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们的反应尽在秦寿的掌控之中,秦寿也没有因此而恼怒,而是迅速的做出了自己的反应。
第二日一早,一封由秦寿亲自书写的帛书便张贴到了召邑的各大城门口。
城外的农田都已经被尽数焚毁,城中的百姓大多靠着秦寿的救济过活,闲暇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再加上秦军自入城以来,对于城中的百姓大多秋毫无犯。
以至于城中百姓虽然内心彷徨,但是对于秦军却已经不再像是最初那般畏之如虎。
听闻秦国君在城门口张贴了帛书,百姓们为了能够凑个热闹,便纷纷向着城门口聚集。
一名老翁新奇的开口问道:“未请教这位先生,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他身边那名穿着儒士服的年轻人却是默不作声,只是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老翁闻言之后皱眉,随即向着自己身边的一名汉子说道:“大娃,替为父问问这位先生。”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的男子“唉”了一声,随即伸手将那儒袍男子拎了起来。
“小子,我父亲问你话呢!”
那男子打了一个哆嗦,回头看了一眼壮汉,面色顿时就成了苦瓜脸。
“额,额也看不懂呀——”
壮汉闻言勃然大怒,当即揪着他的衣领子便是一顿胖揍。
“看不懂你还不知道吱一声…”
被揍的男子满脸的委屈,却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怨言。
老翁静静的看着壮汉揍人,等到那儒袍男子被揍的连连告饶之后,方才心满意足的看向另外一名男子问道:“这位先生…”
那男子闻言急忙摆手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也不识得…”
读书的人终归是少数,哪怕是已经张贴了告示,也依旧没有多少人能够看得懂告示之上的内容。
老翁心有戚戚的叹了一口气,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年轻人意气风发的开口说道:“哈哈哈哈,这当真是天赐的良机呀!”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老翁的双眸一亮,随即将目光看向那放声大笑的青年。
他刚刚准备招呼自己的儿子,结果便认出了青年衣服上的标记。
兴奋的面色顿时一垮,随即嘟囔着开口说道:“瑞家,这也招惹不起呀!”
他眼珠子转了转,当即朗声开口问道:“那先生,你在那里笑什么?”
青年偏头看了一眼老翁,眸光中浮现出了些许的不屑,但他还是颇为得意的说道:“秦国于君府之外设一招贤台。
左设文阶,能书策论者,皆可以登台授爵。
右设武阶,每登台一步,发一矢,十发皆中者,可以从军得爵。
区区在下不才,早有治国良策在胸,定能登阶入仕,青云直上也!”
那青年的话音方落,随即便有人开口道:“瑞端,你小子想要登台,可曾问过汝父耶?”
那瑞端闻言面色骤变,而后将目光看向开口嘲讽他的人,面色顿时阴沉的说道:“伯姜,你个孬种,看吾登台也——”
二人不是旁人,正是召国公室年轻一代之中的两位佼佼者。
往日里一同在召国公学读书,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彼此之间也是熟悉。
这二人一个是世代冢宰,一个是世代司徒,父辈之间的关系可以用同气连枝来形容。
偏偏这个瑞端就是少年心性,生来叛逆,就连自家的老子也是不服,更何况是伯姜?
二人在学府之中便拉帮结派的互相对立,如今召国灭亡,召国学府自然解散。
这些个公子哥回到了家里之后,也隐约从家中得知了一些现如今召邑的现状。
大家都知道自家跟秦国君之间的博弈,但是大家也都非常清楚,这一场博弈根本轮不到他们这些小辈儿参与其中。
伯姜本来以为在自己的嘲讽之下,瑞端必定会投鼠忌器。
却没想到他的话却是成功的激发了瑞端的斗志,非得兑现自己的承诺不可。
此时此刻,伯姜方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眼瞅着瑞端气鼓鼓的向着国君府邸的方向而去,他心知不妙,急忙向着自家赶去。
他是阻止不了瑞端这个犟脾气的,便只能够赶回去向自家父亲禀告,希望父亲能够想办法阻止瑞端。
其他人见瑞端果然向君府的方向去了,顿时就相信了瑞端所说的话,游侠,士子,甚至还有一些被伯渠排除在外的召国士大夫,也在这一刻不约而同的从四面八方向着公府之外汇聚。
负责安民的南仲谋只觉得这一幕十分的熟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在秦邑的时候,秦寿可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直接瓦解了秦邑氏族。
作为南家的一员,南怀勇的父亲,南仲谋是南家最先倒向秦寿的“叛徒”,但是作为最先的叛徒,南仲谋方才切身体会到其中的无奈。
作为一个氏族的族长,在秦寿的召贤令下不能够控制自家族人。
那么作为一个公卿世家的贵族,难道就能够让自己所有的族人都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了吗?
尤其是,在家主刚刚失去爵位的情况下,手底下的那些旁支与附庸,难道就甘心眼睁睁的看着秦国的爵位落到别人的手中。
瑞端只是一个开始,从瑞端之后,便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加入到秦国。
不久之后,伯姜回到了伯府,在见到自己父亲之后,立即便向父亲禀明了瑞端的事情,并且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去找瑞祈,让他将瑞端带回去。
然而伯渠在听到伯姜的叙述之后却是一点也没有慌乱,他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我们并非是不愿意为秦国效力,而是不能够接受秦国现有的国策而已。
无论是瑞端还是其他公卿子弟,终归只能够代表个人,而不能够代表整个家族!
而我们公卿之家手中最大的底牌,不是人才而是粮食。
秦国君既然想要用人,那便给他就是了。伯姜啊,不知道你的学问如何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