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签名
作者:何山意   镇龙幡最新章节     
    在家待了几天,别说臧小蕊提到的人,就连方遂宁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要不是问了他爸妈确定他没出什么事,我都想报警了。
    期间我一直想给余昧打个电话,但犹豫了很久还是放弃了。
    我现在很清楚我喜欢的人是她,对她是不是也喜欢我却没有底,当年我们吵的那一架就像一条鸿沟横亘在我们之间——
    我承认当时我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如果不是真的触碰到了她的逆鳞,她也不可能对我起杀心,这就是我踌躇乃至恐惧的来源,时间会抚平所有伤口却无法解开心结,我不敢用自己的一辈子去赌,那份驱使她痛下杀手的恨意会不会随着时间消弭。
    就像我曾无数次告诫自己,我绝不能爱上一个试图置我于死地的人,如果她杀心未泯,等待我的将是万劫不复。
    至于从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这个口,难道让我告诉她,我从来没有爱过她,而是一开始就认错了人,以为她是余昧?
    当问题无法解决时,逃避永远是最好的办法,我决定找点正事来做,既然对方暂时没有找上门,或许我还可以再利用一下五编成员这个身份。
    这一天我带着工作证来到五〇三档案大楼,服务台只有一名工作人员,她四五十岁的年纪,戴着眼镜、梳着一丝不苟的马尾,看上去非常的严肃但也十分可靠。
    我瞄了一眼她身前的工作牌,一边把自己的工作证递过去:“荀工,我想看看我的档案,能不能帮我调出来?”
    要想确定卫既成所言是否属实,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哪知她一刷工作证,简洁明了地来了一句:“权限不够。”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自己的档案,我自己都不能看?”
    “五编的文件是这样的,权限不够就是看不了,我也没办法。”说着她扭过屏幕示意我自己看。
    我有些无奈,不过这至少说明事情并不像卫既成说的那样,我深深地怀疑他找的那名所谓内部人员是不是也没有这个权限,于是直接推说五〇三没有我的档案。
    我正琢磨再查点什么“有权限”的东西,一张工作证“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领衣服!”
    我瞄了一眼工作证,它的主人叫卫璞,从照片看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她留着利落的短发,双唇紧抿不苟言笑,给我的第一感觉是这个人应该不太好相处。
    然而我一回头,撞上的却是一双眼溜溜的眼睛,它充满了活力,闪烁着独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熠熠光彩。
    本来她正好奇地四处张望,发现我在打量她先是愣了愣,然后大大方方地冲我一笑,露出两个圆圆的酒窝。
    我心想原来还有人比我更不上相,这照片和本人简直就像两个人。
    和魏医生一样,这位荀工估计也是个喜欢公事公办的人,她没有计较卫璞莽撞的态度,站起身从身后的排柜里取出两套衣服,又从办公桌底下掏出登记本一起递给她:“你的编号、两件衣服的编码,都写上,在后面签个名。”
    “可算把手续办完了,从今天开始我也是五〇三的人了!”卫璞一一照做,最后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抱着工作服心满意足地出了门。
    我心下一动,立马想起之前在巫城办事处领衣服时那名工作人员说的话,不由问道:“荀工,是不是有衣服编码就能查到当初是谁领的它?”
    她瞄了我一眼:“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权限。”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报了一串数字,她“啪嗒、啪嗒”敲了会儿键盘,渐渐蹙起了眉头。
    我有些忐忑:“难不成还是没有权限?”
    她摇了摇头,拿出登记本往前翻了翻,说:“领走衣服的人是你这个编号前一任主人,奇怪的是他已经离职很久了——不然上头也不会把它重新赋给你——衣服却是几个月前才领的,最关键的是我居然没有任何印象。”
    “也许是在其他办事处领的?”
    “不可能,录入地点就在这。”突然她目光一顿,喃喃道,“还真有本人签名,谁给办的手续……”
    签名?
    趁着她出神,我不动声色地探头扫了一眼,然而就是这一眼我一下僵在了那里,身体就像过了电一样整个人都是麻的。
    于献章!
    上面赫然写着老于的名字!
    这个编号居然也赋给过老于,换句话说他也曾是五编的人?!
    我任由思绪沉浸在这份震惊之中,然而那三个字就像刻在我脑海里一样,让我根本无法忽略另一个问题——这字迹太熟悉了,熟悉到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偏偏它不是老于本人的。
    我浑浑噩噩朝门外走去,直到对方叫住我让我把工作证拿回去我才稍稍回了点神。但这怎么可能,以老于名义领走那件衣服并将它放到研究中心三楼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余昧?!
    钥匙和镇疒珠也是她放的吗?
    她知不知道我也准备去那里?还是说她和谈师兄是一伙的,早就料到我会去那里,才把衣服和东西放过去?
    她把我变成疒源是想干什么?
    企图像操控傀儡一样操控我的人就是她吗?
    无论如何,她一定去过凤凰眼,搞不好假扮高跟鞋主人、将我引出伙房的人也是她……
    我不敢再往下想,那一刻我只觉得恐惧,对事实的恐惧、对我一厢情愿的恐惧。
    “一个人的杀心哪是那么容易消退的。”
    原来当时她就在提醒我,她心中的恨意并不会轻易放下,我却天真地以为无论什么样的裂痕都能在时间的修复下弥合。
    离开五〇三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里转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才跟丢了魂一样回到家。
    一下车我就看到客厅的灯正亮着,温暖的灯光铺陈在门前的台阶上仿佛在迎接我,而屋里的人听到动静飞快奔到门口,惊喜道:“你可算回来了,再晚点我就要出去找你了!”
    她轻倚大门眉眼弯弯,脸上笑容比那灯光还要柔软。
    这本是我无比期待的温馨场景,此时此刻我却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