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兴元年七月初。
雷州半岛东部的碙州已经到了最热的时候,炎炎夏日,太阳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阵阵热浪,仿佛蒸笼一般。
闲来无事的赵昺坐在椅子上,热的汗流浃背。
这特酿的大夏天穿了好几层衣服,莫非古人都属蒸包子的不成?
赵昺用井水洗了一把脸,稍微清凉一下,又坐回自己的专属椅子上,眼珠子左看右看。
大宋尚红,这把椅子自然与众不同,是一把高榻扶手靠背椅,整个椅子通体红漆,装饰上颇为讲究,边角处鎏金镶嵌。
这破房子,空调呢?智能手机呢?躺在沙发上抠手机不香么?
躺?想啥呢。
外面骄阳似火,屋内热的蒸腾,赵昺坐的屁股都被汗水浸湿了。
最气人的就是这坐姿了,当皇帝就要有个当皇帝的样儿,必须正襟危坐,稍微歪一会被人发现,又要被那些言官们说教了。
什么“龙威天下,椅定江山。”什么天子坐的端正,这大宋江山才能稳固。
这帮子鸟人,天天不务正业,嘴皮子特能耍。
甚至坐下的时候,两只脚放的宽度都有严格要求……
热死朕了!
“陛下,大喜啊,兴王和文丞相他们回来了。”就在赵昺热的发狂的时候,一名内侍急匆匆来到赵昺面前,欢喜地禀告道。
“啥,你再说一遍!”
“陛下,兴王和文丞相他们回来了。”内侍激动地说着。
“丞相他们在哪?走到哪了?”赵昺猛地拍了一下手,高兴的问道。
“陛下,兴王和文丞相他们已经快到东头岭了。”
“快,召集群臣,随朕一同前往迎接文丞相。”
“小的遵旨。”内侍赶紧领命传令而去。
此时的赵昺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来这里两个多月了,终于要见到历史上这位名臣了。
赵昺一次不经意穿越,悄然间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位变卖家产毅然率军勤王的华夏英雄,即将在四个月之后兵败五坡岭。
被俘后的文天祥被张弘范押解到两军阵前,然后亲眼目睹了崖山战败的一幕,四年后最终以身殉志的一代名臣,终于回来了。
说话间,再也不顾炎热的赵昺已经迫不及待地快走出大殿。
内侍、护卫急忙紧随其后。
“走,去东头岭,让文武大臣们直接去东头岭。”为了节约时间,也为了早点见到心目中的大英雄,赵昺已经等不及朝臣们了。
赵昺等人骑着马,江钲率领着的护卫们则拥簇在赵昺周围,百户武垒腰挂亮瞎眼的御赐单刀走在队伍最前面,显得那么突出。
数十人一路向北行进着。
赵昺年纪小,骑马技术一般,速度倒也不是很快。
不多时,只听见后面一阵阵熙熙攘攘的声响。
不用看,定是那文武百官得到昭命,一个个急匆匆一路追赶而来。
张世杰不愧是武将之首,骑着马跑的贼快。
“官家,臣来了。”人未到,声先至。
陆陆续续,陆秀夫、曾渊子、苏刘义、陈惟中等人先后赶到。
众人对着赵昺又是一顿恭贺。君臣之间谈笑风生,好不快活。
“陛下,前面就是东头岭了,文丞相应该很快就能到了。”江钲指着前面说道。
说话间,赵昺和文武百官已经走到海边。
乘坐几艘快船先期抵达的数十名锦衣卫看到赵昺来了,纷纷弯腰行礼。
不多时,海面上隐约出现一个个黑点,紧接着黑点开始变得越来越大。
“来了,来了。”
“官家,船来了。”
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有的人更是爬到稍微高的地方,面朝大海,伸着手不停地挥舞着。
波光粼粼,数百艘船只排着长长的队伍鱼贯而来,浩浩荡荡。
白色的船帆高高升起,船头醒目的大宋旗帜迎风招展。
终于回来了,这些坐船而来的人们,还有碙州岛上的人们都将是自己北伐的依靠,中兴大宋的基石。
北定中原终有时!
赵昺坐在马上,迎着海风,注视着远处的船队,心潮澎湃,思绪万千。
时间过得很快。
一会儿功夫,船队已经抵达海边码头。
赵与珞、文天祥、李邦宁、吴希奭、陈吊眼等人下船来到岸上。
三名百姓打扮的壮汉身边围绕着几名锦衣卫,人群中显得十分显眼。
赵昺打量着兴王旁边的那人,不是文天祥又是何人!
