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榻前
作者:兵围城下   称皇最新章节     
    庆熙帝晕倒,玄清宫内立时就大乱了。
    太子下令处死了贾道士,派人去叫太医。
    华亲王吓坏了,怔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太子愤恨地瞪了华亲王一眼,什么也没说。
    太医来看过后,说庆熙帝身子太虚弱了,情绪波动太大,身子受不了,所以晕死过去,吃一剂药,休息休息也就能醒过来了。
    庆熙帝在寝室里昏睡着,三位皇子不敢打扰,坐在外面等着他醒来。
    氛围很凝重。
    萧灼看着两位哥哥神情严肃,也不敢说话,拘谨地一直在搓手。
    “都怪老八!”
    华亲王开口了。
    “好端端地弄了这么一个妖道来,他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太子揉着太阳穴,疲倦地冷冷说道:“到底是给你办事办老了的,出了事你就这样说他?”
    “我......”
    太子没有理他。
    自从柳娥皇出事之后,华亲王与慎郡王之间有了不少芥蒂,加上兰郡王一直在华亲王身边煽风点火,华亲王耳根又软,愈发不待见慎郡王,甚至还怀疑他早就倒戈了太子。
    太子叹了口气,自己现在还没有夺得兵权,华亲王现在倒台,最大的受益者只有萧牧,对自己可没有半点好处。
    可有的时候华亲王当真是扶不起来,同样是庆熙帝的儿子,人家萧牧自己一点就透,可华亲王自己把话挑明了他才能回味过三分来。
    莽夫啊......
    他又看向萧灼,根本就不是这里面的人,不能用。
    剩下的也就还有一个宁郡王萧懿,此人素来心高气傲,平叛回来,只怕更是难缠......
    萧牧日渐与自己离心,自己这才发现萧牧的好处,如今他离了自己,自己竟无人可用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没忍住提点一下华亲王。
    “你呀,耳根子软,又没有个主见,听风就是雨,有些人就是知道你这一点,可劲儿给你吹耳边风,将来受益的只有人家,你心里得有数啊。常言道忠言逆耳,有些人虽然嘴上说的天花乱坠,未必是真为了你好。”
    华亲王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行吧,又没听懂。
    太子实在无语,低头喝起茶来。
    慎郡王突然进来了,一脸焦急。
    “怎么回事,我听说父皇晕倒了?”
    太子还没说话,华亲王呵斥道:“都是你弄来的那个什么道士,把父皇气着了。”
    “怎么会事啊?”
    慎郡王一脸不解。
    太子看着他,道:“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等会儿父皇醒过来了,你去给父皇请个罪吧。”
    慎郡王听言,这才坐下。
    “难道是贾道长说三哥是妖孽,把父皇气着了?”
    无人应答,又好像都回答了。
    慎郡王冷哼一声,道:“父皇身子素来硬朗着呢,怎么过了个年就这样了?果然就是有妖孽咒的,三哥就是那个妖孽!”
    太子立刻厉声责问道:“老八,那道士胡说八道,听听就算了,怎么你也信了!”
    慎郡王冷哼道:“明摆着的事嘛,自从老三进了内阁,出了多少事,那阵子考察官没选出来的时候,那些御史疯了一样不停地弹劾了这个再弹劾那个,接着又出了陶善文那桩丑事,接着父皇有病倒了,自打他进内阁,咱们可有一日消停过么!都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我看老三,就是咱们大周的妖孽!”
    华亲王实在听不下去了,喝道:“你给我闭嘴!乱说什么!老三是妖孽,你还是他的兄弟呢,你又是什么!”
    “我......我是父皇的儿子!”
    “照你这么说,不除了老三,咱们大周就要亡国了?我还要问你呢,你是怎么认识那个道士的?今儿这一场,是不是你和道士串通好的?你存的什么心,到底是要弄死老三,还是要气死父皇?”
