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从穿越过来之后,赵昺的内心一直都是纠结的,要不要斩尽杀绝,永除后患。这种想法在赵昺的内心一直左右摇摆、徘徊。
倘若“狼”知趣,等赵昺收复了失地,再建一个新大宋的时候,至少可以做一个富家翁,还是绰绰有余的。
倘若不思悔改,那朕的没良心炮也不是摆设。
为了大多数人,或者说为了绝大多数人能更好的活着,皆尔等人头一用,又有何妨。
毫无节制的宽恕,只能令所有人心灰意冷。
就比如一个人毫无理由的去伤害了另一个无辜之人,这个人本应得到应有的惩罚,却偏偏有人在一边大喊着,其实他\/她也是受害者……
就比如地铁“大叔”事件,当“大叔”自证清白之后,“受害者”仍然捏造事实,依旧我行我素。
成年人不是三岁小孩,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官家,臣陆秀夫也曾身世显赫,颇有家资,可如今还不是都被鞑子夺了去。臣陆秀夫誓死也要完成官家重托,哪怕背负滚滚骂名,也在所不惜!”
说完,陆秀夫双膝跪地,大礼参拜。
纵容,两宋不兴跪拜之礼。可此时的陆秀夫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臣文天祥,哪怕豁出性命,也誓死追随官家左右!”右丞相文天祥同样跪了下去。
“承蒙朝廷不弃,收留我老张。臣才疏学浅,愧对朝廷重托,老臣无以为报,自今日起,天下谁敢阻挡官家大计者,臣张世杰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张世杰以头杵地,泣不成声。
“好啊,朕没有看错,陆相、文相、张将军,三位不愧是我大宋三杰!朕在这里,替天下百姓谢过诸公!”赵昺把众人一一扶起,退后三步,对着众人又是深深地一拜!
多年以后,这件事情被详细记录在“祥兴”实录上,而有关“大宋三杰”的事迹也一代又一代的传颂下去。
哪怕你是君王,没有人支持,你还是啥也做不成。
深谙此道的赵昺经过一番热情洋溢的说辞,终于让朝中这几位核心人物站到了自己的一面。
所谓万事开头难,不过好在这最关键的第一步算是达成了,此时的赵昺心中有那么一丝窃喜。
至于说陈吊眼,那就不用多说了,此人乃泥腿子出身,天生和这些地主阶级就不是一路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退一万步讲,就算陈吊眼不支持赵昺,也绝对不会站出来反对。
哪怕是名门之后,曾经良田数不过来的苏刘义,那也是倾尽家资追随端宗皇帝赵昰一路而来。
就目前这些朝中大佬,哪一个曾经不是富甲一方?可如今也就是稍微有点钱财罢了,哪里还有什么良田、产业。
曾经有过,不过现在这些都在鞑子手里。
“既然诸位臣工都同意赎回田地,那么咱们就商量一下持有土地的上限吧。”
“官家,是否可以徐徐图之,不至于让沦陷区的士绅们沆瀣一气,如果这样的话不利于我朝收复失地。”陆秀夫建议道。
“嗯,朕也有此打算,陆相公以为多少合适?”
“臣以为,太祖朝时期曾定下额度,官员不得超过三十顷田地。官家可以祖宗之法为由定下限额。”
“甚好,朕就以祖宗之法为由,以三十顷田地为限。”
“兴王,令锦衣卫抓紧时间搜集情况。等摸清楚情况之后,朕要会一会这各路财神们。”
“臣明白,请官家放心。”
“嗯,此事要快,不要耽误了明年的春耕。”
“臣遵旨。”
至于说佃户和地主之间签订契约,在宋朝都不是个事。
唐宋时期老百姓的识字率比一千年后的圣清都要高得多。
唐诗宋词,满清文字狱。
元朝根本不在乎这些,只要能收上来税,你们各省爱咋咋地,别影响我吃香喝辣就行,终元一朝连科举都懒得举办几次。
说到契约,华夏是最讲诚信的,一口唾沫一个钉。
只要有约定,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兑现承诺。
至于说西方的契约,那就是扯蛋,签了字之后不是想办法去完成,而是抠字眼,钻研契约里面的漏洞,找各种理由,最后就是完美的逃避了各种风险。
清末西洋人在广东一带开办的保险公司就属于这种。
这便是东西方的差异,华夏是想办法努力完成契约,而西洋人只是利用契约来攫取利益。
当然了,后世……
“官家的十条,说的已经很详细了,距离明年春耕虽然还有段时日,但种子、农具还是要提前准备才行。”陆秀夫说道。
“嗯,陆相说的是,这俗话说未雨绸缪,备而有之,有备无患。就让户部和工部一起着手此事,尽快准备妥当。多制备一些也不要紧,总比少了要好。”
“还有一事,尽快把我朝因伤退役的士卒安排下去,充实到各地,这些人都是为我大宋流血牺牲的,忠诚可靠。”
自古皇权不下乡。
所谓“皇权不下乡” 说的是乡一级没有吃皇粮的官吏。
封建王朝,最低的就算县一级的官员,也就是县官,即“七品芝麻官”。
“乡”来源于西周王朝,已经存在三千多年的历史。
秦汉时期,设立郡县制,朝廷任命官员到县一级为止。县以下设乡、亭、里。百户为里,十里一亭,十亭一乡。
一“乡”就是一万户百姓。
泗水亭长刘邦可是管着十里(一千户)百姓的“土皇帝”,权力还是相当大的。
唐代则百户为里,五里为乡。
宋基本上随唐朝制度,仍实行乡里制度。百户为一里,五里为一乡。
一乡约五百户。
熙宁年间,王安石变法,实行保甲制度,即“保甲法”。
十户为一保,选一人为保长;
五保为一大保(五十户),选一人为大保长;
十大保为一都保(五百户),选一名能服众者为保正,另外一人为副保正。
保以下设“甲”,即每户为一甲。
每甲(户)中有男丁两人者,抽一人为保丁,农闲时接受军事训练,以保证兵员充足。
王安石的“保甲制度”使宋朝在乡间建立起了一套更严密的网络,有利于宋朝对内统治。
虽然宋朝的保长和保正仍然是广大农村自治的产物,和秦汉、隋唐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但其权力已经大大减弱。
由于“保甲制”采用了连坐制度,乡村之中发生重大事件,不管是保长还是保正都不敢再一手遮天,而是尽量把事情移交给县一级官员处置。
即便是保正想这样做,其他人为了自家的安危也会去告发,这一点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
“官家,我朝的保甲制度已经非常完善,倘若将这些因伤退役的将士们安置到一个新的地方,到时候人生地不熟,势单力薄,倘若遇到本地保长们的排斥、掣肘,甚至打击报复,又当如何处置?”陆秀夫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陆秀夫不愧是老谋深算,老臣谋国。一眼就看到朝廷随便派两三个伤兵,去陌生的地方管理乡间百姓,势必要和当地产生矛盾。
“这个好办,每一都保增设副保正一人,由退役士卒担任,另外再派若干名伤兵从中协助。新增的副保正对乡间事宜均负有监督职责,若真遇到难处也可以直接到县城求援嘛。”
村庄自治由来已久,即便是搁在后世也是有很大自治权的。
赵昺要做的并不是全盘否定,而是着重增加监督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