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张宇航没有去任何地方。
安心的在周王给他准备的这座侯府内静静等待天亮。
而他是安静了,京都内的其他达官贵人,世家之人,甚至是皇子,都因为他的到来而引起了无数的波澜。
林府。
自从当年南域之变后,他林绍文在南域的一切后手全部被彻底粉碎,自己的胞弟就死在了这个人手中,可他却不能有丝毫的妄动。
因为陛下在盯着他,甚至满朝文武很多人都在盯着他的位置。
失去了南域作为后盾的他,已经没有资格继续坐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之上。
而他也懂得急流勇退,主动上奏请辞礼部尚书之位。
经过君臣之间的一番互相演戏后,他成功的功成身退,保住了自己,也保住了他们林氏家族最后的血脉。
辞去礼部尚书的他,被陛下亲自安置在京都,担任光禄大夫一职。
给了一个文散官的闲职,也算是全了他们之间的君臣之义。
而不甘心示弱于人,妄图东山再起的他,早就在之前暗地里投靠了二皇子,妄图以从龙之功,再次回到朝廷的中枢之上,甚至更进一步。
“老爷,那张宇航回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管家林业此刻神情不善的对着林绍文说道,毕竟堂堂林氏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都是赖张宇航其人,他怎么能不恨?
林绍文则是沉声道:“无双侯,风头正盛,但是正所谓盛极而衰,我们暂时不需要有丝毫的动作,静待时变即可。”
语气风轻云淡,但是他那紧紧握住竹简的双手,却表现出他显然不像表面上那般毫不在意。
而此时,永昌候府邸。
“父亲,张宇航此次回京,究竟是意欲何为啊?”
身为永昌候世子的张元安,在听到自己这个弟弟回京之后,第一时间感到的不是开心与喜悦,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烦躁。
他可是父亲的嫡子,永昌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理应是所有儿子中最出类拔萃的存在。
可现在,张宇航这个庶子,仅仅用了不过三年多的光景,就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成就,甚至已经达到了和自己父亲并驾齐驱的程度。
这让他怎么能不恨,又怎么愿意甘心。
“他回京,那就意味着陛下对于现在朝中的局势很不满,所以需要他这柄利剑来替他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朝局,要愈发的混乱了啊。”
永昌侯幽幽道,实在是现在诸位皇子夺嫡的动静已经越发不可制止,现在除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之外,就连年纪尚小的老三也加入了进来。
年仅十二岁的他,虽然与两位皇兄相比不占任何优势,但是无奈于他背后的支持者,背景深厚啊。
看了一眼此刻自己这个儿子神情间的忧郁,身为父亲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此刻在想什么:“不要羡慕无双侯,他能走到今天,是用自己的命搏出来的。”
“可你从出生下来就是身份尊贵之人,他梦寐以求的一切,在你的世界中,只要你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就都会拥有,他需要经历无数的厮杀,用数不胜数的手段,才能有机会彻底坐稳这个位置。”
“但你不需要,我们数代人的积累,已经为你铺垫好了一切,你的根基和底蕴,要比他强的多的多。”
暴发户常有,但能一直立于高处而不担心坠落,那才是真的本事。
“孩儿受教了。”
张元安对着自己父亲恭敬的施了一礼,但是有没有真的将这些话听进去,就只能是他自己,心知肚明了。
“罢了,罢了。”
张宗宁挥了挥手,有些事,哪怕自己说在前,可自己不去亲身体验一番,那是谁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撞南墙不回头,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
次日,清晨。
张宇航早早就穿戴整齐,在周边护卫的保护下,坐在马车之上,朝着皇朝缓缓驶去。
半个时辰后。
皇城,门口。
“何人擅闯皇宫,速速停下。”
听到禁卫军的呵斥声,马车缓缓在皇宫门前停下了步伐。
“本侯张宇航,自南域归来,特来面见陛下!”
听到面前马车之上的乃是无双侯,禁卫军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当即派人赶往宫中去向周王汇报。
“他来的还真早。”
听到禁军汇报的消息,周王对着身边的人影轻笑道。
康王也笑道:“可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他也感到了皇兄你对他的敲打之意,不过他也算聪明,昨夜只是安静的待在侯府,没有丝毫的动静。”
南域常勇之事,永州郡之事,是之前周王最在意的一点。
虽然是为了自己在朝中的局势考量,但是也不是没有养寇自重之意。
而且南域将士对于张宇航已经是彻底铁了心,君令不如政令,这是为君者的大忌。
“将南域所有的军政大权全部交予他一人之手,一旦出现丝毫的差错,他这个无双候,就会成为我们大周最大的问题。”
“张宇航其人,不像其他人一般,有自己的亲族,永昌候那边和他近乎没有丝毫的牵扯,兴勇侯府就不用说了,要不是朕提前出手,估计那些人早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一个没有丝毫在意或者令我可以束缚他的人,关键这个人还手握重兵,不仔细把握和他之间的分寸,很容易会酿成大错的。”
周王对着自己的这个兄弟解释了一番,随即对着外面的禁军道:“让无双侯进来,前来御书房见驾。”
待到禁军离去之后,康王仿佛有所感悟一般,“皇兄,所以你这次让他回来不仅是仅仅想要一柄利剑,还想要给他加上一把枷锁,所以你是想怎么做啊?”
周王闻言嘴角淡淡一笑,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见到自己皇兄是这副模样,康王也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
而仅仅是片刻后,在禁军的带领下,张宇航再次来到了熟悉的御书房之前。
只是现在的心情,和之前身为监天司镇抚使的时候,确实变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