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王,你觉得当年我朝联合金国究竟是对是错。”赵昺吃了一块兔肉,问道。
“回官家,这……应该,是错了吧。”赵与珞看了一眼小皇帝,轻声细语道。
“朕觉得宋辽两国百余年和平,讲的可不是什么兄弟情谊。归根到底谁也灭不了谁,双方实力达到了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赵昺道。
“官家所言甚是,两国之间哪有什么情分。”
“不错,兴王说的对。”
赵昺望着北方,目光仿佛穿越时空……
在北宋作出“联金灭辽”的策略之后,北宋内部也出现了一片反对之声。
御史宋昭就曾上书指出:“夫灭一弱虏,而与强虏为邻,恐非中国(宋朝)之福,徒为女直之利。”
意思是说灭掉虚弱的辽国,与强悍的金国做邻居,不利于宋朝的利益。
(书友们可以参考天朝对待毛子的态度。)
作为第三方的高丽和西夏也曾有过类似的说法。
劝说宋朝不要和金国结盟。
高丽和金国太近,又被金国多次掠夺,自然而然不希望金国壮大。
而西夏和辽国是亲戚,西夏劝说辽国是不愿意让北宋壮大。
这些周边国家,其实都是各怀鬼胎,都是从自身利益来谋划这件事情。
最终的平衡还是被打破了,曾经强悍的契丹和繁华无限的大宋双双灭亡。
西夏和高丽只能拜个新大哥。
联金灭辽的过程中,宋朝的作用微乎其微,甚至是忽略不计的。
有没有宋朝的帮助,辽国的灭亡也是注定的,联合辽国甚至把自己搭进去。
原因很简单,即便是宋朝和辽国联手,那也不是金国的对手。
“联辽抗金”肯定是行不通的,这是死路一条。
那么还有一条路可以走,“保持中立”。
宋朝啥也不干,躺平发育,坐视辽国灭亡。
反正已经摆烂了,破罐子破摔。
“保持中立”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幽云十四州从相对友好的辽国手里转移到如豺狼一般凶残的金国手里。
(十六州属于习惯用语,周世宗柴荣已经收复了其中的两个州,故而此处称为十四州。)
与狼共舞,与虎谋皮。这样做更不符合宋朝的利益。
三条路,断了两条,只有最后一条“联金灭辽”才是最符合宋朝利益的。
至于说,辽国使节说宋朝不顾兄弟情谊,背后下黑手,不懂得“唇亡齿寒”的关系。
这种话,听听就行了,谁信谁脑壳有包。
“我大宋和西夏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特么的辽国没有下过黑手么?”想到这里,赵昺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
“官家?您……”赵与珞被突如其来的一句惊住了。
“没什么……朕想起来了那些陈年往事,有些怒气填胸罢了。”赵昺摆摆手道。
“过去的事情已然无法挽回。官家当以国事为重,不可过于气恼。”赵与珞劝道。
“嗯,朕明白,兴王有心了。”
“官家言重了,此臣的本分。”
只能说天道轮回。
如何从“联辽抗金”、“保持中立”、“联金灭辽”三个选项中选择一个最佳的决定,是非常考验北宋王朝智慧的。
说到底,一切的选择都是实力使然,没有实力,哪怕孙武在世,吴起复活也没用。
这类事情历史上已经有过先例。
战国时期赵国接收韩国的上党郡。
(秦国攻取了韩国的野王城,今河南沁阳,上党郡成为一块飞地。)
后世不断地批评赵国因此惹祸上身。
上党郡要不要?
为什么不要,一个郡,十七个县。
众多的人口和资源,赵国不费一兵一卒,凭什么不要?
道理是一样的。
赵国不管要还是不要,作为最强大的两个国家,秦赵之间的战争都是不可避免的。
不能因为“长平之战”赵国损失了45万人,就倒推过去,说这45万人的损失是因为赵国接收了上党郡。
事情是不能这样倒推过去的。
菜鸡一只,怎么做都是错,怎么做都是板上的肉。
打铁还需自身硬,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国事、家事都一样的道理。
事不同,理儿相通。
北宋的灭亡,宋徽宗要负主要责任。
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敌人,既不知己,又不知彼。
焉能不败?
从一开始做着美梦,妄图成就不世之功。
当看到金国的强大之后,又被吓破了胆,既不知道整顿军备迎战强敌,又不懂安抚人心。
无论是外交,军事,还是政务输得一塌糊涂。
父子两代,千古昏君导致北宋灭亡,倒也不稀奇了。
对辽国战争的结束,宋朝也“收复”了幽州地区,实现了北宋历代皇帝都未能实现的“梦想”。
宋徽宗自然而然得飘了,膨胀了,不知道自己老几了。
“兴王可还记得辽将张觉乎?”赵昺冷哼道。
“这……臣,臣记得……”赵与珞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辽国守将张觉,在金国入侵时投降完颜宗翰。
又暗中联系归降宋朝。
大宋也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平州。
平州是个好地方,从山海关到沈阳、抚顺、铁岭,再到辽东半岛,一大片地区,其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完颜宗望率军讨伐,张觉战败,逃亡幽州城。
在金国的压力下,宋徽宗再次软蛋,斩张觉,并献出首级。
此事在投降宋朝的辽国将领中产生极大的恶果。
至此,投降宋朝的原辽国将领、兵卒心灰意冷,自行解散或者干脆投奔金国。
一百多年后,当金国即将灭亡之时,不愿投降蒙元的金国将领同样选择了投降南宋。
这些投降宋朝的原金国将领,其结局是一样的……
“哼,一个毫无担当的皇帝,遇见事情,只知道牺牲掉下属,这样的君王众叛亲离是必然的结果。有这样的君王,大宋不亡才怪!”赵昺双目通红,狰狞地说道。
“陛下……”赵与珞听得心惊胆颤,这是直接给徽宗皇帝定性啊。
“兴王啊,我朝危如累卵,朝不保夕,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有可能打败强大的蒙元。”
“以后若有北地归降的,不管是义军还是原金国的将领,哪怕是蒙元的人,我等都要妥善安置才是。”
赵昺站起来,一步,两步……慢慢地向前走去,语重心长地说着。
“臣谨记陛下教诲。”赵与珞对着赵昺的背影深鞠一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