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肠,人如其名。
身高不足一米六的他,身上的肥肉一塌一塌叠起。
因为天气热的缘故,身上只穿了一条短裤,却被身上的肥肉掩盖,远远望去还真像一笼会走路的大肠。
至于他真名叫什么,估计连他自己都忘了。
只知道从自己记事开始,这个外号便有了,一直到现在,伴随了他将近三十来年。
他坐在一块石头上,伸长脑袋望向公路边。
大概半个小时后,目的地终于到了。
独孤玉燕刚下车,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路边,跟个妖怪似的他。
“天哥,你终于来啦!”大肠急忙站起身,朝他奔跑而来。
看着他身上那一圈圈如波涛般涌动的肥肉圈,独孤玉燕只感觉头皮发麻,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大喝一声:“站那儿!”
“咋……咋的了?”大肠挠了挠脑门,一脸不解道。
“你究竟是人是妖?”独孤玉燕一脸认真道。
她严重怀疑,面前这家伙是不是肥肠成了精。不然怎么会长得跟个失败的转基因试验品似的。
“瞧你这话说的,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了。行了,快跟我走吧。”说着,大肠便伸手来搂她脖子。
独孤玉燕反应迅速,一个侧身躲了过去,与其保持了一米以上的安全距离,再次打量他一番,皱眉道:“你咋出门连条裤子都不穿?”
“别乱说!我穿了。”大肠抬起腰间的一圈肥肉,露出被肥肉遮住的短裤。
好吧,还可以这样。独孤玉燕哭笑不得。
眼瞅着这家伙又要朝自己靠近,她立马出言警告道:“你莫挨我!前面带路就行。”
“好吧。”尽管心中觉得奇怪,大肠也没再多说什么。
领着他走了十来分钟,看着面前还挂着养猪场牌子的建筑,独孤玉燕皱了皱眉还是跟了进去。
这地方面积宽阔,四周长满了杂草,中间有一条人为踩踏出来的小路,顺着小路往里走去,不多时便看到一处拉着横幅的建筑。
看着横幅上“奔月计划”四个大字,独孤玉燕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依旧还是同样的套路,大门打开的那一刻,礼炮加掌声。
不过当看清独孤玉燕那张脸时,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掌声也戛然而止,这一刻时间仿佛被人按上了暂停键。
尤其是老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瘟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定是幻觉!
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疼痛告诉他,这就是现实!
独孤玉燕走上前,笑呵呵地道:“王八,你不地道了!搬家咋不给我说一声?害我这一顿好找。”
“这……这就是你发展的下线?”老王面色铁青,哆嗦着嘴唇,指着独孤玉燕朝大肠问道。
“对啊!”大肠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个事,上前一步介绍道,“这是我好兄弟,王霸天!怎么样,这名儿响亮吧?”
岂止是响亮?
在场的人,哪个听见他的大名,不得哆嗦?
老子连夜搬家就是为了躲他,你倒好,一个电话又给我召回来了!
我踏马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遇上你们这样一对卧龙凤雏?
老王欲哭无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这……霸天啊!你……你咋来了呢?”
“瞧你这话说的,咱不是家人吗,肯定你们在哪儿我在哪儿啊!”说着独孤玉燕很是自觉地往那张转轮椅子上一坐,指了指小黑板,笑道,“快讲课吧!”
讲课?
还讲个鸡毛的课!
有你在,谁听得进去?
老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走到独孤玉燕身边,咬着后槽牙,压低声音道:“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告诉你,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别以为我们好欺负!”
“我欺人太甚?”独孤玉燕一脸不解,反问他,“我欺谁了?”
欺谁了?
在场的人,除了你那兄弟,都被你欺了个遍!
还好意思问?
老王见他还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立马拉长了个脸,恶狠狠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现在就走,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不然……”
见情况有些不对,大肠立马站了出来,拦在两人中间,不解道:“怎么了这是?导师,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没你的事!闪一边儿去!”老王朝着他一声怒吼,随即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马便有七八条汉子站了起来,将独孤玉燕团团围住。
见这些人面色不善,独孤玉燕立马站了起来,大声道:“喂,你们干什么?我承认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但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是家人,没必要动手动脚吧?”
“谁踏马和你是家人?是你自个儿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哥几个手黑了!动手!”
随着老王一声令下, 那几条汉子同一时间出手,个个都心怀怨恨,所以下手丝毫没留情面。
然而诡异的是,这小子就跟条泥鳅似的,七八个汉子追了他半天,愣是连衣角都没摸到。
独孤玉燕站在一张桌子上,两手环胸,冷声呵斥道:“你们再这样,我可要动手了哈!”