    慎郡王皱着眉头,也来了脾气。
    他还没说话,一旁太子低头抚弄着手上的玉扳指,对急于摆脱责任的华亲王说道。
    “二弟,有话你一句一句问,得让人喘口气儿啊。”
    慎郡王:“二哥,这道士我是在城外打猎遇见的,他当时在那里算命,围了好多人,我好奇,过去看了一眼,那道士便不让我走了,说我今日会伤财,我不信,他与我打赌,说他就住在城里惠宾楼,要是准了,我到时候再付钱,要是不准,就让我砸了他的摊子,结果我的马车就被撞烂了嘛。还我和他串通好的,我与他串通什么了我,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你甭在这里狡辩,父皇醒了你找他说去。”
    “父皇醒了又怎么着,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是把我送到诏狱里去审,我也不怕!真滑稽,出了事还赖上我了......”
    “都消停点儿!”
    太子厌烦地说道。
    慎郡王仍不消停。
    “要我说,这件事归根到底,就是因为老三。”
    太子忍不住了:“老八,你没完了是不是?”
    “这是贾道长说的嘛......”
    “那老道士被我拉出去砍了,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还管得了天下大事?”
    “什么......贾道长死了?”
    慎郡王一脸不敢相信地样子。
    “那是真神仙!你......”
    “什么神仙!”
    太子厉声喝道。
    “你今儿怎么了?发了疯症啦!”
    话音方落,兰郡王进来了,接着萧牧和武亲王也进来了。
    三人着急忙慌的,衣服都没来得及脱,问太子:“怎么回事,父皇怎么晕倒了?”
    太子大有深意的眼神看着萧牧,叹了口气,把今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兰郡王看了一眼华亲王,萧牧微微一怔,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也看向华亲王。
    武亲王啐道:“去他妈的,哪来的妖道在这里信口雌黄?我哥是妖孽,他就是一坨屎!”
    萧牧也有些慌了:“那......父皇信了?”
    太子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看样子......应该是没信,我已经下令处死那个道士了。”
    这给萧牧吃了一颗定心丸,对太子多少有了些感激之心。
    “我进去看看父皇吧。”
    萧牧话音方落,慎郡王突然跳出来,道:“你进去干什么?今日之事,都是因你而起,你进去想把父皇给弄死是不是?”
    萧牧怒了:“老八!你胡说什么!”
    慎郡王冷笑道:“常言道,无风不起浪,好端端的,怎么贾道士不说别人,偏偏说你?”
    萧牧也冷笑道:“我正想问呢,怎么好端端的,又带挈上我了?”
    说着,他愤恨的眼神看向华亲王。
    慎郡王斜眼看着他:“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行事端正,会有祸事找上你?”
    萧牧身重巫蛊之毒,轻易不能生气的,眼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萧灼站出来道:“八弟,你少说一句吧,这件事也难怪三哥生气......”
    萧灼话还没说完,接着就被慎郡王恶语相向。
    “有你什么事儿啊?我还没问你呢,今儿可轮到你伺候父皇了,是不是你干了什么好事啊?”
    语气态度实在恶劣,四爷目光接着就黯淡了,红着耳朵垂下眼去,虽然是哥哥,竟不敢反驳一句。
    武亲王忍不了了,挡在萧灼身前,瞪着慎郡王。
    “我说老八,你今儿出门吃了屎还是怎么着?父皇正病着呐,你在这里上蹿下跳干什么?欺负四哥脾气好是不是?四哥好心出来劝架,替你找补找补,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我告诉你,你别挑软柿子捏,有什么火你冲我撒!我还有话没问你呢,一个道士,他怎么知道咱们皇家的事儿的?是不是你跟他胡扯什么啦?还是你到现在还怀恨在心三哥抓了那个柳氏,你怀恨在心?”
    武亲王一番话,让众人又都看向慎郡王。
    众目睽睽之下,慎郡王急了。
    “好好好,一个一个的,都怪上我了是吧?行!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是个恶人!我走!我这就去宗人府领罪去!”
