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找死!”
“混账!”
...
众人勃然大怒。
若不是因为今天是登基大典,大家穿得都是礼服,成国荣已经习惯性的开始抽自己的皮带了,抽了半天发现是一条用来做装饰的玉带(上面镶嵌的是清河特产水晶),想了想这条玉带的造价,才悻悻然作罢。
丁林和他手下那帮武将就更加直接了。
丁林环顾四周,连一样可以做武器的东西都没有,唯一能抡起来当武器的椅子还坐在林海的屁股下面,也实在是不好抽走,就挽起袖子打算直接给陆缮摁死在水镜里。
在人家登基大典上递交宣战书,这样的做法和人家孩子刚出生,你去送个骨灰盒非常的类似。
这就不属于挑衅了,这就是直接骑在脖子上拉屎。
哪怕有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传统,林海觉得现场弄死这个陆缮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甚至找个极端的卫道士都找不出道义上的污点。
林海面不改色的看着丁林带着人就在朝堂上按着这个陆缮就是一顿暴揍,丝毫没有喊停的意思,反正丁林是个知道轻重的人,一定会给他留口气,方便等等问话。
不久,在陆缮身上热完身的丁林抬头看了林海一眼,林海会意,平静的说道:
“好了,停手。在朝堂上就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来人,把陆大人给扶起来吧。”
虽说陆缮这次出使,在他接到这个要命的使命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下场不会很好,但是像林海这么不要脸,居然把几个人按着他在地上往死里锤这件事情说成了打打闹闹,似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也就是陆缮不了解林海,若不是考虑到还要留他一口气问话,林海就会直接把这件事情定义为斗殴,然后下令把丁林和陆缮各打三十大板...嗯,由丁林的下属来执行。
林海有完全的把握,三十大板之后丁林依旧面色如常健步如飞,而这个陆缮,哪怕身体再强壮也抗不过第二板。
“我说,陆大人,这次你来,就是为了递交这份宣战书吧?”
林海一边说一边看着这份宣战书
嗯,写的不错,引经据典的,字迹也很工整清晰,一看就是有文化有水平的人写的。
不过由于林海对这个世界的典故了解得的确不算多,所以总而言之就是没太看明白,只知道对方在前面上千字都是在骂他,最后几句话是关于宣战的内容,开战的日期就是今天。
“回陛下,作为特使,外臣自然是来道贺的,不过这宣战也是外臣的职责,责无旁贷罢了。毕竟这日子都撞在同一天了,总不能派两波使臣来吧。”
陆缮一边说话一边整理自己的衣物,还贴心的把撕破的部分掖到里面,把褶皱的部分拉平,然后挺起腰板,尽可能的保持了自己一副有礼有节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这是朕今天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在朕的大典上来向朕宣战,这也是道贺的一部分?或者说你们陈朝人喜欢这样给人道贺?”
这话就有点难为人了,因为不管如何巧舌如簧,陈朝人这次办事不厚道,不讲礼貌是做实了的。
“陛下,我大陈自然是...”
“重新说,别什么大陈小陈的了,你们太喜欢在国号面前加个大字,听起来烦。我看你们国书上也没写这个大字吧,你可别把自家的国号给改了。
再说了,也就是你们国号是陈,你们国号要是汴,你们是不是要叫大汴朝?”
林海大声怒道。
清河众人和另外两国特使都非常配合的大笑,在这个时候领导讲的笑话,大家最好配合一下,不然自己容易变成一个笑话。
“林大哥,别生气了,生气伤身。”
一旁的石珍儿劝解道。
说起来石珍儿也是很生气,自己宏大的婚礼居然一下子就被人给搅了,吃了这个陆缮的心她都有。
“王茂端说今日不宜杀生,过了半夜再把他凌迟掉就行,现在何必动怒呢。”
石珍儿的劝解非常有用,包含林海在内的现场绝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当然陆缮可能并不这么想,但是众人很是直接的忽视了他的意愿。
“回陛下,国号前面加个大字也是自古以来的习惯罢了,陛下又何必吹毛求疵?若是陛下愿意,在贵国的国号前面加个大字也无可厚非啊。”
陆缮一边回答,一边心中暗骂:妈的都要打仗了,你能不能专业一点,我们可以讨论一下战事也比在这里纠结个大字要好吧。再说了,当权的都是男的,哪个男的不喜欢大字?难不成要说自己小?
