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当天，承天门外，群臣聚集等待上朝。
今日的气氛跟以往非常不一样，以往群臣在等待的时候，交好的人都会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闲聊趣事。
但是今天，在承天门外，却无一人闲聊，都很沉默的等待着上朝。
许是大家伙都知晓今日的大朝会上会有震动整个虞朝的大事即将发生。
很快，齐王和楚王也来了，二人下了马车，见到承天门外的情形，心下了然，同时也很激动。
太子要完蛋了，那么下一任太子会是谁？
目前最有希望接替这个位子的人只有他们俩。
想到此处，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尽是浓浓战意，事关生死，过去那些在外人面前的兄友弟恭，全都见鬼去吧。
最后太子殿下也来了，只是今日的太子神情十分憔悴，整个人看上去好像有些失魂落魄。
他一出现立马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士族官员们某种带着淡淡的嘲讽，齐王楚王派系的人则是一副胜利在望的欣喜。
而那些原本属于太子一派的人，此时此刻见到太子，却不像以往那样围上去攀谈。
而是神情复杂的远远的低头站着。
他们这些人中，其实真正打心眼里支持太子的人并不是太多，更多的都是因为利益才聚集到了太子麾下。
见到这些往常跟在自己身边献媚的人，今日居然远远躲着自己，太子殿下心中十分苦涩。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当初舅舅沈焕所说的一些话。
能被主动拉拢过来的人，都是不怎么太可靠的人，他们或是因为利益，或是因为其他目的才会选择依靠。
等到有一天他们得不到利益，也完成不了想要的目的，那么这些人就会毫不犹豫的舍弃离开。
作为一国储君，压根就不需要主动的去拉拢，而是要依靠自己的能力，去吸引有识之士靠近，这样的人虽然也会带着功利之心，但他们更多的也是想要一展自己的抱负。
这样的人，才配好好对待，礼贤下士，同时这样的人，才更加有用，而不是像他以前那样，无所不用其极的到处拉拢人，主动明里暗里许诺。
只可惜，现在的他明白得好像有些太晚了。
昨夜他一直都没有睡，想了很多，过去舅舅沈焕还有母后以及父皇说的一些话，不断的出现。
当时的他只是听了一耳朵，并没有用心去体会感受过，此时此刻他才明白，那些都是金玉良言。
而他也找到了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原因。
皆因齐王楚王的步步紧逼，在朝堂上，他想要得到话语权，但是齐王楚王麾下的不少人总是会从中作梗。
他才会选择拉拢朝臣来增加自己的话语权，觉得只要自己身边的人也多，那么久不用害怕齐王楚王的打压。
却因此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他是太子，朝堂上一人之下，昭武帝从来就没有打压过他，而是充分的给了他一个太子该有的体面。
即便齐王楚王蹦跶得再凶又如何？他是太子，又有昭武帝的支持，在朝堂上他们就永远越不过自己。
然而，他却选择了最蠢笨的办法去冲齐王楚王硬碰硬，搞得朝堂乌烟瘴气，这是他最大的一个错，也是昭武帝对他最失望的一点。
此时此刻，太子内心很复杂，虽然还是很不甘就这样失去太子之位，但是在心底深处似乎又有一种如释重负。
太子之位，是好，但是他这些年实在太累，内心没有一刻安宁，现在知晓即将要失去多年来看重的太子之位时，他内心却诡异的生出了一丝安宁。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难说。
很快，承天门开启，小内侍宣布上朝的声音传来，所有文武大臣王侯公卿，井然有序的朝里面走。
场面十分安静，就连脚步声都比寻常轻微许多。
而当众人进入金銮殿的时，往日本应该空无一人的上首龙椅，昭武帝已然威严端坐其上。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昭武帝提前进场，他登基这么些年，从来都是满朝文武到位之后，他才会出现。
想今天这样，群臣都还没进来，他就已经到场，这样的情况，让不少心中觉得太子还不一定会被废黜的人，多了一些了然。
废黜太子是大事，同样的昭武帝提前到场也是大事。
随着高福宣唱的声音落下。
孟玄城，第一个站出来上奏，见到他站出来，站在最前面的太子心里更是苦涩。
这大喷子的威力他可是见过的，没曾想今日居然是他率先出面。
看来自己这不光会丢掉太子之位，还有可能会遗臭万年啊。
就在他等待处刑的时候，孟玄城却并未弹劾他，而是上书弹劾昭德郡主煽动民众闹事。
这一出，让全场哗然，太子也是十分错愕。
对此，霍敬之，方乔以及昭武帝倒是颇为淡定，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孟玄城是大喷子，也是忠臣，现如今天下的情况有些混乱，当务之急是平息百姓，而百姓为何会如此，虽然这里面有太子的事，但同样也有霍君瑶的事。
太子是君，虽然有逼迫嫌疑，但出发点好歹也算是为了朝廷，站在大局观上，太子的做法虽有不妥，但并不算大错。
而昭德郡主是臣，因为一己之私，挑动百姓，引发混乱，不管出发点是什么，她这样的做法就是大错特错。
皇权社会，很多对错的衡量标准是不太一样的，君臣上的考量也是重中之重。
“一派胡言，孟大人你这话说得可不对，昭德郡主虽然是温泉山庄公司的掌舵者，那些百姓对朝廷，对太子不满，却是自发的，与昭德郡主何干？”
“要是按照你的说法，你作为朝臣，理应为皇上分忧，负责天下安定，现如今天下百姓多处混乱，是不是跟你也有关系？”
“那下官是不是也可以弹劾你？”
士族一派中，立马就有人站出来了。
一人站出来，紧跟着士族的派系的人纷纷站出来反驳孟玄城，这一幕又看得不少朝臣心里咂舌。
乖乖，这么多年下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士族派系的官员如何团结一致的帮助一个士族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