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闭关修炼去了,等他闭关出来再商量吧。”温沅随便打发了母亲。
女人完全沉浸在了儿孙绕膝的喜悦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当晚定南王妃就把这件事给丈夫说了,定南王一开始还不理解也不同意,但一听可以入赘,然后孙子孙女们姓温,考虑了一下也和定南王妃一样了。
“既然这样就让他们赶紧把事儿办了,咱们也好早点享受儿孙满堂啊。”
一想到到时候王府里一群孩子,定南王心里就美啊,巴不得这天快点到来。
两个月后,沈怀言还是没从房间里走出来,温沅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带着池照月走进了结界中,房间里只有沈怀言一人,此时的他正面容紧绷的盘腿坐在床上,模样看上去很是痛苦。
身为妖的池照月一眼就看出了端倪,立马出手打断了沈怀言运气,“他这是迷失在心魔里了……”
什么意思?温沅看看他又看看沈怀言,“什么心魔?什么意思?”
“就是……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除非他找到本心,否则他会一辈子被困在心魔里。”
这是修炼时最怕的,比走火入魔都还在可怕……
因为心魔幻境中会幻化出不同的场景,会激发人心底最绝望的记忆。
温沅不相信这是不可破的,想办法找来了泉将他带到沈怀言的房中,“师傅你救救他……我求你了师傅……”
“这……”泉也曾遭遇过心魔,他安慰温沅,轻拍着她的头,“孩子,这我真的没有办法……只能靠他自己,我能做的,顶多就是以妖术束缚住他,不让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那也行,师傅你快弄……”温沅不懂修炼的这些事,心中诸多无奈,“那这要多久才能走出来?”
泉摇着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地看他自己,有的人可能十天半个月就走出来了,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
心魔是每个人都会有的,看来是沈怀言在闭关修炼的时候,想了其他的东西。
池照月狐疑地看着泉,“阿沅你什么时候有了师傅了,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早在蛊疆的时候,他就见过泉的人身了,所以现在他才感到神奇,这样厉害的角色,怎么会成为温沅的师傅。
“说来话长了,有时间我再和你解释吧。”现在温沅最担心的就是沈怀言了,他们二人本就聚少离多,动不动他就要出去修炼、历劫,没想到现在还生死不明了……
温沅这段时间很少出去,每天就守在沈怀言那个房间外面。
泉见到她这样子都忍不住劝解:“会好的,没必要这样,他心里惦记你,一定会想办法出来的。”
说得轻巧,在心魔幻境里的沈怀言,每天都生不如死。
幻境中都是每一世温沅惨死的画面,沈怀言自知被心魔困扰许久,可无论如何都冲不出去。
“每一世我都死得这么痛苦,我好恨你……”无数个温沅在他的身边控诉着自己惨死的经历。
沈怀言只觉得头都要炸了,双手抱住头,以小臂挡住耳朵,可声音还是会钻进去,“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放她走吧,放她走……她就不会再重蹈覆辙了,否则这一世,她还是会惨死在天雷下……快了,快了……时间就快到了……”
男人太清楚心魔所说的时间是指什么了,他还要争取,还有一点时间,不可能的,温沅不会那么早就死的。
巨大的压力下沈怀言暴走变为巨大化的原型,在心魔幻境里横冲直撞。
一部分幻境被他自身强大的妖力撞破,也有一些还坚挺矗立在原地。
“吼——”沈怀言发出的怒吼声在幻境里回响,心魔再次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快死啦,哈哈哈哈哈——她又一次因为你被盯上了,她快死了——哈哈哈哈哈!”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沈怀言抓耳挠腮的样子像极了疯魔中的野兽,“我不允许她再一次离开我身边,我不允许!”
