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把这个汤喝了,我喂你。”吃过饭以后沈怀言给温沅端来了一盅补汤,“觉得身子怎么样?明天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这几日太阳好。”
温沅尝了一口汤将脸别开,“这汤味道太腥,我不想喝了…”她揉着太阳穴看上去很疲惫,“我有点累,明日再说吧。”
“好,睡吧。我还有些事要做,不过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就叫我好吗?”沈怀言在温沅的额上落下一个吻后悄悄关上房门出去了。
他化为原形坐在屋檐上,望着下方正和女儿讨论着什么的佟实,心中五味杂陈。
不想放过他,但温沅都那样说了,自己也没办法,就当哄小孩儿了呗。
用了一点妖力,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均匀呼吸声,沈怀言知道温沅已经睡熟,通过传音找来池照月,“我想带她回都城了,只有在那里,她才不会被有心之人伤害。”
“也好,只是你们难得的相处机会,温沅会同意吗?”
是啊,她会同意吗?而且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长途跋涉,“唉,真的头疼。”
他在高处紧盯着下面的两人,侧过头问池照月,“你说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谁知道呢,但最好别是歪主意,否则这一次别说你了,我也不会放过他。”池照月不关心温沅如何,他只是不想沈怀言再劳累了。
佟实有自己的打算,他想让小九跟着沈怀言,看得出温沅和沈怀言都挺喜欢她的。
温沅毕竟是公主,跟着她,总比在乡下当一辈子目不识丁的村姑好。
“小九,如果我说,我想让你跟着温沅,你愿意吗?”望着自己这个智力不如同龄人的女儿,佟实心里难受得紧,当初就不应该生下她。
女孩的确有在认真抉择,她喜欢温沅,虽然温沅对自己冷冰冰的,但她对于自己来说就是有一种特殊的亲和力,“我愿意,但如果和温姐姐走了,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怎么会呢,无论小九在哪里,哥哥都会找到你的。”他多希望能够叫小九一声女儿,可那不行……
自己无所谓如何被世人唾骂,但小九不行,一直以来,他都把小九保护得很好,让她无忧无虑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如今她大了,得为她寻个好的出路了。
想了一夜,佟实决定明儿早去求求温沅收留小九。
“他想把那个女孩儿留在温沅身边。”坐在房顶上的池照月突然提了一嘴,他确实太好奇了,就用妖力听了几句。
沈怀言冷笑,“他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
“你看不出温沅很喜欢这个女孩吗?”
“我当然看得出来,如果不是看小九可怜,沅沅也不会善罢甘休。”沈怀言向来了解温沅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
池照月朝天叹了一口气,直接呈大字型睡在了房顶上,“那不就得了,如果是温沅开口应下了,你会不同意吗?”
果然池照月洞悉一切。
翌日拂晓。
温沅起了个大早,撑起身体靠在了棉花枕上,沈怀言昨晚喝了点酒,温沅这么大的动作都没吵醒他。
自己的腿还是不太能使上劲,温沅骄傲惯了,不能忍受这样废物的自己,气上心头抬手就捶向了自己的腿。
沈怀言随手摸了一把,碰到温沅后一把将她揽入了怀里,“我再睡半柱香的时间就起来给你梳妆。”
难得能听到他这样软糯像孩童似的声音,温沅竟有几分眷恋,“不急,你多睡会儿吧。”
过了一个时辰沈怀言才睡醒,他起来时温沅已经将手里的书看完了,“起啦,还要抱抱吗?刚才嘟囔梦话都要我抱呢。”
“要抱的。”沈怀言往温沅的方向挪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抱着,“想吃什么?今天我给你做吧,很久没吃我做的饭了吧。”
“好啊,我还真想吃了……不过我想在外面吃,可以吗?我记得客栈后面有个院子。”
这时候温沅提的一切要求,沈怀言都会尽力满足,更别说是这样不算要求的要求,“好好~那先让春花进来伺候洗漱吧,我去给你弄吃的。”
温沅却没让春花进来伺候,坐在床上拿镜子不停照着自己的脸,惨白没有血色,一点都不像从前的自己。
“小姐,我进来咯?”春花敲击了几下房门,却没有如愿得到回应。
里面的温沅正在望着镜中的自己发呆,没有注意到门外的声音。
见小姐没有回应,春花也不纠缠,端着用玫瑰汁子兑的洗脸水站等候在外。
等沈怀言来叫温沅吃饭,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镜中的脸很久了,“怀言先去下面等我吧,我洗漱了就来。”
说完这话她才意识到,如果没有沈怀言抱她,她根本不能靠自己的双腿走下去。
幸好外面的人也想到了这一点,将手里的饭菜交给了春花,“你先下去吧。”
待春花离开,沈怀言才推开房门轻脚进去,他给温沅揉着腿安慰她,“我可以用妖力让沅沅的双腿复原如初,但那肯定不如从前灵活。沅沅,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我们每天都动一动,慢慢让它恢复,好吗?”
