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日的行军,黄鹤等人终于抵达高要县城外。
“东西都准备妥当了?”黄鹤问道。
“金一千两,银一万两,钱一万贯,粮食一万石都已经备好。”武垒回道。
“我二人去一趟高要县,会一会这位丁员外。”黄鹤道。
“也好,正好把官家交代的事情一并给办了。其他人是直接回翔龙府还是?”
武垒、黄鹤两人一边走着,一边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
“让丁勇带着人员、物资先返回吧。顺便把情况给官家汇报一下,免得让官家久等。”
“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兵分两路,我等直接去高要县,其他人原路返回。”武垒道。
黄鹤和武垒商议完毕,带着部分宋军押运着被胡来敲诈的钱粮进入高要县城。
锦衣卫千户丁勇、孟力则和陈寿三等人带领着其余宋军,押运着俘虏以及托运着颇为丰厚的战利品继续马不停蹄地朝翔龙府方向而去。
“老爷,大喜事啊!”丁二慌慌张张地走进来,对着丁员外说道。
“什么事情,急匆匆的像什么样子。”丁员外自从被狠狠地敲了竹杠之后,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闷闷不乐,看到管家丁二慌慌张张的样子,气得当场发作。
“老爷,天大的喜事。朝廷来人了,把老爷的钱粮都给送回来了。”
“你说什么?给老爷我说清楚点。”丁员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几日官兵荡平了清风寨,匪首胡来被捉拿归案。现在朝廷的人正在门口等着呢,还顺便把前一段老爷交的赎金和粮食都送回来了。”丁二语无伦次,眉飞色舞地说着。
“什么!天下还有这等好事?”丁员外有点不敢想象。
“哎呀,老爷啊,您倒是快点去迎接天使啊,可别让人家等急了。”
“啊,对对对!快点,随我去迎接朝廷天使。”丁员赶紧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冠,激动之余甚至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一只茶碗。
“快,赶紧收拾一下。”丁二对着下人们吩咐道。
丁员外宅院大门口。
“草民丁权拜见天使!”丁员外连忙对着黄鹤等人作揖道。
“丁员外免礼。”
“天使一路辛苦,请随草民进寒舍稍作歇息。”丁员外伸手热情邀请着。
客厅内,众人分别落座。仆人端来茶水和果盘,摆放好之后便行礼退下。
“恭喜丁员外了,本将日前剿灭山匪,今日路过宝地顺便把丁员外损失的钱粮物归原主。”黄鹤笑呵呵地说着。
“这,这可如何是好,草民怎敢劳烦将军大驾。”对于这些天子亲军锦衣卫们,丁员外也是略有所闻,丝毫不敢怠慢,客客气气地说道。
“丁员外不必客气,本将听说前一段时间令郎不幸被山匪掳走,并且索要了不菲的赎金。如今钱粮都已在院中,不如丁员外去查验一番?”
“不用,不用。将军为了草民专程远道而来,数目肯定错不了的,不用这么麻烦。”丁员外赶紧拒绝道。
被土匪抢走的,还打算要回来?
官兵能给你返还一半就不错了,而且你还得签字画押说是一分不少的“如数奉还”。
丁员外视财如命,但是并不代表人家人傻。
明白了这些道理的丁员外自然不敢前去核对,万一数额不足,搞的双方都下不来台,可就惹出大麻烦了。
得罪了官兵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呵呵,本将乃官家亲封的锦衣卫副同知,此次办差也是奉了官家的旨意行事,莫非丁员外是要抗旨不尊?”黄鹤当然明白丁员外的小心思,直接把皇帝的旨意抬出来。
“啊!草民不敢,将军明鉴,草民绝无此意啊。”
这大帽子扣下来太吓人了,抄家灭族的死罪。此时的丁员外有点慌了。
“那咱们就先去查验一番吧。”黄鹤说话的语气令人不敢质疑。
说完,黄鹤站起来领着忐忑不安的丁员外一同来到院落中。
一边是锦衣卫,一边是丁总管找来的账房,双方一起清点物资。
人多力量大,不多时,钱粮清点完毕,竟然分毫不差!
“老爷,清点完了,分毫不差!而且这粮食都是上好的新粮。”清点完毕之后,丁二来到丁员外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啊,分毫不差!”
