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出使北疆的使团回到了汴京。
一招离间计,萧牧不仅使北燕撤军,还收回了失地,大获全胜。
庆熙帝大喜过望,擢加封萧牧为皇亲王,总督内外朝纲,协理六部,辅佐太子,位列亲王之上。
这是为萧牧特意开设的爵位,连当年的华亲王都没有这样的殊荣。
太子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在北定门外迎接,旌旗飘卷,紫气东来,霞光万丈。
车马行过玉带桥,萧牧下了马车,步行至太子面前,行大礼,群臣向萧牧行跪拜大礼。
太子紧紧攥着萧牧的手,不尽高兴,随后朗读庆熙帝册封萧牧为皇亲王的旨意,萧牧接旨,随即换上皇亲王的礼服。
看着萧牧头戴九旒冕,身着织锦镶嵌龙纹朝服,腰系金蟒玉带,脚踏祥云步履,衣着华贵,气宇轩昂,太子不禁感叹道:“兄弟果然人中龙凤也!”
群臣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承蒙吾皇圣恩,微臣心中惶恐难安。”
太子笑着挽着萧牧,二人一同上了马车,进了城中,一路有说有笑,好像之前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庆熙帝下令在清晏殿设宴,宴请皇室贵族,庆祝萧牧的大功绩。
萧牧上台以来,颁布了许多政策,都或多或少影响到了这些皇亲国戚,尽管他们对他恨之入骨,但人家现在可是皇亲王,心里就是再不痛快也只能忍着。
亲近百姓,自然就会疏远压迫百姓的人;亲近压迫者,自然就会疏远百姓。
萧牧自然是前者,而后者自然也有其人。
这些贵族们无不怀念华亲王或者太子当政的时候。
......
参宴的除了庆熙帝,三宫六院的嫔妃,太子,萧牧,容郡王及家眷,还有庆熙帝的兄弟,德亲王,以及一些萧家的堂亲。
歌舞升平,庆熙帝也表现得很是高兴。
北燕南下的时候,真的把他吓坏了,毕竟北燕雄霸草原数百年,不是江南沈方云那些乌合之众可以比的,北燕要真的攻破雁门关,等待他的只有做亡国之君一个选择。
如今萧牧替他解决了这么一个大难题,他心里当然高兴了。
他举起酒盏,满饮一杯,眼中写满了高兴。
“好啊,多久没这么痛快地饮一杯了。”
德亲王笑道:“皇亲王这次立的是保全社稷的功劳也。”
萧牧笑道:“六叔,那些臣子这样叫侄子也就罢了,您也这样叫,岂不是折侄子的寿嘛。”
庆熙帝呵呵笑道:“你担当的起,不要觉得惶恐。来,咱们爷俩喝一个!”
萧牧赶紧举起酒盏回敬。
一旁太子默不作声,脸上虽然挂着和善得体的微笑,但眼中的醋意和不甘是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了的。
庆熙帝向萧牧道:“朕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有个好东西,是人从南洋专门进贡来的,朕没舍得用,就给你吧。”
说着,他抬了抬手,王忠便扯着嗓子喊道:“宣华珠!”
殿外缓缓走进一个女官来,面若桃花,媚骨天成。
萧牧看着她缓缓走近,心里猛地一怔,暗思此人分明与那死了的柳娥皇无二,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他从来不信什么起死回生之说,但现在除了这个,他再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
此人正是渡城的华珠,在南海学艺归来,被选入宫中制香局做了尚宫。
“微臣参见皇上。”
“将你制成的那香,献给皇亲王。”
“遵旨。”
华珠轻移莲步,走到萧牧面前,转身从宫女手中接过匣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个罐子,罐子里面便是她新研制的香料。
“启禀皇亲王,此乃是清露飞莲香,乃是臣在南海学医时,根据古籍研制而成,有宁神定志,强身健骨之奇效。臣听闻殿下为国操劳,特研制此香,供殿下一用。”
萧牧听言,赶忙亲自接过。
二人接触那一瞬,华珠突然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微臣斗胆,可否问一句殿下的衣服上熏的是什么香?”
“这......”
