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九回 火龙神君开宝葫芦
火龙神君夏逢春是个性格古怪之人,本来他跟秦琼有仇,但是今天反倒帮秦琼挡卫文通,而且人家有主意,给秦琼要了一支龙鈚,等于人家是奉令来挡卫文通,你卫文通还说不出什么来。那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呢?这里头有原因。一个,我们说了,经过两年,夏逢春对秦琼这个仇也没那么大了。另外,从侧面了解一下,觉得秦琼这个人还不错——矛盾是矛盾,仇恨是仇恨,那是我的事儿。但该怎么说怎么说,这个人还不错,够得上一个英雄。他在落难之时,我也没少落井下石,这要不是单雄信给他使钱,早就死在我们的潞州大牢里了。后来得以脱逃,又跑到我师父那里,两个人还有亲戚。从这个角度来说呢,我俩这个事儿也算扯平了。至于打我那一锏,我早晚打过来,我找他比试比试也就完了。这两年自己看道学书籍,影响也很大,产生了清净无为的思想,心说话:“这个官场太黑暗了。”他恨这个官场的官员比恨秦琼厉害,甚至已然产生一种想法:“再过两年,实在是这个官场混不下去,干脆我把头发一别,入深山当老道去。”所以,他有一个出家之心。这么一来,对秦琼的记恨就更加减轻了。今天碰到秦琼了,秦琼在马上直道歉,他也发现是于真诚,不是敷衍。上官狄再那么一激,说:“您要是英雄,您就放秦琼走,等过三过五的,你们俩再刀对刀、枪对枪单打独斗。您现在要是拦秦琼,您不够个英雄。”再这么一激,行了!我卖秦琼一个面子,我告诉他,我姓夏的绝非落井下石之人,你先走。而且,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给你挡着,我让你们逃命,我也让你们看看,我姓夏的绝非是一个只顾得报仇的小人!同时,他也对大隋王朝这些官员早就心怀不满了。另外,又一听说追赶秦琼的是潼关大帅卫文通——“这卫文通可是数一数二的上将啊,我没有机会跟他动手。干脆,我借秦琼的龙鈚,我跟他动动手,会会他!这是一举多!”所以,众多的原因导致夏逢春走了这么一步,把卫文通挡住了。
卫文通一质问夏逢春,夏逢春把手中龙鈚一扬:“我是奉了十三太保命令。十三太保说了,有人追杀他,让我挡住这个行凶之人,你是不是行凶之人?”
“哎哟,”卫文通说:“夏将军,你、你误会了!我是奉了靠山王老王爷之命追赶秦琼。秦琼是个逃犯,你赶紧让开。”
“是吗?拿来吧!你既然奉了老王爷之命,你可有龙鈚?你可有令箭?”
“这……我来得急忙,我哪来的龙鈚呢?”
“还是的,还是的!没有龙鈚令箭,我不能放你过去!我知道你是谁?”
“哎呀!”卫文通说:“我就是潼关大帅,这全是潼关铁骑,他们为我作证!”
“对不起。我姓夏的,在军营多年,当军人多年,服从命令乃是军人天职。我手中有龙鈚,你没龙鈚,我就得服从龙鈚,我不能让你过去。”
“哎呀!他们是骗子!”
“我认令不认人!”
“哎嗨嗨……”卫文通可气坏了,“姓夏的,你再要不让路,可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呀!你难道说敢对抗国家官员吗?!”
“啊?”卫文通一听,“我成了对抗国家官员的了?!你真是反咬一口啊。姓夏的,你让不让?!”
“我遵从龙鈚,不能让你行凶作歹!”
