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榻上,温沅反复思考着黑影的话。
他说可以教自己修炼,是不是真的……
从小荷包里取出药丸,放在鼻子下细细嗅了一会儿,似有各种草药的清香味。
但她还是不敢相信黑影的话,将那药丸好好收着。
她睡着以后,黑影再次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
坐在温沅床边,用手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颊,“少主……没关系的,不是没有灵根,而是灵根太罕见,为避免杀身之祸,主人不得不为你隐藏起来……”
说完黑影一声不响地离开,来到了大公主住的地方。
此时的大公主正坐在床上温书,明日鄯律可汗要考她学问。
黑影没有隐藏的意思,就站在她床边直勾勾盯着大公主。
“啊!来人啊!”大公主高声大喊,却无一人回应。
黑影同样在她床边坐下,可却没了刚才的温柔,“外面的人全被我迷晕了,你再叫也不会有人应你。”
大公主根本看不见黑影的相貌,也无法从声音判断出他是男是女,只得蜷缩在墙角问他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如何?呵呵呵呵——”黑影轻笑起来,那笑声如同鬼魅,“想取你的命。”
说罢伸手掐住大公主的脖子,但最后时刻他却松了手,“罢了,留你一命,不然……”
不然又会有人到处宣扬是温沅这个灾星克死了他们公主。
可大公主脖子上的黑印却是怎么也消不下去,无论她用怎样名贵的澡豆搓洗,始终是黑黑的一片,看上去吓人极了。
“安分守己,否则下次我一定杀了你。”黑影凭空消失,公主过了好一会儿才敢伸头到处望。
有了黑影的威慑,大公主果然安分了,不再带人去找温沅的麻烦,日日待在自己房间里。
这也给温沅带来了难得的平静日子。
*
龙国的队伍以最快速度赶到岢契,来了足足几百号人,全都是在帮岢契重建王宫的。
“皇上一收到公主的信就宣老夫进宫了,公主在这一切可好?可还习惯?”老人曾是就职皇宫的木匠,龙国现在不少有名的木匠都是他带出来的徒弟。
温沅见到家乡人很是亲切,“王木匠,一切都好,就是离家太远了难免想家。”
“哈哈哈哈哈——”老人捋着胡子,“是这样的,老夫年轻时也爱游山玩水,但出门了又想家。”
鄯律可汗很会做人,为龙国来的这些能工巧匠都安排好了一切,什么好的都紧着他们先用。
这也让温沅看到了龙国与岢契长久交好的未来。
只是不知道这样艰难的时候,丹郦的人来干什么……
紧跟着龙国车队到的,是丹郦铁骑。
马上之人将一封密信丢到鄯律可汗脚下,“我们王说了,想和鄯律可汗你做笔交易。”
男人态度十分高傲,丝毫不将鄯律可汗放在眼里,更别提下马行礼了。
温沅大概能猜到丹郦王想怎么样。
无非就是趁火打劫,如果鄯律可汗不同意,就发动战争。
现在岢契王宫重建要花费的银钱数量巨大,丹郦此时若来犯,鄯律可汗分身乏术,就算能勉强支撑,只怕也是强弩之末。
温沅觉得这是个与岢契长久建交的好机会,主动站出来试图化解尴尬。
“看来这位将军第一次来岢契,还不懂这里的礼数规矩,简单可汗是要下马行礼的。”
但那男人是个蠢武夫,还听不出来温沅是在帮他说话,挺直了背更为骄傲地在马背上问:“你又是哪里来的婆娘?男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余地?”
“放肆!这位是我们龙国的晅阳公主!还不下马跪拜?”王木匠刚才看起来颤颤巍巍的,现下教训起人来却是中气十足。
那武将一听是龙国的公主,气焰果然消了许多,不再似刚才那般无礼。
温沅为避免鄯律可汗尴尬,主动捡起了地上的信,也不问就直接拆开了来看。
上面大概写的就是让鄯律可汗以城换他们丹郦的人来帮助重建。
想得真美,出点人就想把别人的城池占了。
“麻烦你回去告诉你们王,龙国已经派人来了,不需要丹郦的人了。”温沅将那封信撕掉,撒向空中。
武将像是受到了极大侮辱,不过也确实,温沅就是在侮辱他,“你!”
但他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得罪龙国的人,反而把矛头指向鄯律可汗,“反正我们王说了,如果不同意他的交易,就别怪我们丹郦做出什么事来!”
