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三月不见沈公子,你们……吵架了吗?”凌无风今日来说这番话,不是为了落井下石,而是真的关心温沅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
温沅也知哥哥不是那种人,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敬仰的哥哥,面对他时,总无法表现出在母亲面前的厌恶,“他……有事,所以暂时还回不来。”
“如此……”凌无风稍顿了一下,将袖中的请帖拿了出来,“那这个,需要哥哥代他去吗?”
只随意轻瞥,温沅就拒绝了那张由丞相府送来的请帖,“春花,你去准备一份贺礼,到时你亲自送去丞相府,并表示一下我的歉意,我就不去了。”
最近她心里发慌,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怎么还有心思去参加什么宴会。
就连皇宫的宴会她都推辞了,何况是丞相府的。
再说了,那丞相府的大小姐和自己一向不睦,去了也闹心,索性不去还好点。
“妹妹今日有些疲倦,哥哥先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再抬头望向凌无风,现在的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哥哥,好像一切都变了。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再是从前哥哥看待妹妹的那种关爱了,而是变成了男人对心爱的女人间的那种怜惜和欲望。
“哥哥永远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凌无风不避嫌地抬手轻柔抚上温沅的脸,“好好休息吧,哥哥走了。”
永远都是站在我这一边吗?
温沅恍惚中伸手摸上刚才哥哥触碰过的那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如果不是怀言的出现,或许我会爱上你。”
可有了沈怀言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自己的心里,再容不下旁人了。
所以……哥哥以后,也只当哥哥吧。
温沅从不否认自己曾经对哥哥的喜爱,否则温夫人也不会为她筹谋婚事。
但那是从前的事了,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的心很小,已经被沈怀言一人全部占据了。
当晚,浑身是血的沈怀言从漆黑的夜色中飞身摔入公主府。
听到动静的暗卫悉数出动,可在见到是遍体鳞伤的沈怀言后着人赶紧通知了今晚宿在定南王府的温沅。
“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啊!”都城里最好的大夫在另外一条离公主府有些距离的街上。
现下来不及挑三拣四,春花去请了一位常为温沅把平安脉的大夫来先顶替着,再由脚程快的暗卫去请那位圣手大夫。
床榻边不愿离开一步的温沅眼睛熬红了,心想什么样的人才能伤得了身为大妖的沈怀言。
冰冷的手逐渐握成拳,眼里迸发出的杀意就连从小侍奉温沅左右的春花都没见过。
“晅阳公主,这位公子多是外伤,只需要细心照料就会痊愈,而且公子身子强健,您也不需要太担心。”
大夫的话终于让温沅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谨遵嘱咐不敢有一丝怠慢。
深夜温沅打发了院里的所有人,就连丫鬟都不留一个照顾。
只有她一人守着还昏迷不醒的沈怀言。
仔细为男人穿上大夫检查时褪去的衣衫,看着他身体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温沅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让他受伤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心疼沈怀言,几滴泪水就这样悄然落在男人的胸膛。
第二天温沅醒了个大早,秋月已经准备好了洗脸水在门外等她。
“不是让你不用贴身伺候了吗?”不加掩饰的嫌弃让秋月尴尬地愣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但温沅顾念旧情,还是准她进入房间伺候。
不过这丫头心思可不在主子的身上,而在躺着的那个男人身上。
她也不知为何凑近了床边,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还昏睡着的沈怀言。
温沅给她这个机会,喜欢沈怀言是吧,那就慢慢看吧,看到时候沈怀言会不会记住你这个想挖主子墙脚的东西。
现在的温沅已经对秋月没有任何好感了。
偏偏在她肆意盯着沈怀言的时候这男人竟然醒了,“怀言公子你醒啦?”秋月激动得就差敲锣打鼓了。
她现在心里一定很得意,自己一来看沈公子他就醒了。
此时的沈怀言还迷迷糊糊的,但他也不至于将一个丫鬟认成自己心爱的人。
“沅沅呢?”一睁眼就想着要见自己心爱的人,秋月怎么可能不吃醋。
只见她极不耐烦地指了一下还在铜镜旁描眉的温沅,“小姐,怀言公子醒了,您还有心思描眉。”
这话听起来不痛不痒,但若要纠其深意,可就有意思了。
春花听了脸都皱成一团,心想这秋月怎么越来越不懂事,竟然在公主面前说这些。
可温沅不仅没生气,反而轻松地挑起了首饰,“女为悦己者容,这么长时间没见,自然是要打扮一下咯。”
她走到床边,也没多想就撒着娇扑进了沈怀言的怀里,“你说是吧怀言?”
