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旻踏上了前往汉中的官道,王衍却在深宫之内灯火通明了一整夜。第二天凌晨,几位大臣们早早地来到了宫门口,以为王衍会像往常一样召开朝会,却不曾想宫门一直没有打开,王锴、许寂、李旻都离开了朝堂,大家对于上朝也就不那么热心了。众人等了半个时辰,见东方已经发白,宫门还没有开启,不少人已经开溜,回家里补觉去了。对于他们来说,王衍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和官职,来不来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朝廷按时发薪水就可以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宫门这才开启,太阳已经升起。虽然走了不少,还是有一些人等在这里,不敢走。几位大臣看见宫门开启,以为要召开早朝。急忙起身整理好朝服衣冠,准备上朝。只见宋内侍打着哈欠从里面出来,大声说道:“诸位大臣,陛下昨日睡晏了,今日不早朝了,各位请回吧。”
剩下的几个大臣一听不用去早朝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一个劲地埋怨自己怎么这么胆小,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早点走。眼看不用开朝会,这些人也就乐得鸟兽散,一炷香功夫,宫门前广场就光秃秃的,没有一个人。
此时的王衍刚刚与狎客们通宵达旦地欣赏着歌舞,他似乎要把这段遗失的时间给补回来。还没有到中午,王衍就兴冲冲地起床了,安排宋内侍继续安排歌舞表演。韩昭等人似乎还没有醒过来,拖着沉重的脚步才勉强赶到,眼睛有些发酸,却还不得不强打着精神继续欣赏着曼妙的歌舞。
王衍却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一日,韩昭实在有些疲惫,说道:“陛下精神抖擞,臣等实在佩服,可否请陛下容许臣等休息一日再共同欣赏?”
不知道是明白了局势,还是无心之言,王衍笑着说道:“朕只是有些担心时间不够啊,人的一生,如同白驹过隙,哪有那么多来日方长?”
韩昭听了,只好告罪道:“小人失言,陛下勿责!”
王衍说道:“既然几位兄长乏了,就先行休息半日,下午再来吧。”
韩昭等人听了,正合心意,于是各自回驿馆休息去了不提。
李旻刚出成都,就发现有不少难民拖家带口地涌进成都,看着他们破烂的衣衫,李旻心有不忍。上前问道:“老乡这边有礼了,老乡从何处来?。”
那难民见李旻身着文人服饰,以为也是和他一样逃难的百姓,反问道:“你一个读书人怎么还往回走?不怕唐军把你杀了?”
李旻知道那人误解他了,连忙说道:“老乡误会了,我是朝廷的翰林学士,正要去汉中劳军呢。”
一听到这话,老乡瞪圆了眼睛,连方言都蹦出来了,说道:“说啥子,你要去汉中劳军?劳啥子军?”
李旻一脸疑惑的问道:“去汉中有何不妥?汉中不是有王丞相和许尚书率领的几万大军坚守在那里吗?唐军至今还被挡在了汉中城外。”
老乡听了,仿佛看着外星人一般,急忙说道:“大军?汉中早就沦陷了!葭萌关前些天也被唐军攻破,王丞相自杀殉国,现在唐军正在前来成都的路上了!”
李旻听了,仿佛掉了半条性命一般,他抓住老乡的衣领,急急说道:“老乡你说啥子?可不要骗我。”
老乡挣脱了李旻的手,这才说道:“你这么急做啥子?难道你不知道?”
李旻说道:“昨日我听兵部汇报,说是唐军已经被挡在了汉中之外,王丞相和许尚书都在汉中抗击唐军呢。”
老乡听了,摇摇头道:“你们这些贪官真是误国,明明唐军已经要打到成都了,贪官却还在粉饰太平!”说完,见李旻表情不自然,又说道:“我一时失言,不是说你。”
李旻知道老乡是无心之言,没有放在心上,急忙问道:“你这些情报可是当真?”
老乡说道:“当然是真,还能骗你不成,你若不信,可以再往前走走,前面可有不少逃兵在内。”
李旻听了,默然无语,老乡见状,也就拱手告辞而去,并叮嘱李旻早日回头,也许还能保住一条小命。李旻辞别老乡,毅然往汉中走,他要亲眼看看,这汉中和葭萌关有没有失守。
刚走出没多远,就看见十几个身手矫健、颇有几分士兵样子的人行进在逃难的队伍当中,他一个人独行往北,惹得不少人瞩目。
李旻找准目标,也不多言,直接走到那些士兵中间,问道:“我是翰林学士李旻,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为首的逃兵说道:“禀大人,我等是前方桃花村的村民,不曾入伍。”说着虚指了一下后方。
李旻知道他在说谎,接着问道:“王丞相和许尚书怎么样了?”
没想到,这逃兵一听到王丞相,瞬间就流下了眼泪,原来,他就是当时从帅府中逃出来的几十个卫兵之一,王丞相用自己的性命挽救了他们的命,他一直心怀愧疚。只见他流泪说道:“王丞相已经殉国了!”
“啊!”听到这个消息,李旻一脚没站稳,跪在了地上,若不是几位士兵扶着他,恐怕他站都站不稳。李旻顾不得起身,看着那名逃兵道:“你是哪个部分的?”
那名逃兵不再逃避,直接说道:“我是王丞相帅府卫兵,我等十几个兄弟都是王丞相救下来的。”
李旻明白过来,急着问道:“如此说来,汉中已经失守?”
逃兵摇摇头道:“岂止是汉中,葭萌关已经失守了!王丞相就是在葭萌关殉国的。”
李旻听了,深知大势已去,此时的成都就像是没有任何保护的婴儿,暴露在唐军的刀锋之下。他知道,除了守城的三万将士,成都再也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可是,那三万人也都是老弱病残,还有不少人吃空饷,战斗力基本为零。难道蜀国就这样败了?李旻不甘心,突然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冒出,只要实行这个计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他顾不得这些逃兵,飞快的往来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