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副都元帅府,空气中充斥着压抑的气息,令人窒息。
漳州城达鲁花赤(蒙古语,掌印督官的意思)合剌普华(人名)在醉香楼一夜风流,到了夜半脑袋被人莫名其妙地砍下,惨死在温柔床上的消息迅速传到了副都元帅府。
高兴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召集部属。
黑压压的一群人挤在房间里,顿时显得拥挤不堪。
躺在床上的高兴忍着伤痛,大发雷霆。手下幕僚、将军们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下。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高兴不停地叫骂声传出很远。
由于过于激动,扯动伤口,鲜血慢慢渗出,高兴顿时赶紧用手捂住伤口。
元帅府的大夫们赶紧上前准备查看伤情,却被高兴制止住。
“合剌普华的尸体现在何处?”高兴问道。
“禀副元帅,还在城东醉香楼之中。学生已经令人将醉香楼团团围住,老鸨一干人等都已经抓起来了。”一旁的丁幕客小心地说道。
“封锁四门,任何人不准出城,给我全城搜捕!一定要给本帅抓到贼人。”高兴愤怒地吼道。
随着命令的发出,兵丁、衙役倾巢而出,布满了整个漳州城的大街小巷。挨家挨户的搜捕逐步展开,一时间整个漳州城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
南宋祥兴元年六月,
潮州府衙。
已经六七天过去了,不管是吴希奭还是张唐、熊桂,都是一点消息没有。
此时,心如火焚的文天祥处理起事务来都有些心不在焉。
一旁的参议赵孟溁坐在下手边时不时地看一眼门口,仿佛下一刻就有消息传来似的。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听到声响,文天祥和赵孟溁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急迫之情尽显。
不一会,门口有兵丁大声说道:“报,丞相。门口有一个来自漳州,自称丁勇的人说有紧急军情要奏与丞相。”
“漳州?带进来。”文天祥抬起头看着兵丁说道。
“是,丞相。”兵丁行礼道。
“丞相,这个叫丁勇的,属下未曾听说。而且此人从漳州而来,又有紧急军情,莫非漳州出了什么变故?”赵孟溁看着文天祥说道。
“此事不可轻下推断,等人带到一问便知。”文天祥喝了点茶水,稳定一下急迫的心情,然后说道。
在这个各种消息传播异常缓慢的时代,文天祥的心里也是充满了疑惑、焦虑。
一盏茶功夫,数名士卒带着一个长相健壮但又略显疲惫的年轻人来到文天祥书房门口。
“报,丞相。人已带到。”领头的士卒抱拳说道。
“带进来。”文天祥说道。
“草民,泉州人士丁勇拜见文丞相。”一进门,丁勇直接跪地参拜道。
“哦,你就是丁勇,可是从漳州而来?”文天祥仔细端详着说话之人,以期从其表情中看出一二。
“回丞相的话,草民的确从漳州而来,有紧急军情报与丞相。”丁勇回答道。
“何事?”文天祥但见此人虽然疲惫不堪,但其呼吸平稳,目光坚定,面不改色,一时间也看不出太多的信息,干脆直接问道。
“回丞相,草民一行三人,其他二人还在城外。前几日我兄弟三人听说高兴被朝廷击败损兵折将,高兴本人负伤。我兄弟三人本意想趁其病要其命,本打算深夜潜入元帅府刺杀高兴,奈何狗贼府邸戒备森严,毫无破绽,我等根本无从下手。前夜,我兄弟三人又探得消息,依照情报行事在漳州城东醉香楼,刺杀了漳州达鲁花赤,蒙古人合剌普华。事成之后连夜逃出漳州,一路坐船而来。现如今合剌普华的人头和官印都在城外我三哥和六弟处。请丞相明鉴。”跪在地上的丁勇娓娓道来。
