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言以为那黑影想要的就是引发人族大乱,可他错了。
“好痛……我好痛……”后背上的烈火虽已不再燃烧,可温沅还是哭喊着身上疼。
沈怀言凝神望着她背上的胎记,看着像自己千年前曾偶然在秘籍中得见的图样。
但时隔久远,他已记不清是在哪本秘籍看见的了,自然也记不得那书中完整的图案模样。
他发呆这一点时间,温沅将自己的后背抠得血肉模糊,但还是抑制不住那股子灼烧之感。
啊!
温沅完全暴走,胎记上迸发出的奇怪力量伤了沈怀言。
大叫过后,温沅再次陷入昏迷,不过这次她的胎记已经稳定,不再发红肿胀。
胎记如枯木发芽,栩栩如生。
沈怀言不顾自己伤势,爬起来后先查看了温沅的情况,见她体征良好便也松快了许多,“春花你好好照顾小姐,我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我会嘱咐阿月好好保护你们的。”
春花从不怀疑沈怀言对自家小姐的真心,今日他说要走,春花深知自由他的道理,不作阻拦。
*
转眼三日过去,这三日里温沅米水未进一滴,可却瞧不出一点憔悴样子。
明明是昏迷,却与平日里安睡并无区别。
“晅阳公主可好些了?”鄯律可汗本想进去探望,可被池照月拦在门口不让进。
“公主吉人天相自有神佛庇佑,大汗不必担忧。”
怎能不担忧,鄯律可汗这几日都饿瘦了,就是担心温沅死在自己王宫里了。
但听到池照月这么肯定地说,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心情畅快突然想饮酒,没说几句便匆忙走了,“如此便好,那本汗就不打扰公主休息,先回去了。”
他人刚一走,殿内的温沅便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紧盯着同一个方向发呆。
春花进来时还被她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是一喜,“小姐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温沅揉着肩膀,觉得身体从未如此松快过。
但她记忆中仍然还存在着前些日子后背被大火所焚那般的痛苦,只盼那样的事情今后不要再发生了。
伸手摸着后背上的胎记的位置,“我记得后背起了火……怎么拍都拍不停,怎么没摸到伤疤?”
“小姐……那日你后背确实起了火,但……那火自行熄灭后小姐的胎记就发生了变化。”
“变化?”温沅不解,是什么样的变化,胎记还能起变化的?
“什么变化?”
直到春花取来铜镜,温沅才得以看清自己背后是何状况,“怎么会这样……”
她记得,自己的胎记形如枯木,怎么如今……枯木竟然还发了芽……
那些暗红的芽难道是干涸的血迹吗?
用手搓了一下,无论如何都搓不掉,“这到底怎么回事……”
“春花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日小姐后背起火,烧完了之后小姐背上都是鲜血,然后……然后就……”
她不敢再往下说,直到对上温沅阴冷的眼神,“直到那些鲜血重新渗入皮肤……才有了这些红芽。”
这样妖异的状况……当真从未遇到过。
“我知道了……”温沅感觉头有点晕,将春花支开,“我饿了,你去准备点吃的,我再躺会儿。”
“是。”春花没有质疑,急忙跑到小厨房为温沅准备吃食。
坐在床榻上,温沅摸索着自己贴身的衣物,发现那黑影给的药丸没了,连忙下床去找。
最终是在前几日穿的衣物上找到的。
看着手里的药丸,她从未如此渴望过力量,“我不想再做废物了……”
吞下乌黑药丸的瞬间,黑影再次出现在她寝殿里。
“看来你是想通了。”黑影走到外面坐在了主位上,“既然你想修炼,是不是也得叫我一声师傅?”
