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宁此刻脸色极其难看。
    可是面对如此决然的张宇航，他似乎无法改变他的心意。
    可张宇航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准备离去。
    “你就不怕自己不能活着见到那一天吗？”
    张宗宁开口道：“如此嚣张的得罪世家，现在又在本侯的面前大放厥词，是真的以为你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听到这话，张宇航停下了自己离去的脚步，转过头来，盯着张宗宁，低沉道：“我嚣张，那是因为现在的我有嚣张的资本。
    手握监天司，背后有陛下撑腰，虽然挑明立场的与世家为敌，但所作所为皆是在规则之内，在大周律法之中，如此，我有何可惧？
    要是他们不守规矩对我下手，那就是他们打破规矩，能为陛下伟业献身，能为大周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更是为人臣子的荣幸。”
    这些话，张宇航并不是对永昌候说的。
    事实上，哪怕是今天的这一出决裂的戏码，也并不完全是自己的本意，只因为这里是金銮殿。
    从赵岳明将自己提拔为镇抚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成为了赵岳明那厮放置在明面上的靶子。
    可哪怕如此，又怎么样？
    赵岳明利用自己，周王利用自己，因为什么？
    因为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在京都这个豪华的赌桌上，一个人，要是连被别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那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薛子陵的前车之鉴近在眼前，要是他们愿意拉上九族为我一个人陪葬，那是我的荣幸。”
    张宇航笑着说道。
    此刻，他越是这种无所畏惧的样子，世家就会有越多的束缚，陛下就会更放心自己。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仅此一点，那些世家就该千刀万剐，您说呢，侯爷？”
    既然自己已经有把柄被周王拿在手里，又表现出了自己的能力，那适当的，自然也得表现出自己的忠诚。
    他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动作，都会被完完整整的传到周王的耳朵里。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是他对周王的表态，不管能不能真的证明自己的忠诚，但最起码是一种态度。
    这世上，但凡是有点野心的人，谁又能拒绝一个既有能力，又懂得察言观色，知进退，甚至有致命的把柄捏在自己手里的人的效忠，或者是拍马屁呢。
    哪怕知道有演戏的成分，谁又能拒绝呢。
    离开皇宫，张宇航径直回到了监天司。
    针对那些底下势力的抓捕工作，监天司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开始了行动。
    整整五千余监天卫集体出动，又有夜行者提供的准确消息，行动可谓是无比的高效。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监天卫出面行动了，但是却是第一次彻查由监天司主导的行动，王磊亲自坐镇，楚云，陈凯率领监天卫四处抓捕。
    而张宇航，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第一时间将申祥叫了过来。
    “大人，您有何吩咐？”
    房间内，申祥恭敬的站在一边，现在整个监天司，谁不知道自家大人现在的威风。
    身为他的嫡系下属，他无比的荣幸。
    张宇航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份名单放在桌子上，道：“这上面的人，你都查过了，有多少是有才可用之人？”
    那份名单上，第一个名字，赫然是宁志远，其后还有将近数十人的名字。（谁还记得宁志远这个人？）
    见到张宇航问这个，申祥也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从袖口中掏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资料，放在了张宇航面前。
    “大人，这些人几乎都是寒门子弟，要么就是一些平民，也都是在浩庭学宫内求学的学子，可从未接触过具体的实务，属下也不敢断言他们究竟有没有真才实学。
    只是这些人几乎人品都是差不多的，不合适的属下已经剔除掉了，剩下八人，都在这上面了。”
    张宇航拿起这些整理的资料，仔细翻阅起来。
    这都是一些可以储备的人才，这次动作之后，势必会有很多的官吏被拉下马，留下这么多的空位，自然需要人填补。
    与其去让世家再次安排自己人上位，换汤不换药。
    还不如去扶持一些没有背景，需要机会的人，这样也能一点点瓦解世家的统治力。
    至于用那两大专门针对世家的杀器，现在还不是时候。
    自己的底蕴还不够，需要继续积累，要是真的现在就把那两件东西拿出来，估计真的就成为了世家的死敌，而不是现在充当一把刀的角色了。
    那是对世家的灭顶之灾，没有人会允许自己那样做的。
    就算是陛下，到时候都未必会支持自己。
    “将这些人联系一下，今晚在同福客栈，本官宴请他们。”
    看完所有人的资料后，张宇航淡然道。
    申祥点了点头，躬身而去。
    “白战。”
    等到申祥离去之后，张宇航将白战叫了进来。
    “少爷。”
    “王千户这会在监天司内没有？”
    “在的，他在统筹安排监天司的所有行动。”
    “去通知他一声，此次不可能抓到所有人，肯定会有一部分人会躲起来，但是不管如何，给我将林府这条线上能抓到的，一个都不要放过。
    还有，再去准备三匹马，等下我们一起出去见个人。”
    “诺！”
    白战转身离去，对于他而言，很少问为什么，让他怎么做，他怎么做就行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屋内，沉默的阿大终于问出了自己的不解。
    张宇航笑嘻嘻的看着他，道：“这似乎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话，我还以为你不会讲话呢。”
    阿大沉声道：“你在大殿上巧舌如簧，言辞如刀，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却将所有的一切全部放权给王磊，丝毫不插手，你这是图什么？”
    “很简单。”张宇航凝声道：“我要的是结果，不管是我自己出手，还是王磊安排，结果都是一样的，甚至他会做的比我更全面。
    而且，我是人，不是神。
    就算我有三头六臂，面对这世家盘根错节的力量，我一个人是无能为力的，只有整个监天司，甚至是勋贵一起出手，才能最大化保障此次行动的成功。
    而且，更重要的是，不管我们这次行动的有多么的成功，这些空下来的市场，那肉眼可见的利益，会足以令所有人发疯，光是杀人，哪怕是杀得血流成河，也止不住这贪婪的人心。”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什么都是虚的。
    所以，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当下最合适的，就是将这些东西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由自己来制定规则，这才是最妥善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