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织本不想再提这件事。
可刚才被他禁锢在怀里时,她满脑海里都是他将她从梁胤车上抱下来的那一幕。
商鹤行垂眸看着她:“就像你说的,举手之劳,避免给商家带来麻烦。”
温织凝噎。
下一秒立即坐起身。
她理了理呼之欲出的领口,别开脸说:“北笙居然连这话也原封不动转告给你。”
一点隐私都没有,看来以后跟北笙说话得收着点。
商鹤行瞧出她不高兴,耐心教她领悟:“北笙与你不过几面之缘,勉强算得上朋友,而她始终是为我办事的下属,如果她不够忠心,你也不会见到她。”
温织倏然偏头,望向他。
商鹤行问:“现在明白这个道理了吗?”
温织眼里有复杂的情绪,她点头:“明白了。”
这时北笙和尉游拎着大包小包进来,商鹤行抻手轻拍温织后背:“走了,吃饭。”
温织起身,随他步入餐厅。
餐桌上氛围很好,尉游很会聊天,北笙也很会接梗,陈进淮老实本分,商鹤行偶尔搭一句,温织很快也融入了这氛围。
饭后没多久,陈进淮接了通电话出去。
几分钟后,陈进淮又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先上楼去商鹤行那报备一声,然后下楼朝温织走来。
温织不明所以,只见陈进淮从袋子里拿出一部手机,和一副眼镜。
她讶然:“是我的手机和眼镜?”
陈进淮点头:“是的,商先生特意吩咐把温小姐的手机和眼镜找到,现在拿回来了,物归原主。”
温织接过手机和眼镜,下意识说了句谢谢。
眼镜其实没那么重要,这副没了,再换一副就好。重要的是手机,里面有她重要的东西,商鹤行的确有心了。
这时陈进淮提醒她:“是商先生吩咐,温小姐要谢的话,应该谢商先生。”
温织一怔,抬头往楼上看。
筇楼内构‘回’字型设计,中间水系天井,西侧的露台可以近观水景,此时商鹤行与尉游就坐在西侧的露台上。
两人应该在聊闲事,尉游眉飞色舞,商鹤行唇角噙了若隐若现的笑,当他察觉到温织投上来的目光,偏头俯视。
四目相对,温织也对他扬起浅笑。
商鹤行收回目光,与对面的尉游说了句什么,随后起身下楼。
温织见他真下了楼,心跳飞快,她目光紧盯着楼梯口方向,直到他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她没有犹豫,飞快走过去。
“商先生。”她喊道。
声音是少有的宛转悠扬。
商鹤行下了最后一阶台阶,站在原地等她走来。温织步伐较快,似跑似走,红裙尾散开最大弧度,近了,她喘息略重,一双杏眸潋滟如水洗,漂亮的不像话。
他问:“打算告辞?”
温织嘴角弯弯,郑重道:“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商鹤行余光瞥见她手里拿着的眼镜和手机:“不用,举手之劳。”
温织嘴角扬起的笑容骤然凝固。
第一次觉得‘举手之劳’这个词有毒。
他应该觉得她特别没良心。
商鹤行将温织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隐去一抹笑意:“除了说谢谢,就没别的了。”
“还有的,”温织扬起脸,再开口时有些吞吐:“我确实该回去了。”
商鹤行问她:“回哪?”
“老宅。”
温织迎着他的目光:“刚才我看了手机,发现有夫人打来的未接电话,我今天出来这么久,夫人应该很担心我。”
不止有重婉英打来的未接电话,还有商荆的,孟繁的,顾让的。
她还没一一回电话,先来跟他道谢。
商鹤行提步往前走,温织跟上他的步伐,听到他说:“两点后有雷阵雨,持续一个半小时左右。”
温织下意识抬头看天。
天井外的云层是有些灰蒙蒙的,大概是要下雨。
他的声音传来:“今天旬假,我下午不出门,司机随时可以送你,另外,筇楼有多余的房间过夜,你自己决定就好。”
留在筇楼过夜?
温织万万没想过。
那就只能等雨后再回去了。
天气预报很准,两点后果然下起了雷阵雨。
窗外的雨水声夹杂着风声呼啸,温织站在窗前,挨个回电话。她对重婉英说自己在孟繁家,对商荆说自己在孟繁家,对顾让也说自己去了孟繁家,唯独对孟繁说实话——
“我在筇楼。”
此刻孟繁正在外面跟踪偷拍她的丈夫。
由于天下着雨,孟繁不得不坐在一家咖啡厅里躲雨。她隔着玻璃一边盯着她丈夫的宾利,一边喝着咖啡心不在焉跟温织聊天:“什么楼?”
温织说:“筇楼。”
“噗——”孟繁喝进嘴里的咖啡猛地喷出来。
高档咖啡厅,出入都是优雅人士。
孟繁这副打扮就是名媛千金的那一挂,结果当众喷咖啡,数到目光朝她看来,孟繁一边赔笑,一边尴尬地抽纸巾擦嘴。
温织问:“发生什么了?”
孟繁:“一口咖啡全喷了,现在大家都在看我,估计以为我有病。”
温织忍俊不禁。
服务员过来收拾桌面,孟繁擦了擦衣服,顺便又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对电话里的温织说道:“我能想象到你在任何地方,唯独没有想到你在筇楼。”
温织跟她解释了自己之所以待在这里的原因。
孟繁听后又气又紧张,一巴掌拍在咖啡桌上:“这个贱女人,真是一天比一天猖狂!”
拍桌这一动静,再次引来数道侧目,不过这次孟繁不在意那些目光。
温织这个当事人反倒很平静,还反过来安抚气愤的孟繁:“这次她没得逞,以后我出入任何地方,都会留个心眼。”
“留心眼也防不胜防!”孟繁心中一语中的。
温织说:“她暂时会收敛一阵子。”
这次事情没成,温意晚短时间内不敢再乱来,毕竟这么下作的手段一旦露出把柄被她抓到,温意晚自己也会跟着倒霉。
孟繁气愤归气愤,考虑到温织的心情,忐忑问:“你爸知道这事吗?”
温织抿唇,静静看着窗外被雨水冲刷的盆景走神。
过了半晌,她启唇缓缓道:“他会知道的,但也只是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