“好好好,既然如此,休怪卫某无礼了!”“咵咵……”往前一催马,抡大刀就奔过来了。卫文通真急了,心说话:我先把你砍跑!砍跑了,我追秦琼!以后这事儿再说。抡刀就过来了。
夏逢春一看,来得好!我正要会会你这个潼关大帅。把掌中五股烈焰苗一横,举火烧天,往上招架,就架这杆花刀。
“当!”两件兵器碰在一起,震耳欲聋。把夏逢春震得战马,“咵咵咵……”往后倒退几步。“哎!吁——”把马勒住了。卫问通这一刀下去,也把这刀掂起二尺多高。“嗨!”卫文通也攥住了。卫文通没想到对方的力气那么大,能够接住自己这一刀。他哪知道,这火龙神君夏逢春乃是本套书中的四猛第四猛啊。有可能比武艺比你差点儿,但比力气,人家不次于你。这一下子,接的两个人心里头都有了对方了:罢了!这位果然厉害!二次抖枪抡刀,两个人马打盘旋战在一起。
夏逢春知道卫文通厉害,名扬四海。所以,一伸手就把罗家枪使足了。就这杆五股烈焰苗在夏逢春手里如同一条赤龙似的,“啪啪啪啪……”令人眼花缭乱。也就是卫文通,换个旁人可能啊,就被他挑于马下了。这卫文通也不是好惹的,手中这把大刀舞动如飞,“呜呜呜呜……”就想着速战速决,赶紧把这位打跑了,我好继续追秦琼去。所以把压箱底的功夫也使出来了。
两人一交手,二十个回合,渐渐的,夏逢春就有点儿招数不支了。您想,夏逢春连秦琼都打不过,何况这花刀将卫文通呢。
呀!夏逢春一看,坏了,这要再过几招啊,我非败不可!怎么办呢?干脆,我给他来点零碎吧!
哦,夏逢春也有零碎?当然了,夏逢春为什么外号叫“火龙神君”呢?他背后背着火葫芦呢。咱说了,背后背着一葫芦。人家这葫芦不是说真葫芦,是打造的,像一个葫芦似的,特制的,是铁的,里面带销簧机关的。他要是把葫芦摘下来,一拔这葫芦的嘴儿。然后,一拍葫芦屁股。葫芦屁股这地方有个按钮。“啪!”往里一怼,里边销簧一犯,“噗!噗!噗!”就会往外打硫磺球。这硫磺球见风就着。那玩意儿可能有灵,打在物体上,“噗!”一下子就打散了,散在什么地方就着到什么地方。这是火龙神君夏逢春在没遇到罗艺之前就碰到一个异人,也是个老道。这个老道特别地喜欢夏逢春,就把自己一身放火的能耐交给夏逢春了。这老道别的能耐没有,就研究着火了。他为什么研究火呢?敢情是炼丹炼出来的。人家炼丹,丹没炼成,炼成化学家了。就把这一身化学知识都教给夏逢春了。后来,夏逢春遇到罗艺。罗艺一问:“你之前会什么呢?”夏逢春说:“我会放火。”罗艺感觉新鲜:“你放出火来给我看看吧。”夏逢春就拿出火葫芦这么一拍,“噗!噗!噗!”往外打硫黄球,,碰哪儿着哪儿。哟!没把罗艺给乐死呀——这小娃娃真有意思呀!哎,像变戏法似的,往外打火。“那好吧,这也是未来你能保住性命的一个法门呐。你不是爱穿红吗?就像一团火似的,估计你小子就是天上火龙下凡。干脆,我送你外号叫火龙神君吧!这么着,夏逢春落一个火龙神君的外号。
上次见到秦琼,秦琼便宜,那是夏逢春带着家小要去上任,他没背着他的火葫芦。所以,被秦琼一锏砸身上。打那之后,夏逢春学乖了呀——我多一项技能,多一个保命的法门呢。我这火葫芦是宝贝呀,我得背着,到哪去我都得带着,指不定什么时候用上啊,再遇到像秦琼那样的枪手,我就给他一家伙。没想到遇到秦琼了,没比试,反倒是遇到了花刀将卫文通,这人比秦琼更厉害。
“哎呀,看来我的武艺胜他是胜不了了。干脆,我烧你得了!”
