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玉燕确实饿了。
    她摸了摸肚子，跟着光头男一路，走向小平房后方的大厨房。
    路上，光头男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忘了让这小子做自我介绍，于是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哦，王霸天。”独孤玉燕随口回答。
    “哎呀！你也姓王啊？”光头男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合着咱俩五百年前就是一家人，我也姓王，以后你就叫我老王吧。”
    “好的，老王八。”独孤玉燕说话时，伸长脖子看向后厨，丝毫没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
    去尼玛的老王八！光头老王脑门青筋直跳，纠正道：“别乱喊，多了一个字。”
    “知道了，王八！”独孤玉燕有些不耐烦，她很想反问一句，老王八和王八之间有多大区别？
    真搞不懂这人脑子里脑子里装的什么，竟然喜欢别人这么叫他。不知道这是骂人的吗？
    “你……”老王差点没被气得吐血，还想说什么时，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等找到她时，更是差点气得心脏病发作。
    这家伙正坐在自己的专属雅间里，捧着那份专门给自己准备的豪华套餐，吃得那叫一个香。
    难道她看不见其他人都是蹲在地上，吃着萝卜白菜吗？
    见了他，独孤玉燕一边扒饭，一边说道：“王八，你来了啊，快坐，快坐。”
    坐？我踏马坐哪？
    唯一的板凳都让你坐了，让我堂堂导师来坐地上是吧？这小子这么没眼力见的吗？
    老王心中虽有些不快，却没表露出来，指着外边笑呵呵地道：“你怎么一个人躲在在这儿吃？不跟家人们一起呢？”
    “哦，我吃饭不喜欢蹲着。”独孤玉燕很是直白地回答道。
    不待他回答，独孤玉燕又开口道：“再说了，你看他们吃的什么？青菜萝卜，一点油水都没有，看着影响我食欲。”
    好好好！你要特殊些是吧？
    老王强憋着一肚子火，走到墙角，对人群中的一个干瘦老头使了个眼色。
    那老头端着个饭碗，屁颠屁颠地凑过来问：“怎么了？”
    老王朝着独孤玉燕的方向努了努嘴：“给我把这小子盯好，千万别让他跑了。”
    “好勒！”
    事实上，独孤玉燕还真没想跑。
    昨晚一夜没睡好，吃饱喝足的她，立马找了个安静地方补起了瞌睡。
    这个地方自然是身为导师的老王专属的办公室，尽管上了锁，但窗户开着的啊！这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虽然是身处陌生环境，但独孤玉燕这一觉睡得相当踏实。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家人们”给她带来的安全感吧。
    要不是被整齐的口号声惊醒，这一觉估计能睡到天黑。
    看着姗姗来迟的独孤玉燕，老王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没说什么。
    又絮絮叨叨讲了个把小时，喊了两遍口号，他一把拉过旁边的老头，压低声音道：“一会儿你先带着他出去发传单，记住，一定要看紧了！”
    “开工了，开工了！你跟我来。”那老头走到独孤玉燕身边，上下打量她一番后问道，“小伙子有驾照没？”
    这个还真有，独孤玉燕顺手把钱包里的驾驶证递了过去。
    老头瞄了一眼，很是满意地点头道：“很好，看不出来还是个老司机，你先去那边等我。”
    按照他手指的方向，来到一辆面包车旁。
    不过这车的形象着实有些辣眼睛，车身上的漆皮掉了大半，挡风玻璃上一道蜘蛛网般的巨大裂痕，车灯早已没了踪影，半截保险杠更是直接拖在地上。
    说它是废品一点都不为过。
    很快，老头便带着十来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的汉子走了过来，这些人拉开车门，很是自觉地挤进了后座。
    老头则是坐在了副驾驶，他看了一眼还站在旁边发愣的独孤玉燕，朝他喊道：“想什么呢？快上车！”
    独孤玉燕看了一眼后座挤得东倒西歪的几人，皱眉道：“都坐不下了啊！要不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谁让你坐后面了？”老头拍了拍旁边驾驶位的坐垫，没好气道：“你不老司机吗？你坐驾驶位开车啊！”
    “啊？我开啊？”独孤玉燕有些吃惊，这玩意儿她是真的不会，那个什么驾照是王霸天生前拿的，和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
    “赶紧的吧！别耽搁时间，快上来。”老头不耐烦地催促道。
    好吧，完全是赶鸭子上架。
    没办法，独孤玉燕只得硬着头皮去开车门。
    也不知道是自己用力过猛，还是这车门质量不过关，这一拉，“嘎”一声，直接将车门给拽了下来。
    “啊这……”看着手里那生满铁锈的车门，独孤玉燕有些发懵。
    “没事，搁地上，回来再安好，你先上车。”
    既然老头都这么说了，独孤玉燕没再墨迹，将那扇车门丢到一旁草垛里，钻进了驾驶位。
    之前坐公交车时，她偷偷观察过司机的动作，虽然这车体型相差有点大，但原理应该是差不多的。