不过这段话陆缮也就敢在心里说,倘若是说出口了,那他就是真的走不了了。
“呵呵,大不大的自己心里清楚,天天挂在嘴上,那岂不就应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缺什么就想要什么。
是自己小才到处说自己大吧。”
当皇帝的好处就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怕得罪人了,一般人也拿你没办法。
例如说这个时候,来自大夏国和大凉帝国的特使就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陛下慎言。”
陆缮不得不继续出言维护自己国家的体面。
“有什么说不得的。我是皇帝,你们陈朝也有皇帝,夏国有国主,凉国也有皇帝,我们四人都兄弟相称,所以算辈分的话,你家太子也就是我侄儿。我这个做叔叔的说两句侄儿又怎么了?就算打仗,那也改不了辈分啊。”
林海满脸的无所谓,然后身体稍稍前倾,压了压声调说道:“莫非是朕那皇侄儿真的小?那可如何是好,难怪他结婚这么多年都没孩子。唉,作孽啊,朕一直以为做坏事太多只是会没有屁眼,想不到还会无后。”
说罢,林海抬手指着宋五嫂道:“五嫂,赶紧的,回家一趟,再弄点你的十全大补汤让特使带回去给我那侄儿尝尝,兴许能抢救一下。只可怜我那侄儿啊,这么多年是咋过去的...”
陆缮闻言还想插嘴,却又听见石珍儿开口,不得不先停下来。
“林大哥,你有时间心疼你皇侄儿,为什么不心疼你那群皇侄儿媳妇呢?这些年守活寡岂不是更惨?”
“啊,珍儿说得有道理,我赶紧命人优选一批厨子马夫给他送过去,至少能帮上一大半的忙。”
言罢众人哄笑不止,只留下了一个满脸涨得通红的陆缮。
“陛下,您是皇帝,岂可出如此轻佻之语!”
陆缮看起来已经非常生气了。
“哼!”
林海突然翻脸,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大怒道:
“轻佻?朕岂有你们轻佻?
且不说在朕登基大典上递交宣战书这种亘古未闻的事情你们都干出来了,更何况朕是皇帝,你们的宣战书居然是个太子写的,还说什么代表太子向朕宣战?
朕就问你,他有这个资格么?
朕的侄儿向朕和朕的帝国宣战,你听听,你好意思说朕轻佻?”
这回轮到陆缮尴尬了。
确实,这份诏书是太子写得,嗯,至少也是太子授意人写的,自己说的也是这是太子的战书...
这就很尴尬了啊。
毕竟在出发前,自己提出过这个这个意见,却被太子给顶回来了:“孤二十多岁,他林海也就二十多岁,难不成孤还要矮他一头不成?他做得,孤也做得,孤就是要用太子的身份向他宣战,让他知道,他不比孤厉害。”
说起来这其实是太子的问题。
一开始边境报告清河问题的时候,太子还在准备和凉国的大战,直接把清河当成了一个不成气的小军阀,完全没看在眼里。
再后来,太子在中部战场毫无寸进,反而因为横征暴敛搞得民不聊生,大量的平民成为了流民迁徙去了清河,当时太子就很是难受,不断暗示地方将领拦截流民,哪怕是屠杀也在所不惜,不能让人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搞好而导致了百姓选择了清河。
再再后来,当太子再一次问起清河的时候,林海已经彻底吃下了高棉,那时候太子还沉浸在唐通在边境上的小胜所带来的愉悦感中。
直到最后,太子就完全不遮掩自己的嫉妒之情,毕竟自己生下来就是太子,监国之后更是大权在握,结果办一件事砸一件事,反而是这个崛起于微末之中的林海率先登上了皇位...
而陈朝朝堂中关于太子适不适合当皇帝的讨论却没有停过,哪怕太子早早的就举起来屠刀,也是暗潮汹涌。
“陛下。敝国太子为监国太子。敝国皇帝龙体不适,早早的就把国事托付给了太子,所以由太子向贵国宣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万事孝为先,太子为人至孝,自然要帮自己的父皇承担一些责任。”
这是陆缮在来的路上就想好的理由,也说得过去。
“哦?这么说,我这位皇兄,你们的皇帝陛下,已经连下道宣战的圣旨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还好吧?可有什么不妥需要朕帮忙的呢?”
林海总算是图穷匕见。
而现场所有人,特别是夏凉两国的特使,立刻支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