两匹马一错镫,“咵咵咵……”夏逢春马头冲西,卫文通马头冲东。这么一分开一圈马的工夫,夏逢春“咯楞”就把五股烈焰苗给扔到鸟翅环得胜钩上了。伸手把背后的火葫芦摘到手里了。这时,马已经圈过来了,那边的卫文通也圈过来了。
马的速度多快呀,这边换兵器,卫文通都没有注意。看这两匹马马打对头了,马刚一错镫,卫文通刚一举刀,“嗯?!”卫文通突然发现不对!夏逢春怎么手里的兵器变短了呀?刚才拿着枪呢。现在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仔细一看,坏了,这夏逢春早就把这葫芦口给打开了,葫芦嘴儿对着卫文通。卫文通正瞅呢,夏逢春猛然一击这葫芦屁股,“着!”“啪!”这一击,葫芦嘴,“嘣儿!嘣儿!嘣儿!嘣儿!嘣儿!”打出去五个硫磺球啊。两个人离得太近了,往哪躲去?卫文通一看,不好!有暗器!赶紧一卜楞脑袋。还不错,躲过三个去。第四个没躲过去,由打右脸颊,“噌!”就蹭着右脸皮也过去了。你别看“噌”过去了,准确来说是大部分“噌”过去了。咱说过,这玩意儿碰到物体上立刻散开,碰到脸皮上了,卫文通这脸皮也够粗糙的,“啪”一下子,这个硫黄球就散开了。这一散开,粘哪儿,哪儿着啊。“噗——”这脸就着了!说:“脸怎么能着?”脸着不了,他这儿不有胡子吗?长胡须啊,“噗”一下子,右半拉胡子就给燎了。“哎哟!”卫文通一疼,一卜楞脑袋,坏了!左边还有一硫黄球呢。这一球正打在卫文通的左肩膀头上,“噗!”这回结结实实打上了。倒不疼,打上去,“啪!”就散开了。卫文通穿着盔甲,罩着罗袍呢。“噗”一下子打在左肩头盔甲上系罗袍这个地方,这罗袍就着了。卫文通马往西一冲,风一带,“呼——”好!卫文通披了一件火罗袍了。“啊——”卫文通脸一疼,罗袍一烧,人往西一撤,卫文通也不愧是一员上将,就这个时候也不忘用手中的刀攥捣夏逢春一下子。
夏逢春马都过去了,但马后鞧差那么一点儿,被刀纂正好在这马后鞧、马屁股上蹭那么一下子。“呲——”给这马后鞧上来了一拃多长的口子,把马皮给蹭下来了。那马能受得了吗?一尥蹶子,“咴溜溜……”带着夏逢春就跑下去了。
往哪跑?没奔大道跑,就钻树林,把夏逢春吓得不轻。但即便如此,夏逢春在冲过自己队伍的时候,还吩咐自己人呢:“你们先往大兴城去,先住馆驿,等着我!”“咵咵咵……”夏逢春没影了。不知道马惊了跑哪儿去了。总之,冲进树林,把这一百来人给晾这儿了。这一百来人,你看我、我看你,“这?这、这、这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卫文通已经回归本队了。整个身子都着了:“啊——快灭火呀——”
众人一看,要早知如此,我们带点水来多好啊?刚才那肉夹馍迷了眼了,都没有水。这一次救火也没水呀。怎么办呢?只能拿手扑啊,“扑!扑!扑!扑……”扑了半天,终于给扑灭了。再看卫文通,哎哟。半个脸给燎黑了,燎的都是燎泡。半拉胡须都打卷了,都烧没了。本来卫文通是五绺长髯,我们说了,他特别敬重关羽关云长,关云长就是五绺长髯,只不过关云长面如重枣。这卫文通面似生锅铁,他是黑的。除此之外,跟那关羽差不多少。但这么一燎啊,五绺就剩下两绺半了,战袍给烧了半拉,剩下的还窟窿眼子一个一个的。怎么窟窿眼子呀?硫磺球一散开,崩到哪儿哪地方着啊,就成窟窿眼子了。
“哎呀!”可把卫文通气坏了:“姓夏的!你等着!我迟早跟你算账!现在没工夫管这个了,赶紧给我追秦琼!”接着往下追吧!说:“那一百来人呢?”一百来人也不顾得管了。追秦琼要紧!“咵咵咵……”就追下去了。一百来人吓得往旁边一撤,让开了道路。人家追赶秦琼去了。
那这一百来人怎么办呢?“按照头儿的指示,我们先去大兴城吧,反正有官凭路引。”这官凭路引在副将手里呢。“由他带着大家去往大兴城,住在馆驿,等候咱们的头儿吧。”人家奔大兴城去了。
按下这边不提,单说卫文通,窝着一肚子火呀——我非得追到秦琼不可!“追!”快马加鞭往前追。
再往前追了一个时辰,这天将近黑了。就蒙蒙黑的时候,又把秦琼、上官狄追上了。秦琼那马太累了,跑不动了。虽然秋福、夏逢春给秦琼赢得了时间。但是,仍然没有人家潼关铁骑快呀,又给追上了。
“秦琼,你往哪里跑——秦琼,你跑不了啦——秦琼,你给我站住——”
这个地方两边都是山,官道就在山谷中间。这么一喊,“嗡嗡嗡嗡……”山谷之中就应回音。这官道也是盘山道啊,就是s型的,曲里拐弯的。秦琼、上官狄紧打马,但是这马的速度就提不起来了,真太累了。
上官狄一看:“叔宝哥哥,这下可麻烦了!”