    第一步是干什么来着？还有这些开关和按钮是干嘛用的？独孤玉燕就跟只没头苍蝇一般，胡乱在车上摸索。
    见车子半天没发动，老头忍不住开口：“你别告诉我，你不会开？”
    出门在外，丢什么都不能丢人。
    独孤玉燕打了个哈哈道：“哈，怎么会，我就是……嗯，太久没开这玩意儿，有点生疏了。”
    “那倒是。”老头点了点头，随即把头凑了过来，“你不要紧张，按照我给你说的步骤来操作。来，先拧钥匙打火。”
    “然后踩离合，挂挡，好！松手刹，松离合，加油！方向朝左打……哎对！这不挺好的吗？”
    按照老头的指挥，独孤玉燕一阵手忙脚乱，面包车如同一只菜虫似的一顿一走，缓缓前进。
    “好，两眼平视前方，注意看后视镜。速度还可以再快点，开车嘛，要胆大心细，手脚要放开，心头不要紧张……”
    老头还在旁边喋喋不休，独孤玉燕很是不耐烦地打断道：“哎呀，你别在旁边闹！我自己会开！”
    玛的！不是老子在旁边给你教导，你能把它开出去？
    没走两步，就嫌老子闹了？
    老头心中有些不快，但好在车子算是平稳从院子开了出去，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第一次开车，独孤玉燕内心相当激动，这和骑马完全是两盅不同的感觉，她小脸微红，紧握方向盘的手都有些颤抖。
    车子好不容易驶上公路，看着来往的车辆，她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害怕，毕竟说到底她内心还是个小女生。
    不知不觉速度已经提了起来，旁边老头看她逐渐熟练，索性闭上眼睛打起了盹。
    就在此时，前方支路口忽然钻出一辆机动三轮，独孤玉燕顿时慌了，惊叫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老头被她惊醒，立马大喊：“踩刹车！踩刹车！”
    慌乱之下，她哪里还分得清刹车油门，一脚下去，“嗡”一声，速度再次提了起来。
    眼看就要撞上，右边又是一条臭水沟，机制的玉燕妹妹猛地将方向盘朝右边一打。
    在车子开进臭水沟的前一刻，自个解开安全带，施展轻功从车内跳了出来。
    而车上的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只听“轰”的一声，面包车翻进臭水沟，里面顿时发出一片凄厉的惨叫声。
    平稳落地的独孤玉燕小脸煞白，心有余悸地怕了拍胸口，自言自语道：“妈呀！太吓人了！还好我反应快。”
    猛然想起还有一车“家人”在臭水沟里，她赶紧向旁边废品收购站的老板求助。
    那老板也是个热心肠，见出了车祸，立马打电话摇来一帮子人，在大家伙的共同努力下，可算是把车里的人救了出来。
    面包车遭此一劫，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寿终正寝了。
    而车上的人虽然都没生命危险，但每个都受伤不轻，不是这个断了胳臂，就是那个折了腿。
    还有个倒霉蛋，裤裆不知道被什么玩意儿崩了一下，从救起来到现在，一直捂着裤裆满地打滚，相当痛苦。
    当然最惨的是坐副驾驶的老头，被整断了一手一脚不说，还喝了一肚皮的污水。把他救起来时，还不停翻着白眼吐污水。
    估计要是不拯救及时，污水都能把他胀死。
    独孤玉燕捏着鼻子走到他旁边，蹲下身，一脸关切地询问道：“你没事吧？”
    马币！老子一身都是血，你管这叫没事？看着连衣服都没弄脏的独孤玉燕，老头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故意往沟里开的。
    好不容易缓口气，准备责骂她一顿，这时电话铃声响起，颤颤巍巍地掏出湿漉漉的手机，甩了甩，接通电话，有气无力地道：“什么事？”
    “老杨头，你们到了没？”那头传来老王的声音。
    “老王啊，今天怕是去不成了。”说到这里，老头幽怨地瞪了独孤玉燕一眼。心头暗骂：都是这灾星干的好事！
    “嗯？怎么回事？”
    “哎！出了点意外，车开沟里去了。”老头擦了擦脸上那滂臭的污水，龇牙咧嘴道，“不说了，疼死老子了，你赶紧打点钱过来，我要去看医生。”
    马德！怎么就出车祸了呢？
    挂断电话的老王气得不行，立马骑上小电驴，火速赶往事故现场。
    等他赶到时，一并伤员已经送走，只剩下独孤玉燕一个人蹲在马路边无聊地玩手机。
    见了他，独孤玉燕立马收起手机，站起身打招呼：“王八，你来了啊。”
    这种时候，老王也懒得去纠正称呼上的问题，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咋就开沟里去了呢？”
    “我怎么知道？”独孤玉燕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说，“我就开着开着，它忽然就不听使唤，然后就掉进去了。”
    想着这破车确实毛病不少，老王也没去过问细节，正准备骑车去医院看望一眼，猛然想起了什么。
    他打量独孤玉燕一番，一脸疑惑地问：“他们全都进医院了，你怎么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哦，我提前跳车了。”独孤玉燕很是老实地回答，顿了顿，还不忘补充一句，“他们反应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