鄯律可汗也是个犟种,脾气一上来直接抽出双刀将那武将的马腿砍断,“本汗不受你们丹郦威胁,告诉你们王,想来尽管来,我们岢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武将从马背上摔下来摔了个狗吃屎,满嘴黄沙狼狈的模样还不忘放狠话。
温沅在想办法怎样化解这场争端,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出面,“丹郦王可真会挑时间,非得挑本宫在的时候宣战,知道的是你们大漠之间的积怨已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丹郦对本宫不满呢。”
这话果然好用,一直在后面软轿里不出声的使臣闻言立马下轿。
“公主毕竟是龙国人,我们大漠之间的问题,与您无关吧?”使臣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对温沅不屑一顾。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温沅上前掐死了他肩上的一只小虫,面色冷峻,“皇上早已有意与岢契重修旧好。没记错的话,当初就是因为丹郦的出现,才使龙国与岢契离心的吧?”
温沅一番话堵得那使臣哑口无言,吹胡子瞪眼睛但就是拿温沅没办法。
“可汗,很快你就会知道,大国的诚意,远比某些奸险小国诚意足。”
她这话就是明着在恶心丹郦使者,但男人拿她没办法,谁敢动龙国皇帝的亲侄女那真是不想活了。
*
不过短短数日,王宫已经初见雏形,多亏了龙国来的这些能工巧匠。
鄯律可汗那叫一个感动啊,什么心窝子话都往外冒,“说实话,你刚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要找事,没想到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
温沅不会告诉他,自己来岢契的最初目的的确是找麻烦。
但她也明白,化敌为友永远是上上策。
尤其岢契兵强马壮,这里的士兵又骁勇善战,未来龙国如果发生战争有什么需要,这样的盟友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
“可汗说哪里话,我们两国之间互利共赢不是最好的吗?何况龙国作为强盛国,一定不会让岢契吃亏。”
这些道理鄯律可汗怎么会不明白,但为王者总有野心,不甘俯首称臣。
但现在想来,似乎低低头也不错。
“再说了,与龙国建交,不会和纳纳塔一样,得在龙国面前伏低做小,而是完全平等的关系。”
这话说得好听,但事实是不是这样谁又知道呢。
当天温沅又修书一封送向龙国,提及了今日丹郦挑衅之事。
这对温沅来讲,已经是很大的诚意了。
*
在岢契足足待了三个月,温沅晒黑了不说,就连说话都带了点他们这里的味道。
“丹郦王是不是挺狂躁的?”这期间她可没闲着,安排了探子前往丹郦。
如今在她身旁的正是龙国精挑细选出来的探子。
那男人其貌不扬,身材佝偻,但越是这样的人越不容易被关注。
“可不是嘛,听说摔碎了不少珍奇古玩。”笑起来时脸上都是褶子。
温沅就喜欢听这种消息,得意地笑着,“但我最近注意到王宫来了些生面孔,你好好打探打探,是不是那边安排来的。”
“是。”说完男人戴上兜帽消失在王宫里。
温沅正要开口叫春花,却不料被人从身后捅了一刀。
刀插得很深,温沅能感觉到捂住自己嘴巴的时候男人,力气之大,只不过个子应该不高。
春花在远处等了许久不见人回来,意识到可能出事了,赶紧跑到温沅与她说好的地方。
去时只看到倒在血泊里已经脸色煞白的温沅,春花当场哭出来,“来人啊!快来人啊!”
只是这位置实在太过偏僻,也没有侍女从此处经过,春花无奈,只能吹响了温沅唤鹰的哨子。
海东青从远处飞来,闻见地面上的血腥味停在温沅身边拱了拱,随后又以最快的速度飞到高处盘旋发出混乱的叫声。
凄厉啼鸣引得王宫内的人注意,却没有人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有沈怀言发现事态端倪,伸手唤来了海东青。
海东青只微微停留了一会儿便飞向半空,不停拍打翅膀在半空叫着,然后就往一个方向猛飞。
沈怀言紧跟在他的后面,这才发现了躺在地上已经快没了生命迹象的温沅。
“沅沅!”男人立马背上温沅,以千里传音联系到了池照月。
寝殿内大夫忙前忙后,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接,“公主被利器所伤,而且那利器上多半涂抹了阻止伤口愈合的药,不然不会止不住血!”
见大夫已经束手无策,沈怀言厉声将处春花池照月外的所有人赶出去。
“你不会是……”池照月明白他要做什么,可那是他的宝贝啊,“你想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