一向骄傲的温沅怎么能忍受连走路都无法做到的自己,她双手紧紧抱住沈怀言,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痛哭起来。
哭过温沅感觉到饿,在沈怀言的怀中顺利下到了客栈后院。
此时其他人已经在等着他们了,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造成今日局面的佟实。
饭桌上温沅一言不发,春花就连给她布菜都觉得压抑。
啪嗒——
一声轻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温沅的手止不住颤抖,她现在甚至连筷子都拿不稳。
豆大的泪珠落进碗里,温沅再也强撑不起了,她想逃离这个地方,可腿刚一迈开,她就摔在了地上。
前所未有的羞耻感袭来,温沅哭得满脸泪水,“怀言……我到底是怎么了?我现在连夹菜吃饭都做不到了。”
男人赶紧将她从地上抱起,揽过温沅的头不停为她擦拭泪水,可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他轻轻摇晃起了怀中的泪人,像哄婴孩似的,“我会想办法让你回到从前那般,不哭了……”
可温沅现在什么也听不进,泪水逐渐打湿衣衫,但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乖…乖…我明日就翻看古籍有没有能够令你痊愈的丹药。”
“好……”
“那不哭了,咱们慢慢来夹菜好不好?”他将筷子重新握回温沅的手里,“它们只是太久没有活动了。”
在沈怀言的循循善诱之下,温沅情绪平静下来,也尝试着自己夹菜,虽不如之前,但在她昏迷这么久后,也是一个进步。
春花在一旁还想伺候小姐,被沈怀言止住,“以后凡是要动手的,都让公主自己来,只有这样她的身体才会恢复从前的灵活。”
眼前是这样的情况,佟实没脸再提小九的事情,但他不会就此作罢,只等温沅好转,或是寻个合适的时机。
“怀言,邓镇无趣,明日我们便启程前往下一处吧。”
这个消息对每个人来说都猝不及防,沈怀言吞下含在嘴里的那口汤,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沅沅痊愈再启程也不迟啊,多调养调养再动身吧。”
温沅却是铁了心不想待在这,“我想去更繁华的地方,找更有经验的大夫。”
她知道只有这么说,沈怀言才不会拒绝。
“好,依你。”
沈怀言刚放下手中的碗,公主府的暗卫便呈上一封信。
温沅亲启。
“这是阿眠的字迹,她是如何得知我身在何处?”
暗卫如实禀报,“此信是属下从王府截获的。”
原来如此,温沅等不及要看看江眠都写了些什么,大多都是些无聊的琐事罢了。
但信中也写明了江眠与江知宸之间发生的事,以及军师如何救她于水火的。
女儿家的情意绵绵都体现在了这封信上。
温沅看得满心欢喜,这大抵是她醒后这两天,唯一的好消息了,“本想投靠阿眠,但如今她身在军营,怕是也无暇顾及到我了。”
这话当然是开玩笑了,堂堂公主,出门在外,何须投靠别人。
饭桌上终于有了温度,气氛不再紧绷,就连小九话也变得多了起来,“温姐姐去哪儿,小九便去哪儿。”
“何出此言?”
小九烂漫,却也口无遮拦,“哥哥说让我跟着你,他还说只要小九能一直跟随温姐姐,便可衣食无忧过上常人无法想象的生活。”
温沅若有所思地望向佟实,只一眼,对面的男人就感觉自己的心事好像全都被她看穿。
“可以,但我偌大的公主府也不养闲人,你可愿待在我身边做一名侍女?”
其他人明白,温沅自是不会亏待了小九,只是佟实不免担忧,思量半天,还是叫小九点头答应。
第二天,佟实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留下一封寥寥几笔的书信和一包给温沅养身的药材,想来是想弥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