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令,你好好跟你娘说,我去收拾厨房。”
沈氏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屋子。
徐令走到炕前,徐氏偏着头,没看他,像是还在置气。
“娘,儿子这次出门在外,差点不能回来见你,你真心狠不看看我?”
徐氏猛地回头,拿手拍他:“你说什么胡话!”
“说什么胡话!”说着,徐氏哭了起来,拍打也变成抚摸,摸着徐令的瘦削的脸颊道:“你怎么又瘦了啊,儿子?”
徐令笑笑,抓着她的手道:“娘,我没瘦,我是长高,又变得结实了,你不生我的气了?”
徐氏抽着鼻子,“我哪里敢生你的气,你不生我的气就成了!”
“这不还是在说气话吗?我哪里生你的气了?”
“你不生我的气,刚才在外头当着那么多人面,你吼我,落我脸子,这不叫生气?”
徐令哭笑不得,他娘还真是胡搅蛮缠。
“我是在跟你讲道理,哪里吼你了?”
徐氏气呼呼的,不吭气了。
徐令见炕床上的簸箕里放的有针线、布料、纳了一半的布鞋,心里发软,道:“娘,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在弟弟妹妹面前那样跟你说话,你原谅我吧。”
徐氏手忙脚乱的,把簸箕拉过来,摸摸针线,摸摸布鞋,就是不吭声。
徐令坐在炕边上,拉她袖子,“娘,你气归气,但这事你得听我的。人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出门在外,家里头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你拿主意,我才能放心。”
“也怪我之前没跟你说清楚,不说迢迢和顾瑶的关系,就说我老丈人和顾利财的关系,你瞧着好吗?”
徐氏不说话,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着,她儿子盖新房,亲自去请那赵臻来家里吃席,人家仗着是读书人,不肯来呢!
村里人没少说闲话,赚再多钱又如何,不还是个拿不出手的商人?
没少气着徐氏。
顾利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她儿子吵架,还想动手呢!事后她听人说气的胸口疼,还在村里放下狠话,谁要是敢动她徐慧儿子一根手指头,就别怪她拉下老脸去闹!
“娘,你说句话啊。”
“我说什么?顾利财就不是什么好鸟!”
“对呀,他心眼小,脑子又轴,跟我老丈人不对付。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他都是这样的人,那顾瑶能好到哪里去?”
徐氏一下子警醒起来,看着儿子:“你这啥意思,她难不成是故意害咱的?”
看徐氏咬牙捏拳,一脸要闹事的样子,徐令只觉得头大:“娘,这只是一种猜测。你想啊,当初我找王氏借钱,咱穷的叮当响,她凭什么敢借给咱钱,要不是顾瑶在里头斡旋,王氏指定不借给咱,也不会闹的后来你想卖掉安安替我还债,顾瑶她是真善良,还是不安好心?”
“那肯定是不安好心啊!”徐氏从炕上跳下来,一脸要撕贱人的神情,“不行,我得去找她问个清楚!”
“我说怎么回事呢,怎么别人都不告诉,偏偏告诉我一个人!合着是在坑咱们!这小贱蹄子,老娘跟她没玩!”
徐氏撸着袖子就要出去,徐令连忙拉住她。
“娘,这是猜想,你又没证据,你就是去闹也没用啊,我就是想你以后提防着点,别信那些鬼话!”
徐令好不容易才拉住徐氏,徐氏后怕起来。
“她要是真不安好心,那我岂不是害了你的孩子?”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徐氏都快昏厥过去了。
不管是男孩女孩,那可都是她儿子的种啊!
徐令趁热打铁道:“是这个理,娘,所以你是不是得听我的?以后这种事少参与,在家里头做些吃的喝的,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
徐氏被他哄好了,可一想到顾迢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不是男孩,还是有些不快。
“那也不能总生些丫头出来啊!这怎么能说的出去吗?”
“要不你……”
“打住!”徐令好像知道徐氏要说什么,连忙叫停,“娘,我求求你了,你真别找事了,儿子忙得很,忙大事,没心思多娶几个进门,闹的后宅不得安生,你也别想这事了。”
“迢迢和我生女孩你就喜欢女孩,生男孩你就喜欢男孩。”
徐氏嘴拉的老长,“她要是生不出来男孩呢?”
“不还有徐平吗?实在不行,您自己看上谁,给我找个后爹,您自己再生一个!”
刚才徐平出去告诉顾利田,他大哥回家来了。
顾利田和顾大良忙完一阵活,立马就往徐家赶。
才刚进院门,就听见徐氏尖锐的叫喊:“小畜生!连你老子娘都敢编排!”
接着便是鸡毛掸子噼里啪啦的声音,徐令慌不择路地掀开帘子从里头跑出来,见到顾利田连忙喊道:“爹!”
“娘,快别打了,我老丈人来了!”
徐氏看到院子里又来一波人,拧一把徐令的耳朵,这才红着脸收手。
“这是闹什么呢?”顾利田皱眉问道。
“爹,大哥,快进来吃茶。”顾迢招呼爹爹和大哥进屋。
徐令收拾收拾仪表,笑呵呵地进屋和老丈人聊天去,临进门时顾迢拉住他,使了个眼色,徐令心领神会,对她眨眨眼,小声道:“娘好了,别管她。”
顾迢摸着小腹,松了一口气。
要说这场风波里谁最紧张,自然是她。
其实不止徐氏担心,她娘刘氏也暗中跟她嘀咕许多。
徐令现在不是农家汉,出门经商兜里赚了不少银子。放一般人家,有些男人秋里多收一袋稻子都想着纳个妾。
徐令也是男人,他能不想吗?
顾迢已经生了个丫头,万一再生个丫头,肯定不能立马接着生,养几年身子,年纪就大了,谁知道徐令会不会变心,会不会嫌弃她生不出儿子?
刘氏倒不是非想要闺女生个男孩,只是心中担忧,万一女儿生不出男孩,在夫家挺不直腰板来。
做爹娘的哪有不心疼闺女的,在家中教她贤良淑德,恭谨谦让,便是想叫她少点让婆婆拿捏的缺点,免得受委屈。
偏偏生儿生女不受人控制,因这点成了话柄让人欺负,刘氏心中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