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老围不是这样的人!”小侯连声反驳,“他和川子一没仇、二没怨,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杀他?”
“这我哪知道,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
王九时耸耸肩看向卫既成,后者神色凝重沉声开口:“既然凶手的作案时间还有可能缩短,匆忙之下对方恐怕很难做到天衣无缝,我们再去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奈何事与愿违,我们几乎将整个壑湾翻遍了,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最后卫既成不得不改变主意:“看来事情还得从长计议,咱们先把川子带回营地安置吧。”
这已经是我们第三次做同样的事了,等将川子放下来所有人都沉默着谁也没法开口。
比起阿柳和大林,川子受到的重创明显更严重,脑袋上几乎是硬生生被砸出来一个窟窿,但这个过程一定很快,突如其来的死亡根本没来得及将愤怒、恐惧之类的情绪凝固在他脸上,他渐渐浑浊的眼底空洞而又坦然。
默立良久,卫既成脱下外套轻轻盖在川子脸上,脱离他死不瞑目的眼睛,我们才仿若得到救赎,终于可以将思绪从对死亡的敬畏中抽离。
“我不会让你们死得不明不白的。”
卫既成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拳,朝其他人示意,我们正准备将川子抬回营地,小侯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
阿图倒是很了解他,不耐烦道:“有什么话直接说。”
“我……”小侯注视着川子的尸体良久双唇紧抿,最终他像是下定决心伸手指了指壑湾入口处的乱石堆,“我、我刚刚在那里发现了一截脚印。”
卫既成目光一凛:“走,过去看看。”
那乱石堆紧挨着深壑一边,摊在角落里非常的不起眼,反正我来了两次都没有留意过。
然而等走近了一观察,我发现它和壑壁之间居然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凹陷,哪怕是成年人往里一猫,从外面看根本发现不了,而在坑里却能透过乱石堆将整个壑湾看个一清二楚——它和之前江洗秋在地裂底岩壁上找到的藏身地很像,只不过要小一点且隐藏在地面之下。
这无疑是个很好的观察点,而小侯说的脚印就在凹陷底。
结果这一看别说考察队的人,就是余昧也很快认了出来:“这是……这是老围的脚印?!”
她打开相机调出之前录的视频,当时我们的脚印都清晰地印在地面上,正好方便比对。
端详片刻,大家又是一阵沉默。
王九时哂笑一声,第一个开口:“显而易见,川子出来后老围也跟着到了这里,不过他没有立即行动,而是躲在这个坑里观察了一会儿,最后找准时机出手一击毙命。”
这很符合我之前的第一种猜测,可我的直觉告诉我老围应该不是凶手,毕竟川子话里话外从未透露他和老围有过什么矛盾,相反他很信任老围,我甚至觉得要不是因为老围不爱管闲事,他可能都不会找到我。
或许老围这个人藏得够深,但我还是愿意相信川子本人的判断。
“也许他正好撞见凶手杀人,怕被殃及才躲到了这里……”这一次小侯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如果老围不是凶手,这种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而卫既成未尝不是这么认为的,他当即拍板:“先不说老围是不是凶手,他肯定到过这里,而且极有可能是在案发时到的这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找到他。”
我们将川子的尸体带回营地安置在他自己帐篷里,胡乱吃了一点东西后我们分成三组以营地为中心开始搜寻,然而找遍了整个雪洱湖以及和它相连的深壑,我们都没有发现老围的踪迹。
“说不定他早就畏罪潜逃了。”王九时提议,“要不我们回猴儿井看看,要离开这片沙漠没有车辆和物资可不行。”
阿图显然有些意动不由看向卫既成,卫既成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走吧,那些壑沟没必要继续往里找了,它们都通向附近的雪山,不管是谁要跑也不会往那边跑。”
我倒真希望老围跑路了,就怕他也遭了对方的毒手,因为我们并不能确定那枚脚印是他本人留下的,万一他根本没有到过现场,而是凶手为了栽赃他有意遗留了“证据”……
越想我一颗心越往下沉,假如对方一开始就打算让老围背这个锅,肯定不会让他再出现,那搞不好早在川子出事前老围就已经被凶手杀害——这么短的时间,如果先杀了川子再去找老围灭口只怕很难完成,只有先杀了老围再埋伏川子可操作性才高。
所以我们这一趟很大概率不会有任何结果,因为凶手根本没打算逃之夭夭,他还混在除了我和余昧之外的另外五个人中,如果栽赃老围不是他行动的最后一步,他只是想稳住我们以便继续犯罪,搞不好还会有人遭殃……
危机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可眼下我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去锁定或者排除某个人即是凶手,只能先跟着大部队回猴儿井,不过也好我正想回现场看看,阿柳和大林都死在猴儿井,那里一定还有其他被我忽略的线索。
然而我没走几步,余昧突然伸手一拦:“你不要命了,两宿没睡个好觉也敢这么拼?”
她一边将我往帐篷里怼,一边摆弄她的相机:“赶紧休息去,一会儿我会把猴儿井的情况全部录下来,等你睡醒了随便你研究。”
说实话我确实又累又困,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她按到了睡袋里,她飞快钻出帐篷满意地放下门帘,没一会儿几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营地很快恢复了寂静。
我是横竖觉得不对劲,但可能真的太困了,脑子根本转不过弯来,也就注定抓不住那点灵光。
反正琢磨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我索性眼睛一闭准备睡上一觉补补精神,只是我心里装着事情,万般思绪那是此起彼伏,能睡着才有鬼了,辗转反侧几个来回,原本困顿的意识是越熬越精神。
思来想去我拿出川子给我的那个手机开了机,想看看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哪知屏幕一亮输入密码的界面就弹了出来,我试了几次都没有结果,最后只能重新关机将它妥善收好。
我放空大脑盯着帐篷顶发了会儿呆,睡意终于再次降临,就在我即将坠入睡梦的那一瞬间,隔壁忽地传来几下窸窣轻响,然后我就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正缓缓朝我这边靠近。
我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