物资,准备妥当后终于进入了研究中心大楼,此时天还没有黑,由此推断我应该没有昏迷太长的时间,一定还来得及。
我穿过走廊后拐进内院,然后循着记忆在那片高墙附近仔细搜寻着,可无论怎么找我所设想的机关、暗门一个也没有,甚至我将可以接触到的墙面敲了个遍都没有发现稍微有点异常的地方。
它瓷实得就像一块铁板,我怀疑就算我找到工具把墙拆了都不一定能找到那个入口。
我决定换条思路,既然那个人确实是消失在这片区域,如果墙里没有猫腻,那她或者他只能往下走,那么关键点是不是在这片内院的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