这个时候挤牙膏式的一问一答肯定是行不通的,丁勇干脆直截了当把事情经过给文天祥叙述一遍。
“什么!合剌普华被你兄弟三人刺杀?”一向稳重的文天祥也被震惊了,急迫地询问道。
“回丞相,草民句句属实,我兄弟三人愿以人头担保。”丁勇回答道。
“赵参议,你亲自带人去城外,把他们兄弟三人带来。”文天祥一边给赵孟溁一个眼神,一边说着。
“属下遵命,属下先行告退,请丞相稍等。”赵孟溁拱拱手对着文天祥说道。
出了书房,赵孟溁点齐百余名精兵,带着丁勇朝城门而去。
潮州东门城外十里外的一片小树林里,黄鹤、孟力二人趴在地上,身上覆盖着杂草,远远看去根本不会被发现。
此时的二人正焦急地观察着林子外的官道。
合剌普华的人头和官印用木箱装上,早已经被掩埋起来。
“三哥,四哥咋去这么长时间,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五大三粗的孟力轻轻地活动一下已经有些发麻的腿脚,有些急不可耐地问着。
“慌什么,此处离潮州还有十多里地。再说了,文丞相那是好见的么?倘若文丞相在不在城中呢?况且进城之后也要费一番时间的,如此远的路程哪能这么快就赶回来的。”黄鹤看了一眼前面的路边,对着孟力说道。
“三哥,我这急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是真改不了啊。唉,急死我了。”孟力小声地说道。
“六弟,干大事的,一定要耐得住性子,该快的时候要快,该慢的时候不能急,急则生变。”黄鹤对着自己兄弟耐心地解释着。
“知道了,三哥。”孟力说完,又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
一个时辰之后。
官道上出现一队身穿宋军服饰的人马,为首的几人骑着马,其余皆为步卒。
“军爷,就在前面。”丁勇指了指前面的树林,对着赵孟溁说道。
“快,都快点。”急忙赶路的赵孟溁顾不得酷暑难耐,催促着手下士卒。
“三哥,人来了。”孟力扭头看了看黄鹤说道。
“看见了,离得有些远看不清楚。先藏好了,别乱动。”黄鹤说道。
“是四哥。”孟力说道。
一盏茶的功夫,这个时候人群已经走的很近了。
就在这个时候,看到一人朝着树林方向,双手放在嘴边,“咕~咕~”一声清脆的口技声响起。
此人正是老四丁勇。
“四弟,我们在这。”黄鹤看到丁勇发出了约好的信号,对着林子外大喊一声。
赵孟溁等众人寻着话声急忙走了过去。
“三哥、六弟,我回来了。这位是赵将军。”丁勇对着黄鹤和孟力点点头说道。
“草民黄鹤,草民孟力拜见赵将军。”黄鹤和孟力对着一位官员服饰的人弯腰行礼道。
“两位义士不必多礼,首级何在?”赵孟溁伸手虚扶一下,说道。
“请将军稍等,四弟,去把箱子起出来。”黄鹤对着丁勇说道。
不一会,丁勇抱着一个沾满泥土的箱子走了过来。
箱子打开,一颗渗血的鞑子头和一枚官印显露出来。
赵孟溁拿起人头左右上下仔细端详起来,不一会,倒吸一口气。
果然是合剌普华这狗鞑子。
赵孟溁放下人头,又拿起官印仔细查看起来。
片刻之后,查验无误后的赵孟溁,抱拳对着黄鹤等人说道:“鞑子合剌普华跟随高兴一路而来,杀我百姓军民无数。想不到漳州有你等壮士为民除害,赵某在此多谢各位义士。”
“张将军折煞小的们了。”黄鹤等人赶紧回礼道。
“哈哈,三位义士果然豪爽。请三位随我一起入城,文丞相已经等候多时了。”赵孟溁说道。
“多谢赵将军,赵将军请。”黄鹤三人抱拳说道。
赵孟溁转过身来领着众人往潮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