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的人似乎都搬走了，是为了方便改造，还是因为那股疒流的侵袭？”我当然希望是前者，不然要振兴王仙村只怕真的是妄想了。

    我的目光在村子里一阵搜寻，也没有捕捉到什么动静，不料我刚要下去，村口毫无预兆地亮起一道火光。

    “有人？！”

    可惜那边离我太远，我就是极尽目力也分辨不出对方的身形，想着我赶紧飞奔下观光平台，正准备过去看看，一个声音猝不及防地在我身后响起：“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冒险出去，鬼知道那是人是鬼。”

    光听声音我就已经认出来人是谁，我心里是又惊又疑，回头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如果王容心去过凫湖，作为当时的同伴他会出现在这里我是一点也不意外，问题是那个王容心是别人假扮的，那他冷不丁在这里现身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郑亦衡直接无视我言语间的试探，毫无诚意地朝我抛了个媚眼：“想你了，来你老家看看。”

    他这话能信才有鬼，我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之前在凫湖，跟那个冒牌货一起的应该是你本人吧？”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只能将其归结为直觉。

    可惜他压根就没打算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冲我一笑：“比起在这些时过境迁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你不觉得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吗？”

    “比如？”

    “比如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让其他人从幻觉中清醒过来，不然拖得久了，他们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

    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也觉得我们出现幻觉不单单是这股疒流的影响？”

    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这个可不好说，要不你把你在幻觉中看到的跟我描述一下？如果这些幻觉真的存在人为干扰，它肯定会在影响你的过程中留下蛛丝马迹。”

    没想到他还是个行家，我斟词酌句地将事情经过拣能说的说了，他渐渐陷入了沉思。

    “有眉目了吗？”我耐不住性子追问。

    他嘴一张，说了一句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话：“最可疑的就是你看到的那九枚印章，搞不好它们是一种特殊的‘设备’，可以直接朝人发送脑电信息，那两条短信则是引导你接收这些‘信息’的接引暗号。”

    “你的意思是，在收到那条短信之后，我所经历的一切并非我自己的幻想，而是谛天印不停朝我发送信号暗示的结果，换句话说它想让我看到什么就看到什么，完完全全就是个‘幻觉编辑器’？”我感觉我好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又好像没有，这话怎么越琢磨越觉得荒谬呢？

    他思索着点点头：“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看他这理所当然的样子，我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也在受那股疒流的影响神经错乱了都，偏偏这时候我想起了桑的经历，当时他之所以会去龙背崖似乎就是接收到了某种特殊的信号。

    “要不要这么玄乎……”我一下愣在那里，有点回不过神。

    “是与不是，咱们去找找不就知道了？”他说道，“它要起作用，肯定不会离得太远，再怎么样也应该在这股疒流的辐射范围内。”

    说着他不忘提醒我：“你最好先把它找出来，一来只有找到它才能揪住那个始作俑者，二来我感觉其他人也在受它影响，不然单单一股疒流，还不至于让这么多老江湖都中了招。”

    理当然是这个理，问题是底下这么宽，要找到谛天印谈何容易，不过他一提始作俑者，我倒是有了一点思路——没错，我想到了那个假扮我的人说的那句话，东西会不会就藏在“那里”？

    可惜这条线索实在是太模糊了，我只能确定他最后去了1楼，其他的一概不知。

    按理说，谛天印最后是被那个假扮龙傲蛟的人带走的，他或许是个突破口，问题在于他现在也没有现身，要找他不比直接去找谛天印容易。

    “看来还是得再下去一趟，我现在就希望东西别不是藏在那些需要密码的楼层里，不然说什么都没辙。”

    “就算对方有备而来，也未必知道这些密码。”

    他倒是挺乐观，但下一秒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我总感觉底下的空间不单单是现在已经发现的这些。”

    我好奇地扫了他一眼：“何以见得？”

    “你想啊，既然你的第二个‘梦’不全是你幻想出来的，那第一个‘梦’会不会也一样？当时你确实是去到了一个跟你在幻觉中看到的差不多的地方？”

    我愣了愣，别说，还真别说，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一看我的反应，他又循循善诱地朝我一抬下巴：“你仔细想想，底下还有哪里可能存在这样一个地方？”

    我鬼使神差地瞄了瞄右边的仙人岭，失神道：“难不成底下的空间也是对称的，右边也有一个暗口？”

    我越想越觉得这一可能性很大，赶紧招呼他跟我下楼：“我好像知道它在什么地方了……走，我们去6楼。”

    我们直接乘坐右边那部电梯下到6楼，一出电梯我直奔这边的楼梯间，凑近了一打量那里果然也有一道多出来的侧门，更巧的是它也没有上锁，我屏住呼吸打开门一看，一条横向的通道就这么映入眼帘，和左边那条不能说一模一样，但确实没多大的区别。

    “看到没有，咱们的猜测果然没错吧？”他也拿出手电，“进里面看看？”

    看当然是要看到的，只是当我顺着这条横向的通道走到头，我心里油然泛起一股战栗，那是梦境场景陡然降临现实所特有的错位感——他的确没有猜错，我应该是来过这里的，尽管左右这两条通道看上去是如此的雷同，不仔细看根本分不出来。

    果不其然，我们顺着通道尽头那道竖向的楼梯爬到顶，我将手电往对面一扫，两扇石门而不是电梯门出现在了手电光中。

    “还真是这么回事……”我怔怔走了过去，尝试着将门推开，一条长长的斜坡露了出来。

    不过等我看清底下的情况，我才发现我多多少少有些想当然了，只见斜坡尽头空旷一片，俨然是个和对面-9楼一模一样的仓库——显而易见，这并不是什么墓道，而是为了方便卸货才修建成这样的。

    奈何这里也是空空如也，我们顺着斜坡而下，见仓库那头俨然还有一部电梯，我和他心有灵犀地朝那边走去。

    一靠过去，我就注意到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停在-9——这边不仅也有-9楼，而且在我们下来之前早就有人下过去了，是陈辛他们，还是那个假扮我的人，又或者是那位不知真假的龙傲蛟？

    我心里也没有答案，不过郑亦衡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抬抬下巴朝我示意：“继续往下？”

    见他这么上心，我心里那股犹疑瞬间涌了上来，主要是他来历不明、目的不明，不搞清楚这一点，我实在是很难放心得下。

    “或许我可以诈一诈他，看看他什么反应。”

    这样一想，我故作嘲弄地笑了笑：“下去？明知道底下是个陷阱，还急着往里钻，不会显得我很蠢吗？”

    “陷阱？”他一开始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破绽，顺着我的话一阵思索，“别说，对方故意露出破绽引你下来的可能性不是没有，我们确实应该小心一点，我先下去看看？”

    “别装了。”我敛住脸上的笑容，故意露出几分冷意，审视地看着他，“不管龙傲蛟是真是假，他都有一个擅长用枪的同伙，偏偏你的枪法就很不错，现在你们两个同时出现在这里，我是不是应该假设一下，你们一开始就是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