    他叫嚷着,甩袖就要出去。
    太子:“把门关上!”
    几个皇子将他拉住,武亲王端坐在椅子上,抱着膀子,一动不动。
    他与慎郡王一向不睦。
    “别拦他!说一句就恼了,不是心虚是什么?让他走了最好,省的惹父皇生气!”
    “萧信!”
    慎郡王怒气冲冲,一下子顶开拉扯他的兄弟们,冲过来一把揪住武亲王,猛地一拳砸在武亲王脸上。
    武亲王没反应过来,被那拳砸得眼冒进项,鼻子接着冒出血来。
    “奶奶的......”
    武亲王也怒了,飞起一脚就把慎郡王给踹飞老远,接着跳到他的身上,照着脸往死里打。
    “今日我就揍死你这个搅屎棍,小畜生!”
    武亲王咬牙道,眼中透着可怕的杀气。
    想武亲王是八十万禁军统领都打不过的人,慎郡王养尊处优惯了,吃饭都要人喂,哪里是他的对手,几拳下去,早就揍得鼻青脸肿,再揍几拳,已经不省人事了。
    毕竟是跟了自己多年的人,被打成这样,华亲王心里也过意不去。
    他眼神狠厉,跳上前去,一把扯开武亲王,揪着他的领子,眼神凶狠得像是地狱来的恶鬼。
    这些兄弟,哪有一个是他放在眼里的。
    “你想干什么?老子问你你想干什么!”
    武亲王也不怵他,猛地一下子挣开他,冷冷道:“弟弟不知礼数,当哥哥的教训他,有错么?”
    华亲王大笑,笑声无比嘲讽。
    “好家伙,老五也知道讲道理了!你教训老八,我这个二哥就教训教训你!把血肉兄弟揍成这个样子,父皇在里面病着,你二人在这里打架,全都该罚!来人,把老五拉去宗人府里去!老八带回府里养伤,不许出门!”
    说话间,已有几个太监来请武亲王移步。
    “去你妈的!”
    武亲王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反啦?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伺候谁的?刚才是谁的话,你们就听!老子今天就坐在这儿,我看看谁敢动老子!”
    武亲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喝起茶来。
    华亲王也怒了,喝道:“给我拉走!”
    武亲王将茶盏猛地往桌子上一放:“谁敢!”
    华亲王冷笑道:“本宫是内务府总领亲王,怎么就不敢?给我拉走!”
    “且慢!”
    萧牧起身,挡在武亲王面前,虽然面无表情,却让华亲王感受到了强大的气场。
    萧牧瞪了那些不懂事的太监一眼,敬郡王朝他们挥了挥手,那群太监赶忙悄悄退下。
    萧牧直视着太子,道:“敢问二哥,是用什么来责罚五弟还有八弟?”
    华亲王冷哼道:“自然是孝悌之道,弟弟不知礼数,当哥哥的自然可以用家法责罚。”
    “此话不错。”
    萧牧嘴角微微上扬。
    “既然二哥深谙孝悌之道,为何大哥坐在这里,却视若无睹?您一句将五弟拉近宗人府,将八弟送回家圈禁,可曾问过大哥的意思?于兄弟而言,您为弟不悌;父皇大病未起,您却在这里大行惩罚,伤兄弟亲情,扰父皇清净,是为不孝。二哥您自己都违了孝悌之道,又怎能服众?”
    “你!”
    华亲王心中恼火,可一句话也反驳不出。
    “好好好,伶牙俐齿还得看咱们礼亲王啊!”
    “都消停点儿!”
    太子揉着额头。
    “父皇还在里面呢,老五和老八,等看了父皇之后,再处理!”
    众王爷:“是。”
    寝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王忠公公出来了。
    “几位爷,皇上让您们进去呢。”
    太子起身:“行了,进去都老实些,方才他老人家未必没有听见,谁再忤逆了他老人家,先去宗人府蹲上半年,找老七去,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几个皇子收起怒容,跟着太子进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