“给我上!”老王是铁了心要给这家伙点教训,抓起墙角的扫帚也加入了战团。
“我看谁敢动我天哥?”就在独孤玉燕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出手时,大肠站了出来,如同一坐肉山一般,挡在她面前。
老王将手里的扫帚把他一指,瞪眼喝道:“马币,小子,麻溜给我让开,不然连你一起揍!”
“我说了,谁敢动天哥,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说话时,大肠将胸口拍得山响,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架势。
“老子给你脸了是吧?先弄他!”老王一声怒吼,抬腿便是一脚蹬了过去。
另外几人也在同一时间出手,可怜大肠空长了一身肥肉,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直接被按翻在地,当猪一般猛捶。
“给我适可而止!”关键时刻,独孤玉燕终于出手,对付这些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三五两下便将几人打翻在地。
尼玛!这小子竟然还是个练家子!
躲也躲不掉,打也打不过!
看来只有用那招了!
这都是被他给逼的!
老王咬了咬牙,心一横,踏步上前。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噗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拽着他的裤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霸天,啊不,天哥!天爷,天祖宗!你就行行好,放过我们成吗?”
“你这是干啥?快起来!我原谅你们了。”眼看着一个大自己几十岁的人,跪在自己面前啼哭,独孤玉燕心中的那一丝不快瞬间消散,立马上前搀扶。
老王顿时面露喜色,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说道:“这么说,你愿意走了?”
“走?去哪儿?”独孤玉燕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地道,“在没有成为千万富翁之前,我哪儿也不去。”
沃日!
玩老子是吧?
真以为千万富翁那么好当?在场这几十号人的命,加起来都不值那个价!
行!不就是要钱吗?老子认栽!
老王铁青着脸,没有再说什么,挨个将在场人员身上的家当搜刮个遍,往桌子上一拍,恨恨地道:“够不够?”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着那一摞皱巴巴的钞票,独孤玉燕眉头大皱,不悦道,“我是来赚钱的,不是来要钱的,麻烦你搞清楚。”
“那就当是你赚的还不行吗?”老王快哭了,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梗的人。
合着,就非得要老子把命给你才肯罢休是吧?
“那怎么行?”独孤玉燕摆了摆手道,“都说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那你究竟想怎样?”老王被他整得彻底没了脾气,瘫坐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
独孤玉燕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不是可以发展下线吗?我可以去外面拉人,来扩充咱们这个大家庭的规模。”
这主意倒是不错!
这小子是铁了心要跟着自己干,别的事情办不好,发展下线应该没问题。
于是老王决定最后再相信他一次。
玉燕妹妹是个实干派,立马就开始行动起来。
她顶着烈日在穿梭在大街小巷,不到两个小时,就纠集了一帮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根据地。
“怎么样?办事效率高吧?”独孤玉燕颇有些小得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指着身后的一群人道,“他们都很希望加我我们这个大家庭!”
说着把手一挥,身后立马响起一片响亮而又整齐的声音。
“要成功,必发疯!闷着脑袋向前冲!”
“搏一搏,拼一拼!泥土就能变成金!”
“今天睡地板,明天当老板!”
“加油!加油!加油!”
“努力!努力!努力!”
好好好,连口号都教会了!
不过老王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喜色,心中反而十分焦灼,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要这几十号乞丐有什么用!
第一天把车开进沟里。
第二天整得集体食物中毒。
第三天又拉来一帮乞丐入团。
这小子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吗?老王心中一阵哀鸣,心力交瘁的他再也承受不住,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原本就不大的小平房内,挤满了人。
这些乞丐身上臭气熏天,聚在一起,更是给人一种茅坑被炸了的感觉。
他满脸愁容地找到独孤玉燕,有气无力地道:“霸天啊!我们团队要的,是那种有发展潜力,最好是朝气蓬勃有干劲儿的年轻人!你觉得他们符合要求吗?”
独孤玉燕摸了摸下巴,点头道:“我懂了!”
说完,她立马将一干乞丐遣散,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老王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傍晚时分,独孤玉燕回来了。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十几号身着警服的帽子叔叔。
独孤玉燕笑呵呵地上前,指着身后一干人道:“怎么样,这次找的绝对符合要求!我一说,他们马上就表示要和我们一起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确实很有干劲儿!
老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没能说得出口。
他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会是以这种形式落网。
就这样,本市最大的传销团伙被一网打尽。
戴上银手镯的那一刻,老王拉着独孤玉燕的手,一脸认真地问:“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卧底?”
“什么卧底?”独孤玉燕一脸奇怪地道,“我不是你们家人吗?怎么就成卧底了?你不相信我?”
好吧!老王算是看出来了。
他确实不是卧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真的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