萧牧对香料之事全然不懂,回头看向陈岁宜。
陈岁宜赶紧道:“是鹅梨帐中香。”
“不对。”
华珠一脸严肃。
“鹅梨帐中香味清甜,此香分外甜腻,甜腻之中,又带着一些酸涩,断然不是鹅梨帐中香......臣斗胆请求再闻一下殿下的衣服。”
萧牧将信将疑,看向庆熙帝,又看向华珠。
华珠看出了萧牧的顾虑,索性卷起袖子,道:“请殿下放心,臣袖中没有藏东西,臣也断然不敢行刺杀之举。”
陈岁宜笑道:“你多虑了,你三爷拿他王爷的架子呢,快,人家一片好心,给人家瞧瞧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氛围算是缓和了许多。萧牧也笑着将胳膊伸到华珠面前。
华珠仔细闻了闻,表情更加严肃。
她更仔细闻了一下,突然跪下道:“臣斗胆,请王爷速速更衣,将衣服脱下,再也不穿了。”
“为何?”
“臣斗胆先卖个关子,请王爷换了衣服,臣再说,否则王爷顷刻间就有性命之危也。”
萧牧见她一脸严肃,不像说谎,便退下去换衣服。
此时殿内宾客议论纷纷,对华珠评头论足。
“瞧她年纪也不大,竟然敢使唤起王爷来了。”
“你说,那衣服上有什么东西啊。”
“谁知道呢,等着看热闹吧。”
“是啊,等着看热闹吧。”
连太子也有些不解地看着华珠。
少停,萧牧换了衣服回来,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华珠起身,又跪在大殿中央,面向庆熙帝。
“启奏皇上,方才皇亲王礼服上所熏之香,并非是鹅梨帐中香,只是与鹅梨帐中香有些相似,因此极易混淆。”
庆熙帝眉头微皱。
“那你说,是什么香啊。”
“回皇上,臣在南海时,曾见过一种断肠花,其味清甜无比,略带酸涩,若用此花来制香,可使人肝肠寸断,不治而死。”
话音方落,殿内一片嘈杂。
“什么人这么大胆,连皇亲王也敢害?”
“这小妮子可别是在胡说吧,她才多大,见过多少事?”
“可不是嘛,没准是她故意生事呢。”
庆熙帝咳嗽了一声,脸色铁青,眸色阴森无比。
“你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华珠脸色不变:“臣不敢欺瞒皇上,若有虚言,甘愿凌迟处死。此香在中原甚少,懂得这种香料的,必然是极其精通香料之人!”
庆熙帝不说话了。
萧牧第一眼先看向太子,接着说道:“皇上,儿臣可全然不懂香料啊,王妃对香料也不甚精通,更何况王妃没有理由要害自己的夫君......”
“牧儿,休要多言。”
一直在沉默的贤妃刘氏突然呵斥了萧牧一句。
你别说话,交给为娘。
只见贤妃缓缓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欠身行礼。
“皇上,臣妾有数言陈奏。”
“讲。”
“臣妾以为,华尚宫虽然年轻,但毕竟是拜海外名师学艺归来,她的话,至少可以信八九分,况且今日诸位王公大臣都在这里,不查清楚恐怕也不好向天下人交代,更显得皇室多纷争,无法服众。”
“照你说来,应该怎么查?”
“臣妾愚钝,刑名之事,宜付有司。但臣妾有个蠢念头,既然此香在中原极为稀少,想必知道此香的,自然是精通香料的人,而且至少有极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否则,绝对不能够从遥遥南海,寻来这样的毒香。”
王皇后突然起身,满脸愧疚。
“皇上,礼服是尚织局做的,后宫出了这样的事,臣妾难逃其咎。臣妾认为贤妃的话至允至当,臣妾恳请亲自追查礼服之事。”
庆熙帝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说道。
“后宫不得干政。”
王皇后顿时一怔,眼中写满了惊恐。
庆熙帝显然已经把这件事上升到朝局了。
敢杀朝廷亲王,不要命了!
“这件事,交给锦衣卫来办!”
庆熙帝声如洪钟,将筷子猛地一摔,起身离殿。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各有心事。
不傻的人,都知道幕后凶手是谁了。
华珠看向萧牧,萧牧冲她点了点头。
萧牧看向贤妃,贤妃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