丁二的话让丁员外一时间难以想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这金银、铜钱还有满车的粮食总不会有假。
真是旷古未有,闻所未闻啊!
丁员外悄悄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想道:“莫非,这世道变了?”
“草民多谢各位将军!”
“既然数目核实无误,就请丁员外把这些钱粮签收一下。”
丁员外签字画押之后,令人把钱粮搬运到库房之中。
众人再次来到客厅。
“丁员外,本将这次来还有一事相商。”
“将军请讲,但凡有用得到草民的,草民定当义不容辞。”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好事,官军们辛辛苦苦过来,肯定不是单纯为了给自己送回钱粮的。虽然明白这些,但丁员外还是客客气气的问道。
“敢问丁员外,可曾收到朝廷诏令?”黄鹤品着茶水,问道。
“请问黄将军指的是何事?”自赵昺收复广南东路之后,颁布的诏令多了去,丁员外一时间也不知道黄鹤指的是哪一条诏令。
“官员士绅限田令。”
坏了,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这次恐怕是来者不善。丁员外心里面“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回将军的话,朝廷的诏令草民确已知晓。将军明鉴,草民的田地都是合法购买并无违反朝廷律法之事啊。”
这个时代,有钱人把土地看的很重,丁员外也不例外。土地可是士绅们的命根子,说什么也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不知丁员外家里,这五百二十余顷田地,一年收成多少?”
五百二十顷也就是五万两千亩土地,已经相当多了。
黄鹤直接把丁员外家田产数目说了出来,意思很明确了,你那点事情朝廷一清二楚。
听话听音,精明的丁员外岂能不明白黄鹤的意思。
“这,草民家一亩地产量不过两石粮食,收获之后既要留给佃户一些口粮,又要缴纳朝廷赋税,到最后实在是所剩无几啊。”丁员外开始卖惨,想通过这种方式博得同情。
“呵呵,以本将看来,丁员外还忘了一件要事。”黄鹤笑道。
“请将军明示。”丁员外看着黄鹤问道。
“如今这形势,丁员外你觉得在这高要县还有足够的佃户给你种地?”
“将军明察秋毫,我大宋国事艰难,民不聊生。这种地的佃户也多有逃亡,哪里还有人愿意留下来给草民种地啊。唉,草民实在是太难了!”
丁员外说着说着,竟然失声痛哭起来,并还不时用袖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武垒等人看到这一幕,不禁一笑,这特么的老狐狸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河水就泛滥啊。
在这里装什么大头蒜,你丫的再难,难道要比那些饭都吃不上,只能啃树皮吃草根,甚至吃土的老百姓还要难?
不过众人也不生气,官家不是说过了,咱要以德服人嘛。
嗯,院子里还有一群锦衣卫呢,他们都是很讲道理的。
一声令下,就能冲进来,好好的唠唠嗑,顺便掰掰道理 ,谈谈人生什么的。
端坐在椅子上的黄鹤更不着急,大不了多折腾一天,反正有人管饭。
“丁员外,本将来之前,官家给咱讲了一个故事,丁员外可有兴趣听声一听?”
“黄将军请讲,草民洗耳恭听。”丁员外这次是真哭了,不听能行么?
“官家说,在上古时期,一富户人家有一只老母鸡。突然有一天这只母鸡下了一枚金蛋。”说到这里,黄鹤故意顿了顿。
“哦,下了一枚金蛋?”丁员外故作吃惊地问着。
“不错,如假包换的金蛋,更离谱的是这只母鸡竟然每天都要下一枚金蛋。”
武垒等人想笑又不敢笑,硬生生把笑意给憋了回去。
“这户富人日积月累,终于积攒了不少的金蛋。终于有一天,你才怎么着?”
“啊,草民不知,请将军明言相告。”丁员外傻了,这不是在说限田令么,怎么开始扯蛋了,还是扯金蛋。
“杀了!”黄鹤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啊!”丁员外听了之后吓了一大跳。
“丁员外莫紧张,本将说的是终于有一天这户人家把这只会下金蛋的母鸡给杀了。”
“哎呀,太惨了,肚子都给剖开了。你是不知道啊,那血啊,肠子什么的当场就洒了一地。”
“丁员外你这是怎么了?本将也就是讲个故事,你可千万不要多想啊。”
看到坐在身旁直冒冷汗的丁员外,黄鹤急忙关切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