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昺则在大帐之中宴请了军中主要将领,君臣之间又是一番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陛下,此次大胜蒙元来犯之敌,臣提议好好喝上一碗屠苏酒庆祝庆祝啊!”文天祥举起酒杯说道。
“丞相所言极是,此次大获全胜,全赖陛下所造的火器犀利,才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张世杰也跟着说道。
“臣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宴会上,众人举着酒杯向赵昺道喜。
“朕自登基以来,已有半年,半年来承蒙诸位不离不弃,恪尽职守,同心同德,琼州一片欣欣向荣。此次更是三战三捷,大败蒙元数万大军,活捉阿里海牙。诸位功不可没。”赵昺站起来举起一只倒了一丁点水酒的小金杯,一饮而尽。
(宴会,在五代之前,一直是分餐制。从五代开始,开始围成一桌用餐。)
说到酒文化,两宋是酿酒技术发展的辉煌时期,其中黄酒的酿造尤为发达。
而且茶具、酒器已经完全分开,各不相干。
金银酒器开始慢慢融入大众生活,从大量的宋词中就能看出一二。
大帐外面,连日来的作战使得将士们异常疲惫,吃饱喝足等到兴奋劲过去之后,疲惫感袭来,几万宋军陆续回到帐篷开始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吃过早饭的宋军将士们开始集结,准备先回海口,再各自返回驻地。
赵昺、文天祥等人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海口城外,兴王赵与珞领着文武百官,海口士绅,等待着赵昺凯旋归来。
百姓们则拥挤在道路两侧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
年龄小的孩子们则骑在大人脖子上,一边吃着小零食,一边看着热闹。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一片喜气洋洋。
未几,但见远处一名军士骑着马疾驰而来。
锦衣卫缇骑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报,都指挥使,陛下距此已不过两里,片刻间便可抵达。”
“都指挥使,陛下另外有旨,官员百姓无须跪拜相迎。行注目礼便可。”
“臣,赵与珞接旨!”
虽然宋朝跪拜礼不多,但并不是不存在。
赵昺是真不喜欢走到哪,都是跪倒一大片,人家都跪了,还得虚扶一下,着实麻烦的很。
事实上,赵昺早已经下圣旨废除跪拜礼,非盛大场合不必跪拜,但历史的惯性一时半会着实难以全部改变。
赵昺这一次的得胜回朝显然属于盛大场合,故而需要提前说明一下。
赵与珞看着远方,皇帝的车驾还未出现在视线之中。
连忙再次整理了一下官服,然后对着身边人下令道:“快,洒水,净道!”
道路两旁的兵丁、衙役们,连忙洒水的洒水,扫地的扫地,又有人把干净的黄土垫上,再用铁锹略微拍实。
水不能多洒,那不然走一步,踩一脚泥巴。
嘿,这技术活儿干的真漂亮。
“回来了,回来了!”两边百姓们一阵喧闹。
放眼望去,人影逐渐出现在视线里,越来越清晰。
数万人连绵十余里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
“快,快,奏乐!”左丞相陆秀夫摆摆手,对着戏班子说道。
“滴里哇,滴里哇,滴里滴里哇……”唢呐声由远及近。
“锵,锵锵,锵锵锵!”一对对铜锣擦响了起来,发出欢快的节奏。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面面大鼓被敲了起来,声音震耳欲聋!
“陛下回来了,走,走。”兴王赵与珞领着精神抖擞的文武百官,士绅代表们连忙迎了上去。
“臣等恭迎陛下凯旋归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和士绅们弯腰行礼。
赵昺下了马,哈哈一笑:“诸位不必如此,都平身吧。”
“臣等、草民谢过陛下!”
赵与珞等人让开了道路,站立在道路两边。
赵昺拉着兴王、陆丞相,一边走一边说:“这几日辛苦诸位卿家了。”
“臣等惭愧,臣等每日端坐在衙门里无所事事,而陛下却亲冒矢石全歼蒙元三路大军,活捉阿里海牙。陛下文治武功之高,将来必能中兴大宋。”
“哈哈,朕可没有你们说的亲冒矢石,朕就是去看看热闹,顺便过过嘴瘾,骂骂娘。顺便作诗一首,哈哈!”
文天祥等人听到作诗,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但赵与珞等人还是很好奇,趁着间隙,拉过文天祥,问道:“文相,这陛下所作的诗……”
如此这般,文天祥憋着笑,把诗又背读一遍。
“哈哈,陛下您的诗真是上乘之作啊!”赵与珞等人拍着马屁,忍住笑说道。心里却在想,这也是堂堂九五至尊的天子能干的事儿?
再往队伍后面看去,只见披头散发的阿里海牙被锁在囚车之中,后面的小喽啰们就没有车坐了,一个个被绳索串成一串。
队伍中,不时有宋朝兵丁叫骂声传出来:“特马的,快点,狗鞑子,磨磨蹭蹭找死啊!”
“嘛的,再磨磨蹭蹭打死你个狗贼!”
押送俘虏的宋军一脚踹在一名色目人的腰背上,后者顿时疼的脸色一变,却又不敢吭声,趔趄着身体,低着头继续向前走。
“快来看,前面坐囚车的就是鞑子首领阿里海牙!”
有好事的宋军对着两侧的百姓们大声嚷嚷着。
“打死他!打死他!”
愤怒的百姓们拥挤着想要上前,却被路两侧的士卒、衙役们死死拦住。
过不去,也不敢硬闯的百姓们,纷纷捡起路边的碎石等物砸向阿里海牙等被俘的元军。
包括阿里海牙在内的蒙古人、色目人倒了霉了,一个个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而那些紧随其后的投降了元朝的原宋军士卒的情况倒是好了很多。
赵昺感受到后面的嘈杂,令江钲折返回去,暂时制止了这种“袭击”。
扔石头这种事情难免会伤及无辜,砸中自己人就不太好了。
最后面则是宋朝的数万大军。
这才是老百姓们最关注的地方,无数双眼睛盯着整齐划一的队伍,睁大了双眼观看着。
因为,这里面有他们的亲人。
“大牛!大牛!”一位略显老态沧桑的妇人呼喊着自己儿子的名字,使劲挥着手。
这位名叫大牛的士兵听到母亲的呼唤,也仅仅是略微侧目报之以笑,随后又精神抖擞地目视前方。
眼看着自己儿子走到了前面,妇人还在不断地呼喊着,直到彻底看不到为止。
“他爹,咱老大咋不说话呢,不会受伤了吧?”妇人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
“你这婆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男子叹了口气说道。
“娃咋能受伤了,别胡说八道了,你没看见咱家大牛多有精气神,走路多有劲,哪有受伤?”
“他爹,那咱们娃咋不吭声呢。”妇人看了一眼自家男人说道。
“你懂个球,赵官家军队里有规矩,你看这么多人都在喊自家娃娃,哪个娃娃敢吭一声了!这叫纪律,跟你说也不懂。”中年男子颇为自豪地说着。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男子,作为一家之主,地位是很高的问题。
妇人被吵吵几句之后,不再说话。
虽然人群之中,早已经看不到自己儿子的身影,但这名妇人依然注视着自己儿子远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