伴随着他的怒吼,现实中还在盘腿打坐的沈怀言口中突破一口黑血。
可依旧盘腿僵硬地坐在床上,温沅为他擦拭干净黑血后,冰冷的手不小心触到他的眉梢。
在心魔幻境中的沈怀言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绑住了脚,一个劲往同一个方向拽。
起初他还以为又是心魔的小把戏,不停挣扎,到后面才发现不是的,那些缠绕着他的丝线,竟然是一根根红色的情丝……
心魔也愣住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能困住他的还是只有温沅,而能救他离开心魔幻境的,也还是她……从始至终都未改变过。
“罢了罢了,真是无趣,每次都这样。”心魔将幻境全部撤掉,沈怀言如愿摆脱了自己的心魔。
待他睁开眼睛时,怀中是在幻境中心心念念的软玉温香,沈怀言紧紧抱住温沅的动作吓到了她。
“你……你出来了,你从心魔幻境里出来了?”温沅又惊又喜,眼含热泪,将他紧紧拥入怀中,“我好想你……”
千言万语最后还是剩下了这四个字,可这四个字的力量,是再多话语都比不过的,“我也想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还不能从这心魔幻境中成功脱身。”
那一夜二人有说不完的话,直到天亮温沅才舍得睡下。
但她睡醒后,却只有沈怀言留下的一张字条。
吾爱阿沅,原谅我不辞而别,三言两语实在难言我心中悲苦,望珍重,勿念,怀言书。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短短的一张字条,就这么将自己打发了?
温沅心中有气却实在不舍得撕碎这张字条,那天她在瓢泼大雨中哭了一日,直到累晕倒在石桌旁。
也是那日开始,都城里好像少了一个叫沈怀言的男人,冬去春来,转眼便是新年伊始。
温沅最近几日只觉得身子疲惫,实在不对劲,请了方回来为自己诊脉。
男人紧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温沅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果然是有孕了……
“公主……”方回正欲说话,温沅抬手打断了他,“施针吧,这件事我不想传出去。”
温沅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走上金灵那条路,过程很顺利,只是她的身子从那日起就变得虚弱,就连定南王妃也看出了端倪。
“最近见你总是心情不佳食欲不振,可是出什么事了?”定南王妃突然想起了还有沈怀言这号人,怕是有个把月没见了,向温沅问起:“怀言呢?怎么一直不见他?还没有闭关好?”
该怎么回答呢,温沅心里思量着,结果公主府的其他下人倒是嘴快,将温沅一直隐瞒的事透露了出去,“什么啊,那沈公子留了张字条就走了,一直不见回来。”
还有这种事?定南王妃眼中带着探究地看向温沅,直到看见自家女儿点头,拍案而起怒骂着这负心汉,“好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他最好是一辈子不在都城出现,否则见一次打他一次!”
温沅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和母亲解释,她期待沈怀言回来,可他没有。
现在的她,已经成了整个都城的笑话了,期间温沅也找过池照月,男人明明知道些什么,却不肯向温沅吐露。
久而久之,温沅也懒得再问他了。
池照月确实知道其中内幕,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沈怀言想要的。
只等着温沅平安度过了二十五岁生辰,他就会回来。
虽然已经不远了,但这些日子积累下来,温沅对他的怨恨池照月也全都看在眼里,他不得不插手帮一下自己的兄弟,“阿沅,怀言他也是有苦难言,他会回来的……你再给他一点时间。”
“时间?”温沅冷笑着,目光望向天边,“时间对你们妖来说是大把可以挥霍的东西,对我们凡人来说,就是匆匆流水,一去不返。”
这些日子里,温沅日日夜夜想着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每每想到,就更恨沈怀言一点。
这件事情,只有她与方回知道,就连最亲近的春花,也只以为那些日子的她是身子不爽快。
“就算他有一天回来了,你也告诉他,千万不要来找我。”这句话,温沅说得很是决绝,池照月在她话语中听出了恩断义绝的意思。
有些吃惊地呆望着眼前的人,“你放得下吗?”
“放得下。”温沅转身准备离开,背着对池照月挥了挥手,“没有谁是忘不掉的。”
别忘了,她还有泉这个万能的师傅。
当晚,温沅找到泉,泉已经知道她披星戴月地来找自己是为什么了。
温沅刚一推开门,他就问到:“决定好了?”
“嗯。”女子单薄的身子在夜风中更显凄凉,泉走上前为她披上了墨黑的大氅,紧接着又递了一杯透明的液体给她。
在温沅要接过的时候,他又迟疑着将杯子移开了,“真的想好了?”得在确认一遍,免得这小丫头一时冲动……
不料温沅二话没说,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