温沅下定了决心不再为人鱼肉,为黑影倒了一盏茶,单膝奉在黑影身前,“师傅。”
接过了温沅的茶,黑影一瞬间化为人形,只不过脸上带了面具,看不见容貌,“乖徒儿,为师一定好好教你,不再让你当世人口中的废物。对了,为师名泉。”
毕竟都接了人家的拜师茶,总不能还藏着掖着。
“我……”泉只一眼便看穿了温沅的心思。
他并不在乎那些,“你不想让他们知道,可为师已经褪去黑影,现在是人身,他们并不认得,如果你实在担心,为师可以隐藏气息。”
“真的吗?”温沅又惊又喜,没想到当时在窗边吓唬自己的黑影有朝一日竟然成了自己的师傅。
“自然,为师从不骗人。”
解决了温沅最担心的问题,泉无奈告诉她:“你的灵根要慢慢经过洗炼才会显现,而这洗炼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况且你的经脉是用灵药打通的,还太虚弱,所以现在的你无法修炼,三月后,为师会再来找你,届时一定传授你修炼之法。”
他从自己的耳坠的空间里找出一副药交给温沅,“为师每七日会来给你送一次药,连服三月。”
说完还不等温沅询问这药有什么用便转头消失了。
温沅这才察觉,是池照月回来了。
男人一进门惊讶地发现她竟然醒了,绕着温沅转圈,“终于醒了,这下我可不用担心了,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岢契王都隐藏的丹郦细作都想来杀你。”
他自然也是经过调查才敢这么肯定地说出来。
温沅明白池照月不是那种信口拈来之人,不怀疑他话的真实性。
“我昏迷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什么?”
“倒也没发生什么,岢契的人因为鄯律可汗的定下的规矩都老实得很。对了,我在丹郦派来的细作身上发现了这个……”
池照月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了他在杀死的细作身上发现的一封密信。
信的内容倒是没有什么,字迹潦草,只是用的信纸和信纸上的香味……略有端倪。
温沅刚接过密信,就明白了池照月的用意,“这信纸上沾染了龙国权贵人家才会用的松神香……”
这松神香来自雪山苍松,万米高的雪山顶上那些特别培育的松树一年能收集一斤的松脂油。
这油脂直接燃烧会产出有宁神效果的烟雾,将用这些烟雾熏制的衣袍放进柜子里,香味常年不散。
也能制成香膏匀面,可使肌肤紧致细嫩,后宫中只有太后皇后能使用,其他妃嫔就算再得宠,也得不到一盒赏赐。
“我记得今年的松神香,除了太后皇后每年能得到的,皇伯就只赏给了父王和敬国公王阳。”
可王家世代清贵啊,与定南王府无甚往来……这其中疑点重重温沅暂时没有头绪。
她摸着手上细腻洁白的信纸,“这纸是今年新造的江南纸,刚献给御前使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些东西都表示写信的人是权贵,可是哪些权贵,温沅真的摸不清楚,但毕竟是好物,所有的去向都会登记在册,不怕揪不出来龙国里这个两面三刀的人。
“这信我先收着了,等到时候回了龙国,再慢慢找这群人算账。”温沅体力不支,险些晕倒过去。
温沅扶着桌子堪堪站稳身子,“我今日累了,阿月你先出去吧,顺便给春花说饭我就不吃了……你和她吃吧。”
为了保证温沅的安全,池照月还是给她把了下脉才肯放她休息,“脉象平稳,去睡吧。”
刚才还担心是她旧伤复发,现在看来,愈合得很好。
池照月离开后,温沅坐在床边只觉得头晕眼花,昏迷之前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
“唉,我才离开一会儿,怎么又把自己弄得这么憔悴。”
泉在池照月离开后重新回到了寝殿内,将自己炼制的丹药喂给了温沅一粒。
又将他交给温沅的丹药以妖力揉成了药丸,这样她吃起来也要方便些。
温沅再次醒来,已是半夜,“字条?”枕边字条是泉临走前留给她的,上面写明了服药的时间。
“还不如早这样揉成药丸,真笨。”温沅放下手中的字条,随手捏起一粒送进了嘴里。
“咦!好苦!”她被苦得脸上五官全皱在一起,“怎么不知道揉得甜一点……”这般苦,给谁吃啊。
吃过药后温沅靠在软枕上看书,“小姐,你醒了吗?饿不饿?我做了点心,吃点吧!”春花在殿外拍门,手上还端着特意为温沅做的糕点。
“进来吧。”温沅看着精致的糕点被馋得直流口水,“我想喝牛乳……”
这些糕点就这样吃不得噎死人啊,但今日她不想用茶就点心。
“小姐,岢契骆驼奶多……牛乳不好寻。”
“那便骆驼奶吧。”之前喝多,感觉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想来用来配这些点心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春花看她愿意吃东西别提多高兴了,赶紧出门为温沅寻骆驼奶,“公主想喝骆驼奶,劳你去端些来。”
宫外守着的岢契侍女一听温沅醒了,还能吃东西了,比春花都激动,“这就去!”
说是这就去……其实是跑去给鄯律可汗通风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