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息怒,前方不远处就是琉求了,到了这里谁还能给大帅脸色看?这财宝、美女还不是单凭大帅处置?”礼部员外郎吴志斗眉飞色舞地说道,一脸奸相。
“嘿,你小子果然是个人才,本帅没有看错人。”杨祥对于礼部员外郎吴志斗的话很是受用。
“大帅,这小小的琉求岛岂能抵挡住大帅的兵锋?等大帅平定了琉求照样立下大功一件。这一次卑职倒是想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抢走了大帅的功劳。”吴志斗继续仿佛化身正义之神一般,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地说着。
“哈哈,你说的这些倒是真的。放心吧,本帅可不是那高兴小儿,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杨祥拍了吴志斗的肩膀,感叹这才是好狗。
好狗知进退啊。
这个时代,打仗无非为了钱财,这也是每次破城之后都要纵兵劫掠的原因。
琉求岛,北部地区。
一处宽阔的盆地内,赫然矗立着一座小城。
城池建造的位置颇为考究,依山傍水。北面是一条数丈宽的河流,正好位于城池和大海之间,成为一条天然的护城河。
河面上的一座石桥是通往北部大海方向唯一的通道。
两侧则是陡峭的山峰,而城南方向则是一处如葫芦口一般的狭长地带。
从军事上讲绝对的易守难攻之所。
远远望去,城头上赫然飘扬着一面大宋的旗帜。
有兵丁正在城墙上警惕的注视着前方的一举一动。城门口众多汉人打扮的百姓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静、安详。
城中,衙门内。
“赵县令,春耕已经结束,卑职已经查实,我县今年播种的田地比去年又多了一千三百多亩。”一名拿着账簿的中年男子一脸兴奋地说道。
“甚好,甚好。刘主簿这些日子着实辛苦了。快坐下,喝口茶水歇息片刻。”赵县令指了指旁边的桌椅,示意其坐下。
仆人适时地端来一杯茶水放在桌子上。
“如此,卑职多谢县令。”来回奔波早已经累了的刘主簿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水猛地灌了一大口。
“南边情况如何?”赵县令问道。
所谓南边其实就是这些百姓们最重要的耕种区域,这地方又常年遭到本地土着们的攻击。
这些野蛮人武器虽然落后,但奈何人数众多。个头虽然不高,但体格强壮,耐力超群,在山上行走如履平地一般,而且还是赤脚的!
这些蛮夷大军的体力绝非寻常汉人可以相比的。
三、四年来,汉人和蛮夷发生大大小小的战争高达数十次之多。
蛮族士兵并不善于攻城,更没有任何攻城武器。
事实上就算蛮族老巢也没有什么城池的,都是木头桩子围起来一圈罢了。所以每一次打仗,城中的汉人都能凭借着坚城、壁垒击败蛮夷大军。
但问题又来了,你总不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龟缩在城内、堡垒里面吧?你总要出去耕种、收获,或者做其他事情。
在这个节骨眼上,往往就是被蛮族偷袭的时刻,以至于汉人损失惨重。
你杀我一人,我砍死你两人,你抢我粮食,我占你地盘。
常年无休止的战斗已经如同吃饭、穿衣一般稀松常见。
这不,眼前这座城池所在的地方就是汉人们从蛮夷手中硬生生抢夺过来的,然后依山傍水打造出一座新城。
可以说这些从福建路渡海而来的汉人和本地土着有着血海深仇。
作为城主的赵县令自从福安陷落之后,就带领无数的不愿意投降鞑子的福建路百姓东渡过海。
历经千难万险,好不容易找到一处风水宝地,本以为可以过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没成想,数年来的不懈征战依旧无法实现“天下”太平。
赵县令揉揉发胀的脑壳,一股子忧愁再次涌上心头。
敢问路在何方?
“快,蛮夷来了,撞钟示警!”数名快骑匆忙而来,在城门下大喝一声,进了城门之后,一路向衙门方向而去。
把守城门的兵丁等到几名快骑通过之后,赶紧推动着沉重的城门。
“吱呀呀,咣当!”一声,沉重的城门被紧急关闭。
一瞬间,城墙上已经兵丁林立。汉人士卒刀出鞘,弓上弦。
气氛剑拔弩张,如临大敌。
“当,当当!”
一名壮汉手持钟杵敲打着挂在城头上的铜钟。
示警的钟声被紧急敲响,悠长而又深沉的钟声响彻山谷,传向整座新城。
“县令!”
刘主簿猛地一下站起来,急忙放下手中的茶盏,顾不上被茶水打湿的衣袖,看向赵县令,大声说道。
“不好!城南方向,定是蛮夷又来了。”与此同时几乎在同一时间,赵县令也站起来说道。
“来人!传我军令,关闭城门。衙门护卫、城内民团紧急集合。”赵县令大喝一声。
“来人,着甲!”刘主簿也朝门外喊了一声。
小兵们急忙进屋,一阵忙碌,给两位主官披上铠甲。
“仁杰,走!”
