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到了晚上,但海口的街面上还是人很多。
南宋是没有宵禁的,只不过前几天因为战争才临时管制。
如今战事结束,南宋大获全胜,宵禁令自然而然的已经被取消了,百姓们又回到正常的生活状态中。
海口虽然比不上杭州,也比不了汴梁,但这段时间也是相当的繁华,大街上十分热闹,商业十分发达。
“朕要和百姓们再次见证大宋的繁华,一起共享这华夏的盛世。”赵昺暗自想着。
或许此时的东京汴梁城,依然如44年前大宋端平入洛时候一样,还是一片残垣断壁,破败不堪,早已经失去了一百多年前的天下第一大都市的繁华。
或许旧都里的皇宫早已是野草丛生。
“北伐,何其艰难,人口不多,兵力不足,谈何容易!”
每次提到北伐,陆秀夫等人都充满了期待,恨不得毕其功于一役,恨不得一战定乾坤。
其中以文天祥最为强烈。
从21岁高中状元,到现在42岁的文天祥为之奋斗已经整整21年了。
但不管怎么说,刚刚结束的三场大战,足以令逃回去的元军们肝胆俱裂。
而与之对应的宋军,经过这场大战之后士气高涨,斗志昂扬,一扫往日谈蒙色变的状况。
此消彼长,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只不过此时的宋朝实在是太弱小了,弱小到没有任何抗拒风浪的能力。
蒙元可以接受十次甚至更多的失败,宋朝或许一场失败就彻底覆灭了。
除非再尽可能快的把火帽枪搞出来。不怕风雨,不惧恶劣环境的火帽枪将成为未来的战场上真正杀神一般的存在。
到那时,步兵将成为战场上真正的主宰。
一万足可对抗五万,五万大军亦可以击败二十万元军。
唉,科技之树什么时候才能点亮!
赵昺联想到朝廷中逐渐出现的一股“速胜论”苗头,顿时没了逛街的兴致,再一次陷入深深地担忧之中。
不多时便领着武垒等人折返回去。
赵昺走在回家的路上,目视着那遥远的北方,思考着人生。
“时刻准备着!”
“可是,一切真的准备好了么?”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以百折不挠的精神,不遗余力地去追求和探索。
哪怕是上天入地也在所不惜!
驱狼引虎!
消灭阿里海牙这条狼,可是还有盘踞在东南方向张弘范这头猛虎在那虎视眈眈。
张弘范此人虽然是汉族,但跟南宋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跟金国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张弘范,河北保定人,其出生于1238年。
张弘范出生的这一年,昔日不可一世的大金国都已经灭亡四年之久了。
所以,张弘范是地地道道的元朝人,虽然其父辈、祖辈属于金国人。
崖山海战之后,张弘范命人在崖山石壁上刻“镇国大将军张弘范灭宋于此”十二个字,后率军北还。
一时间,赵昺想的脑壳疼……
“朕太难了……”
绝对不能因为消灭了三万余元军,就沾沾自喜,认为蒙元不过如此,
可以说阿里海牙的三万人马,对于蒙元来说只能说是擦破点皮,无关痛痒的存在。
目前的情况,敌强我弱,势必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采用防守的策略。
武备不能松弛,科技必须快马加鞭,时刻准备着,迎接蒙元凶狠的报复,迎接更加残酷的战斗。
想到这些的赵昺一边急匆匆地往回赶,一边让随行的锦衣卫通知兴王赵与珞、左丞相陆秀夫还有大宋报社副主编钱贵己紧急入宫。
回到勤政殿的赵昺顾不上吃饭,随便吃了些点心,喝了点水,坐在那等着几人。
正在家中准备吃饭的几人,在得到通知之后,换上朝服急匆匆地赶到皇宫中。
几人行礼之后,赵与珞问道:“陛下何事如此匆忙,急召臣等入宫?”
在赵昺的授意下,内侍们端来了茶水、点心。
“诸位先吃一点吧,朕也是刚吃了些点心。”
“兴王,陆相,此次大胜之后,各地反应如何?”赵昺眉头紧皱地说道。
“回官家,此次大胜蒙元,各地军民士气高涨,朝廷中也是信心十足。”兴王赵与珞拱手回答道。
“陆相,你以为如何?”赵昺暗叹果然如此,随后又把目光转移到陆秀夫身上。
能当上一朝宰相的,那才智绝对过人,看到赵昺绕过兴王不语,转而问到自己。陆秀夫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然后说道:
“回陛下,虽然我朝此番三战三捷,但蒙元并未伤筋动骨,实力依旧强大。我朝虽然依仗火器之利取得重大胜利,但臣以为敌强我弱这种格局并没有从根本上有所改变。”
赵昺赞许地点点头,看了看钱老夫子,说道:“钱主编,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钱老夫子的内心是苦逼的,一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一边是当朝宰相,现在皇帝问话,又不敢不答。
真是急煞人也。
略微苦思冥想一番,钱老夫子说道:“昔日《曹刿论战》有言,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哦,钱主编此言可有何深意?”赵昺问道。
“回陛下,小臣以为,兴王殿下所言极是,倘若我朝士卒畏敌如虎,何谈日后北伐大业?”钱老夫子站起来,对着赵昺深鞠一躬说道。
“坐,别浪费时间。”赵昺直截了当地说道。
“小臣遵旨,如今我朝士气高涨,此乃我朝之幸,陛下之幸。小臣恭贺陛下。”
“哼,说正事!”赵昺不满地说道。
“故而,小臣完全赞同王爷所言。”钱老夫子咽了咽口水,又偷偷看了一眼兴王赵与珞,然后继续说道:
“陛下,小臣以为陆丞相所言亦有道理,蒙元战兵何止百万之众,如今我朝不过生擒一个阿里海牙,然蒙元又岂止一个阿里海牙乎?请陛下三思。”
“嗯,不管是兴王所言,还是丞相所言,皆是老臣谋国之言。士气固然重要,但如今蒙元依然强悍,亡我之心不死,必将卷土重来,我等绝对不可大意轻敌。”赵昺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自古以来,多少豪杰英雄,在那不起眼的小阴沟里翻了船。
没有任何事情是随随便便成功的,当我们看到别人成功的时候,又有几人能看到别人背后的付出……
更何况战争。
正所谓,做人胆子要大,做事心思要细。
“陆丞相,你连夜写一篇文章,刊登在明日的大宋日报上,详细阐述一下当前宋蒙间的敌我态势,以及我朝目前出现的麻痹大意、轻视敌人的错误思想。”
“文章要告诉大宋朝廷内外,军民百姓,务必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
“臣,遵旨。陛下,臣现在就写,写完您再看一看如何?”陆秀夫问道。
赵昺点点头,一挥手,有内侍抬来了小桌子,笔墨纸砚也已备齐。
陆秀夫伏案写作暂且不提。
“官家所言极是,臣孟浪了。”提起笔的赵与珞说道。
“此事不怪兴王,朕只是觉得北伐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
“百万大军。”赵昺呼出一口气,似乎在那自言自语,又好似在给兴王等人说着。
“钱主编,你明日就以丞相的文章为引子,也写一篇评论,刊登在后天的大宋日报上。”
“也可以让报社其他文人们各抒己见,朕要进行一场大讨论,大辩论。朕要让大宋朝廷、大宋军民时刻准备着,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臣遵旨!”钱老夫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