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不然我在饕餮井也不会拦她那一下。
“他们说我是白眼狼,我看你才是。”她红着眼睛笑了笑,拼命不让眼泪掉下来。
“你扪心自问,你在鸿途待的那些日子,我和图野有没有亏待过你?是,他是威胁过你,但每次都是装装样子,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后来为了帮你恢复我们甚至跟张吾思翻了脸,可你是怎么报答我们的?你借别人的手杀了他!当着我的面杀了他!你知道当时我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血泊里却连根手指都动不了有多绝望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我看着她的眼睛,午夜之下游戏机五彩斑斓的灯光、殷红的鲜血就像那个夜夜纠缠我的噩梦一样铺天盖地朝我袭来。
“图野死了,我所有的愿望就只剩下当这个道主,要是完不成我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她眼底涌动着一股狠绝,“说‘师姐,我认输’,你都能跟她说,为什么不能跟我说?”
她用力按了按匕首,鲜血立马涌了出来:“说啊!”
刺目的猩红击垮了我最后一点心理防线,我踉跄着退到一边,颓然开口:“师姐,我认输。”
“乖。”她立马喜笑颜开,“以后你也是我的小师弟,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她收起匕首,正要去拿谛天印,一声枪响毫无预兆地响起,几乎同时她胳膊上扬起一片血花。
她闷哼一声,反应却很快,飞扑过去想先把谛天印拿到手,然而有人先她一步出手了,对方趁着她刚刚身形一顿的间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谛天印,一个箭步从窗户翻了出去,然后翻过院墙顷刻间就没了踪影。
但我还是认了出来。
是龙傲蛟。
“龙师叔他……”卫锦华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逃走的方向,枪声也是从那边传来的,对方埋伏在被树枝遮挡的围墙上,子弹径直穿过窗户击中了沈君航,而开枪的人一经得手立马逃之夭夭,我眼睛的余光只捕捉到一个残影。
其他人也都石化了,尤其是卫真,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龙伯伯,龙师祖他怎么了?突然就……”
“我去找他。”龙潜脸色铁青,扭头就走。
至于妙手道其他人,要么还没反应过来,要么正六神无主,最后他们纷纷看向徐灵雨和许芸芸,显然在等他们拿主意。
说实话,我也有些回不过神,虽然我知道龙傲蛟有问题,但我实在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跳反,而且拿了东西就跑,看来这谛天印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哪怕身份暴露也要先弄到手。
而且有一点很关键,他刚刚不仅提前凑到了谛天印旁边,反应也是如此之快,在其他高手都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他却像早就料到沈君航会中枪一样,极其快准狠地出手了。
这说明什么?
“搞不好他和开枪的人是一起的。”好在对方并不想要沈君航的命,只是打伤了她。
见她抓着伤口呆站在那里完全忘了反应,我心有不忍:“你要不要紧?”
“我好像误会图野了。”她抬起头,眼中全是泪水,“当时他赌誓说绝对不是他开的枪,我不信非说他是为了逼我离开妙手道才打伤师姐的,为此我和他大吵了一架,从此有了隔阂……”
我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刚刚的情形和五年前何其相似,保不齐当年也是龙傲蛟做的局,这样既可以栽赃图野,又能激化沈君航和许芸芸的矛盾让她俩斗个两败俱伤。
“龙、傲、蛟!”她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个名字,“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撕下衣襟将伤口一裹,毫不犹豫冲了出去。
她一走,章辛成立马跟了上去。
“师父,师妹说的会不会……”许芸芸不由看向徐灵雨,后者神色凝重,最后只吐出一个字:“追。”
“走,我们也去帮忙!”
不知谁起了个头,所有人都循迹而去,至于晏家人、“卫容”和“卫含”早在龙傲蛟跳窗的时候就已经追到外面去了。
“姑姑,我们也去吧?”卫真挤了过来,然后是卫璞。
对方手里有枪,我可不敢让他们掺和进来,卫锦华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脸一沉:“去什么去,这热闹是你们该凑的吗?老实待在这里,要是你们敢乱跑,今年的新年礼物就别想了。”
说着她拉着我也出了议事厅。
到了外面她一阵张望:“他们好像都往后山去了,走走走,咱们也赶紧跟上。”
我连忙一拦:“跟着他们干嘛,有一件事也很重要,你忘了?”
她下意识接过话头:“什么事?”
我没有直接回答:“你知不知道谛天秘库在哪?”
她顿时意会:“你是说……”
我点点头:“如果那块图核真在谛天秘库,我们何不趁着他们去追谛天印先把它起出来?这样就算拿不回谛天印,也不至于连图核也落在对方手里。”
看得出来她有些无语,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翻白眼:“可我们没有谛天印,也打不开秘库啊!”
我提醒她:“你就没有发现谛天印不是一个整体,而是由九个不同的小印章组成的?”
“九个不同的印章……”她终于回味过来,“秘库大门上的机关不会也是道谛天锁吧?!等等——”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九轴的,没有轴钥,你也能开?”
我一边在脑海里回忆八轴锁的构造,一边试着将它继续拓展,很快得出一个结论:“问题不大。”
不过也不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它设置在门上,肯定和安装在谛天匣里不一样,我没法强行让机关露出来,这时候就必须得上点特殊的手段了。”
她心有灵犀地一看腰间的工具箱:“你是说用炸药?”
我点点头:“这个机关肯定不会藏得很深,我们只需要将外面那一层炸开,你觉得可行性大吗?”
她是专业的,我当然得听听她的意见,要是不行只能另想办法,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万一上面的机关和盗王锁一样是裸露在外面的,那就好办了。
她一顿思索,也来了一句:“问题不大。”
“那就抓紧时间过去吧。”我催促道,“主要是这东西没拿到手,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走走走。”她也急了,拉着我穿过中间的广场朝对面走去,结果没走一会儿她又缓了缓脚步。
“当年许师妹和沈师妹就是在这比的武……唉,要是沈师妹没有赌气承认,而是告诉我们实情当时根本不是图野开的枪,人也不是她指使的,或许我们就不会闹翻。”
说着她自己都忍不住摇了摇头,“想什么呢,估计就算她和盘托出,我们也不会信,人一旦陷入成见最后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她说的很对,是我们太自以为是了。”
我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就在不久之前我还坚信这肯定是图野干的好事,谁能料到他也是替别人背的锅。
我们各自想着心事,等穿过广场她领着我拐进了一条看上去颇为眼熟的小路,果不其然走了没多久前面就出现了一座假山。
“谛天秘库就藏在院子背后的矿洞里。”
见她绕过假山就要穿过院子往后面的山崖下走,我实在没忍住开了口:“之前孙持重好像就是猫在这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不会也有问题吧?”
“应该不至于……”她迟疑道,“今天他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咱们还是不要乱猜了。”
但很快她就败下阵来:“好吧好吧,其实之前我也有些怀疑,谁没事会往这边跑啊!只是今天我长了个教训,没有证据的事实在不敢乱说了,万一他没有说谎,确实是看到这边有人才跟过来的,那可就冤枉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