赵县令说话间从兰锜上取下一杆长枪,又取出一把佩剑挂在腰间。
兰锜,古代陈放兵器的一种木制架子,这种架子名曰——兰锜。
(在后世那种古装战争类影视剧里面经常可以见到。)
数年来和蛮夷无休止的征战,在这个宋人居住地区里,可以说是全民皆兵的状态,除了耕种劳作之外,便是常规的军事训练。
长时间的战争和训练让这些原本还是从事各行各业的百姓们也日渐熟悉作战之道。
每一家的成年男子都必须无条件加入战兵序列。
下至十三四岁的娃娃,上至六十多岁老人,皆不例外。倘若遇到大规模蛮夷大军来犯,就连壮妇也要一并出征。
全民训练,全民皆兵,全民参战,这便是生存之道。
当然了,城内的军民所付出的伤亡代价也是巨大的,令人心酸不已。
赵县令和刘主簿身着铠甲,手持利刃,带领着一帮衙役和城中的民团急匆匆地向着南门赶去。
三千兵马,脚步匆匆,疾行在鹅卵石铺设的道路上。
“快快快,随本官杀蛮夷去。”
最前面,骑着马的赵县令和刘主簿不停的催促着。
道路两侧的百姓们则自觉地赶紧站在路边,把道路让开。这种情况,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狗蛮族又来了!可惜老子上次作战被蛮夷咬了一口,伤了一臂,要不然非干死他们不可。”说话之人看着自己残缺的左臂,无奈地说着。
“这位壮士,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唉,胸有大志奈何无力杀贼。惭愧,着实惭愧!”一名书生打扮,看上去瘦骨嶙峋,一阵风似乎都能将其刮走的年轻人,一脸羞愧地说道。
“先生大义,在学堂给娃子们讲学,这种事情可不是我这等莽夫能做的了的。”缺了一臂的壮汉,依旧给这名在学堂教书的先生行了一礼。
……
城南二十里。
“报,王将军,蛮族大军五千余人正在朝我方快速逼近,已不足五里路程。”一名斥候拍马而至,大声说道。
“再探!”一名三四十岁,高六尺有余,手持一柄偃月刀,端坐在马背上的男子大喝一声。
(宋朝一尺约30.72厘米,六尺相当于后世一米八四以上,已经很高了。而且此人高六尺还要猛一点,目测估计在一米九靠上一点。)
“得令!”斥候一拨马头,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马蹄轰隆,踏起无数泥土。
“传我将令,全军布圆阵!”
一盏茶的时间,三千名官兵布下一个内外共计三层之多的圆阵。
最外层放置了一圈战车,战车后面是手持长柄武器的士兵,其后则为刀盾手。在大阵的中央军旗之下,聚集了数百名弓箭手,随时驰援各处。
但见,被称为王将军的这名壮汉此时正在横刀立马,微微眯着眼睛目视前方。
排兵布阵颇有心法,战阵看起来更是毫无破绽。远远观之,颇似名将之作。
“乌拉,乌拉!”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阵“乌拉乌拉”的声音。
王将军顺着声音望去,只看见远处出现了一大片黑点。
不消片刻时间,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个头不高,可下面的两条小短腿跑起来却居然出奇得飞快,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这踏马的到底是谁的部将?竟然如此迅速!
如果赵昺在场的话,一定会说出这句千古名句来。
黑点的前面是数名汉人模样的斥候正在快速拍打胯下的战马,明显是在朝圆阵方向逃命。
“乌拉,乌拉!”
后面黑压压的一群人,不断地叫喊着,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话。
“头儿,狗日的追上来了。”一名哨骑看向旁边一名男子。
“慌什么!没看见王将军就在前面!踏马的,这群猴子跑得真快。”男子回头一看,一面稳住众人的心神,一面咒骂着。
“快,弟兄们快点,别特酿的被同僚们看扁了。”骑着马的精锐斥候如果被一群两条腿的猴子撵上,胖揍一顿,说出去真真是死不瞑目。
“握草!”
一名斥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急速移动着的,用一根树杈挑起来,呈倒三角形状的一面白色“旗帜”,忍不住跟着又咒骂了一句。
倒三角的旗帜……
造型相当得别致,也不知道是那个蛮夷头目想出来的法子。
骑兵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到了圆阵外面。
“开!”王将军大吼一声。
随即,圆阵打开一道口子,数名骑手顺着口子急匆匆冲了进来。与此同时,圆阵再次合并。
说起来很慢,事实上,这一切都是电光火石一般。
紧随其后,一大波蛮族士兵嗷嗷叫唤着,挥舞着手中的各式武器,朝着新城士卒冲了过来。
大军中,一个双手各持一柄石斧,长相憨逼,身材壮硕,身披一身兽皮,胖如圆桶一般的野人一马当先。
哦,不对,此人并没有骑马,是真正的步兵,没有打马。
但此人却是嗓门最大,叫得最欢,跑得也最快。
显得与众不同,如鹤立鸡群一般。
手持双斧,大喊大叫着冲了过来,颇有一种一斧头便要横扫全军的架势。
忽然,此人双手一举,后面的队伍慢慢地停了下来。
一箭之地!
“王将军,这群蛮夷学能耐了?”一名副将看着自家主将颇为疑惑地说道。
真特酿的邪门了,原来这群蛮子都是一窝蜂不要命的死冲烂打,现在却突然停在了一箭之地,莫非是学会兵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