秦琼点点头:“生有处死有地吧,万一他真的追上来,咱就给他拼了!”
“对!咱给他拼了!拼死一搏呀!”
俩人就做好了拼命的准备了。这真的拼了命啊,没秦琼的好!哪能打过卫文通啊?何况卫文通现在又一肚子火。
卫文通追赶秦琼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秦琼啊——你往哪里跑?你跑不了了!给我站住——”
他这么一喊,坏了!怎么呢?把一个人给惊动了。这个人就在山头上呢。也不知道他怎么跑到山头上去的。跑到这个地方往底下一望,哎哟,这么老高,没有路下去了。他也跑累了,也觉得腹中饥饿。一看这天也快黑了,干脆,我睡一觉吧。就这位,也不管山峰大不大,山上冷不冷,就在山峰顶上的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一卧,他又睡着了。正睡着呢,就听见下面有响动,“站住——别跑啦!秦琼,你跑不了——”“咵咵咵……”秦琼那马铃铛“当啷啷……当啷啷……当啷啷……”在山谷映回音啊。这个人的耳力还特别好,尤其是一听到秦琼俩字。“嗯?”这一扑楞身,他起来了,“嗯?哎……谁?谁喊黄雀儿哥的……呃……名字呢?”他仔细听了听,好像在山谷之中。他赶紧地扒着这悬崖的石头往下一看。咱们说了,这个地方是s道啊,他在山峰之上呢,秦琼、卫文通是绕着山峰走,直线距离其实一下子就过去了,但是曲线距离那长啊,由打这边往这边绕,那走的是圆弧形啊。所以,秦琼、卫文通过山路慢。这位扒着山头往下一看,咱说了,这个时候,天色蒙蒙黑,没有完全黑呢。如果换个别人,从山顶上往下看,可能视线有限,看不清楚。但这位不一样。怎么?这位雌雄眼儿、大小眼儿,一个眼大、一个眼小。这个大眼睛白天看的清楚;这个小眼睛晚上看得明白,别说这蒙蒙黑了,就是昏天黑地,人家这眼睛看得更清楚。说:“这不是红外线吗?”啊,可能人家的眼睛就有红外线能力!说:“这人眼能有红外线的能力吗?”您看,这人也是兽变的呀。这位的眼睛可能就有返祖现象,跟晚上里的那猫啊、老虎啊……它们的眼睛似的。晚上人家看得清清楚楚,用小眼睛往下一瞧:“啊……真的是我……呃……黄雀儿哥!呃……黄雀儿哥啊,呃……我找你……呃……找了好几天了,在这里……呃……把你碰见了呀!呃……黄雀儿哥……呃……你这往哪儿走啊?你带着我呗——”
这么一喊,他的声音更大,山谷回音嗡嗡直响,秦琼听见了。哎哟!秦琼一听这声音怎么那么熟啊?一边往前跑,一边抬头往上看。一看上面黑乎乎的有一黑大个儿。
这黑大个儿一看秦琼看自己,他乐了:“黄雀儿哥……哎,你看见我了?呃……我是……呃……我是秦罗世信呐……”
秦琼骗罗士信说他姓秦。所以,罗士信自称是秦罗士信,他俩姓。
他这么一喊,哎哟!秦琼一听,我傻兄弟怎么在这里啊?因为秦琼听说了,说这罗士信也被打入囚车木笼了,他怎么跑出来了呢?
“哎呀!士信呐!有人追我——”秦琼说着往后一指,“有人追我——要杀我呀——”
他这么一说,罗士信一听,急了,“啊?呃……谁敢杀我黄雀儿哥?呃……我把他脑袋拧下来!”
罗士信要三战卫文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