“臣文天祥拜见陛下,恭祝陛下圣躬万福安康!”文天祥行着礼,铿锵有力地说道。
“朕安!丞相,一路辛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朕在这碙州盼着丞相归来久矣。”赵昺动情地说着。
赵昺走上前去,紧紧地握着文天祥的双手,将其扶了起来。
“臣何德何能,愧对陛下厚爱。”文天祥再拜说道。
“丞相为了大宋社稷苦战东南,当得起,当得起啊。”赵昺拍着文天祥的手背说道。
“陛下,臣这些年漂泊各处,寸功未立。陛下如此厚爱,臣愧不敢当。”文天祥道。
“丞相,不必多言。丞相之心,日月可鉴,朕都明白。”赵昺拉着文天祥说道。
“陛下……”
“丞相,走,咱们回去好好再说。”
“臣遵旨。”
碙州行朝,龙椅上,赵昺正襟危坐。
诺达的宫殿里,一张张桌椅摆放起来,茶水、点心一应俱全。
“诸位卿家,今日丞相率领我大宋军民平安归来,可喜可贺。今日,朕心甚慰,也了却了一桩心事。”赵昺道。
“臣等恭贺陛下!”群臣道。
“都坐吧。”赵昺手一伸,示意道。
“臣等多谢陛下。”
“丞相,此行路上可安好?”待众人坐定,赵昺问道。
“多谢陛下挂念,臣于上月二十五日离开潮州城,撤离军两万,民八万余人。陈大举部军民共计四万八千人。军民合计十五万六千一百二十八人。天佑我大宋,这一路上颇为顺利。”文天祥说道。
“善,朕又有了十余万军民,丞相有劳了。陈大举何在?”赵昺大声喊道。
“草民陈吊眼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吊眼跪倒在地,大礼参拜道。
“大举,虽一介布衣却不甘为奴,召集乡邻反抗暴元,乃我大宋臣民之楷模。血战漳州,更是斩杀蒙元骑兵一千余人,击伤高兴,此大忠大义,功在社稷,待朕与众卿家商议之后,另行封赏。此外,户部、工部妥善安置大举所部百姓,不得怠慢。”赵昺一连串的说着。
“草民陈吊眼多谢陛下!”陈吊眼弯腰行礼道。
“臣等遵旨。”户部、工部官员出列道。
“漳州黄鹤、丁勇、孟力三位义士何在?”赵昺高声说道。
“草民黄鹤拜见陛下。”
“草民丁勇拜见陛下。”
“草民孟力拜见陛下。”
听到赵昺召见,三人从殿外走了进来。
“三位壮士,免礼平身。朕曾昭告天下,凡是砍一颗鞑子人头,赏钱100贯。凡是砍5颗鞑子人头,赏钱500贯,并加封陪戎副尉。凡砍10颗鞑子人头者,赏钱1000贯,加封陪戎校尉。”
“三位壮士,刺杀漳州路达鲁花赤,蒙古人合剌普华。此人乃是伪元大官,不能和普通鞑子同日而语。”
“传旨,封黄鹤为锦衣卫千户,正五品,赏钱万贯。封丁勇、孟力为锦衣卫百户,正六品,各赏五千贯。还望三位义士今后为朝廷效力,精忠报国。”赵昺放开嗓音,大声说道。
之所以如此厚的封赏,无他,敌之贼寇,我之英雄,杀人放火受招安,千金买马骨。
消息传出,不愁蒙元内部不乱,敌人乱则力衰,我之力则强。
这便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尽一切可能的手段削弱敌人,壮大自己。
锦衣卫千户!正五品!一万贯!
“哗……”大殿内外似乎有那么些许的骚动。
如此厚重的封赏,那些普通官员要是不动心,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就像后世,多少人一辈子恐怕熬到退休连个副科级都得不到呢。
更何况正五品的高官了。
“草民……臣等叩谢陛下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路走来,对锦衣卫早已经有所了解的三人压下激动的心情,连忙拜谢道。
“退下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传旨,将合剌普华的人头和其他斩获,传首各地,让朕的大宋军民好好看看鞑子的下场!以振奋我朝军心、民心!”
“臣等遵旨!陛下圣明!”
在这个时代里,向军民展示斩获的敌人首级和敌人的铠甲、旗帜是很平常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甚至还有很多做成京观。所谓“京观”,古代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
京,谓高丘也;观,阙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