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姬婉的言语之后,周天子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秦寿虽然是先王的托孤之臣,但先王毕竟没有明诏,也并非是不可更改。
而秦侯如果真的以秦国为重,对于周王朝来说,确实不是一个执政的最佳人选。
而就在这个时候,姬婉却是突然间说道:“先王想要任命秦侯为冢宰,想来是为了给父王留下一个治国贤才。
然而先王却不知晓,以叔宥先生之才,也完全能够担此重任。
而今秦侯与冢宰相争已成僵局,于情于理,父王已不能使秦侯继任为冢宰。
不如,将冢宰之位委任于叔宥先生,再寻其他职位委任于秦侯。”
他的话音方落,叔宥急忙摇头道:“臣不过一幕僚,有什么资格执政!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周天子闻言却是双眸一亮,而后笑着说道:“先生为孤王谋划多年,每有献计,无有不中。
若是先生为孤宰执大周,这是我大周之福。”
话音落下之后,随即便又继续说道:“你王叔当年为了能够谋划晋侯之位,曾将昊儿托付给秦侯,使其拜秦侯为亚父,让秦侯教导昊儿为君之道。
赵子无疆虽然是秦侯的妻弟,但是也曾拜秦侯为师。如此,方才能够立下大功,为我大周解除函谷之危。
由此可见,秦侯在教导弟子方面有些极为出色的才能。
而今世子伯仁年少轻浮,性情顽孽。
而太子太师虽然学识渊博却胆气不足,不足以教导伯仁。
不如将世子托付于秦侯,令秦侯为太子太师,让世子随他回咸阳如何?”
听到了周天子的言语,无论是叔宥还是姬婉都是双眸一亮。
作为王世子,姬伯仁的性格确实太过于轻佻,而太子太师也不止一次在她的面前状告世子了。
虽然太子太师这是希望自己这个王姊能够多多约束管教世子,却也证明了太子太师的无能。
如果教导弟子的事情都交给她这个“家长”,那还要师者做什么?
父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想来心里早就已经对太子太师不满。
而今有了合适的机会,自然是要把太子太师换掉的。
于是姬婉直接开口赞同道:“父王所言有理。
秦国百废待新,离不开秦侯。大周同样是风雨飘摇,也需要一个精明强干,一心为国的冢宰。
世子顽劣,在镐京无人能够约束管教,让他跟随秦侯离开镐京,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也不失为一个良策。”
她的话音落下之后,一旁的叔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终归是没有再继续出言拒绝。
周天子随即起身,来回踱步之后说道:“孤于先王榻前答应了秦侯,要委任他作为我大周的冢宰。
而今不能兑现诺言,孤当亲自前往说明缘由!”
不得不承认,姬伯孝不像是先王那般睿智,但是,他却要比先王更加拉得下脸面。
作为君主,他大可以一言而决。
作为世子的时候,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然而如今却改变了自己的性情,由此可见,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打击之后,他又比当年成长了不少。
周天子刚刚准备离开宫殿,结果便瞧见姬伯仁满面红光的跑了进来。
“父王,父王,儿臣又得了一匹好马…”
周天子眉头一挑,恨不得立即便抄起一根棍子打他一顿。
“如果没有记岔的话,吾儿今日当学乐。”
他的话音方落,刚刚还满脸亢奋的姬伯仁顿时面色骤变。
“父,父,父,父王,儿臣尿急,先…”
他刚得了一匹好马,本能的想要跟自家的父王炫耀一二。
结果方才一见面,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应该学“乐”,根本不应该接触到车驾,自然不应该接触到宝马。
而今他跑来跟自己父王冤枉,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就在他准备跑路的时候,周天子却是沉声喊道:“回来,孤王带你去拜见新的师者。”
他话音方落,周世子的双眸便是一亮:“父王,你终于看出来啦?我早就跟你说了,那个老头儿不行的,整天就知道抱着个竹简念书,无聊死了…”
原本准备跑路的周世子姬伯仁又满脸亢奋的跑了回来,十分“乖巧”的向着周天子问道:“父王,我们这是去见谁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周天子却是一把拧住了他的耳朵。
“唉,唉,呀呀呀,疼疼疼…”
尽管才刚刚上手,但是姬伯仁已经十分娴熟的开始喊起疼来。
原本想要狠狠教训他一顿的周天子心底莫名的一软,随即冷哼一声道:“你这孽子,今后若是再敢不听太子太师的话,孤,孤王就…”
“嘿嘿,就打断儿臣的腿嘛,嘿嘿嘿,父王,可说好了,新的太子太师要是没什么本事,儿臣就算是被打断了腿,可也是不认的。”
“哼——”
周天子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再继续多做解释,便直接命人准备了束修之礼,令人提前前往秦侯府邸知会秦侯,这才起驾出了王宫。
而此时的秦侯府中,赵无疆满脸不愤的说道:“阿姊,这也太欺负人了,竟然还敢作伪证,污蔑于我,我去打断那贱奴的腿。”
赵无疆心底不快,一路嚷嚷着要去报仇。
但是秦寿都没有说话,这让赵无疆很是不忿。
在见到自己阿姊之后,他便倒豆子一般说出了自己的委屈,希望自己阿姊能够支持自己去复仇。
然而在听到他的叙述之后,赵怡秋却只是抬手正了正他的衣袍,而后便声音柔和的说道:“这是一件好事,你又何必斤斤计较。”
“啊?”
赵无疆一脸的懵逼,为啥他受了委屈还是好事?
一旁的秦寿也恰合时宜的说道:“那货郎不过是镐京一个普通百姓,我们能够寻他作证,冢宰自然也能够寻他作证。
正如他所说的那般,有人拿他的家小威胁于他,他不得不作伪证,我们又怎么能够去责怪他呢?”
“啊,这…可是姊夫,我还是觉得不解气!”
秦寿闻言之后笑着说道:“而今冢宰与我们已经彻底闹翻了,有些事情也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你今晚上带几个身手矫健的好手,趁夜摸到冢宰府上…”
“啊?姊夫,这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