“好看,只是瘦了许多。”沈怀言眼神眷恋地抚摸着温沅的脸,“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身子还未痊愈,沈怀言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就算如此他也强打起精神和温沅叮嘱了几句。
平时温沅一定会说他啰里啰嗦的,但今天她没有,安静乖巧地枕在他怀里听着,听许久未听到的声音,和他匀速有力的心跳。
*
“师父,您终于来了。”凌无风在自己购置的府上接待了这些年一直教养他的师父。
仙风道骨的老人笑意盈盈地坐下,“师父怎么身上有血腥味?”未等老人开口,凌无风先问到。
“来的时候在半路上遇到了一只正闭关修炼的狐妖,趁他不备将他打伤了,可能是那时候沾上的吧。”
凌无风的师父打伤的那只狐妖,正是此刻在公主府调养休息的沈怀言。
他把沈怀言当成了一般的小妖怪,没放在心上,“那狐妖往都城逃了,这些日子留意着,看能不能遇上,如果遇到了,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老人教给自己徒弟的一直都是遇妖斩妖,绝不留情。
凌无风离开定南王府的这十年,都是在和这位银发苍苍的捉妖师学习,如今的他也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捉妖师了。
只是定南王府的人从来不知道真相,还以为他是在山院里念书。
所以才能在第一次进到公主府时就闻出沈怀言遗留下的妖气。
他也一直在找机会除掉沈怀言,不过担心自己一人力量不够,所以把师父请来了。
有师父在,他的把握和胜算也要大许多。
但他们始终是低估了沈怀言的实力和温沅维护男人的决心。
“你信上说的那妖,如今可在城里?”老人来去匆匆,想赶紧帮徒弟解决了麻烦后起程去其他地方。
凌无风想起这些日子再没见到沈怀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已经三个月没出现在都城了,不知是不是跑了。”
“不会。”老人很肯定地道:“他若真像你说的喜欢你的表妹,那他就不会离开。狐妖最是痴情,就算现在不在,日后也一定会回来的。”
这么说,凌无风就放心了,和师父说了些自己的近况后就要带着师父去公主府认识认识自己的表妹温沅。
老人却以舟车劳顿为由拒绝了。
但他有自己的打算,现在还不适合去公主府,万一那狐妖回来闻到自己的气味跑了,不就功亏一篑了。
先按兵不动,等确定他回来了以后再登门也不迟。
*
用午膳的时候,秋月特意去求春花,让她伺候小姐,“春花姐姐,你就让我去伺候吧,我真的想将功赎罪回到小姐身边。”
春花看着只比自己晚两年入府侍候的秋月,心软了下来,松口同意了她的请求,“行吧,那进去了你要和小姐说清楚,我身子有些不适,所以请你来帮忙,知道了吗?”
“知道了!谢谢春花姐!”
她知道个鬼哦知道,一到门口就什么都忘了。
进门也不通报,直直闯进去,害得脱光了上衣正在上药的沈怀言被看了个遍。
温沅一忍再忍,还是发了脾气,将药膏猛一摔在桌上,质问秋月,“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进来了?在王府学的规矩呢?春花呢?”
“春花姐姐身子不适,就让我来代她伺候小姐……”秋月心里发毛,越说声音越小。
此时已经穿好了衣衫的沈怀言也走出来拉住了正在发脾气的温沅,“好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什么时候开饭呀,我都饿了……”
揉着自己肚皮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萌了温沅一脸,刚才的不愉快全部抛到九霄云外去,“既然春花不舒服,那就你吧,去让厨房上菜。”
秋月暗喜离开,她一走,沈怀言就整个抱住了冷着脸的温沅,二话不说低头吻在她的唇上。
这一吻之绵长,“犯不着为一个丫鬟生气,她什么心思我都知道。”
“知道你还帮她说话,瞧她小人得志那样。”现在一提到秋月,温沅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看到她为自己吃醋的样子,沈怀言心底一阵甜蜜,抱得更紧了些,“才不是帮她说话,是不想让你追究下去,让你放宽心些不生气。”
揉揉温沅的细发,沈怀言再次占有了她嘴里的每一寸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