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了秦寿的询问之后,市监差点被吓尿了。
然而他却始终是紧咬牙关,不肯供出幕后指使之人。
秦寿顿时有些意外,略作思索之后便再次开口说道:“若肯说出幕后主使,寡人可赦你无罪。”
他话音落下之后,明明身体已经被吓得发颤的市监却是始终强撑着不肯松口。
“与旁人无关,都,都是罪臣自己的主意。”
秦寿的双眼眯起,反倒是越发肯定他的背后有其他人指点。
又见这市监如此维护,他的心底顿时便有了一个猜想。
脸上的阴沉隐去,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如此维护,看来对方必定是大夫的至亲之人。”
他话音落下之时,原本已经决定咬死不承认的市监面色顿时骤变。
他急忙开口道:“君上,这件事情与臣的妻儿无关…”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秦寿却是摆手将他打断。
“能够抛弃性命也要维护的,除了自家的至亲之外,还能够有什么人呢?”
话音落下之后,他迈步走到了对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对方问道:“身为市监,你可有利用职权之便,助人强买强卖之举?”
市监闻言顿时昂起了自己的脖子,语气坚定的说道:“罪臣虽有收受贿赂之举,却也忠于职守,不敢逾矩。
麾下六名市吏,市集诸多商贾,皆可为罪臣作证。”
秦寿闻言之后点了点头,而后又继续开口问道:“可有强行索供,逼迫商贾缴纳钱财?”
听到这句话之后,市监略作犹豫,随即咬牙开口道:“臣,不曾。”
秦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摘下了他的冠冕,而后开口说道:“自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秦国的市监。”
他话音落下之后,市监抬头愣愣的看着秦寿,不敢相信秦寿竟然会这么轻易的宽恕他。
就在他难以置信之时,秦寿却是突然间开口说道:“我秦国只有处置贪污受贿之法,却没有处置开设渠道,赚取佣金的法律。
寡人之所以罢免你的官职,是因为你身为市监,国之胥吏,不思为国效力,却放下自己的本职工作,去谋求私人的利益,已经没有资格再继续担任秦国的市监了。”
他话音落下之时,市监顿时老泪纵横,心底莫名的一阵悲戚,随即恭敬的向着秦寿叩首道:“臣,谢君上隆恩。”
当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刚刚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秦寿的声音却是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那么,召喻先生,寡人这里有一件新的差事要交给先生去办,不知先生可愿替寡人效力?”
他话音落下之后,刚刚准备离开的召喻顿时一愣,而后急忙叩首道:“臣,草民愿效犬马之劳。”
秦寿上前将他扶起,而后开口说道:“寡人欲重建市集,设立秦国的商贸中心,需要一个精明强干的人才替寡人管理秦国未来的商贸中心。
寡人需要为先生出谋划策的贤士来替寡人坐镇。”
“渠道”的出现,也许是一个巧合,但是也可以由此证明,召喻背后之人必定是一个有才华的贤士。
也许在稍加培养之后,便可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召喻一阵愕然,他犹犹豫豫的张了张嘴,半天没能够说出一句话来。
秦寿也没有逼迫他,只是静静的盯着他不再说话。
“唉,不敢欺瞒君上,出谋划策之人,正是小女召娣…”
他在提到自己女儿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
他仿佛已经能够预料到,秦寿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会多么的意外,然后会多么的沮丧。
然而秦寿却是面色如常,直接拱手一拜,紧接着便开口道:“既是先生之女,不知寡人可否前往府邸拜见?”
“啊?”
原本有些不自信的召喻愣住了,在轻“啊”了一句之后,随后便急忙开口答应了下来。
毕竟是到召喻府邸拜访女眷,秦寿提前让人前往召喻府邸通报之后,方才令人备车,而后与召喻一同回到了召府。
在马车上的时候秦寿也没有闲着,开口向他询问了一些关于召娣的事情。
在经过了解之后,秦寿这才得召娣献策为父亲赚取利益的原因,也才知晓为什么召喻这么胆小的一个人竟然会“受贿”。
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召喻的独子,召娣的幼弟召伍。
召伍今年才五岁,自幼体弱多病,耗费了不小的代价,方才得到一个药膳方子。
只是这方子耗费颇大,根本不是现在的召喻能够负担得起的。
所以,召喻方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秦寿却是颇为感慨。
如果不是秦国破灭召国,以召喻原本家里的土地田产,或许不必如此捉襟见肘。
而在自己覆灭召国之后,为了秦国未来的长治久安,他收回了公卿大夫手中的土地所有权,以至于召喻收入锐减,不得不选择铤而走险。
究极根本的原因,或许还在自己的身上。
心念至此,秦寿反倒是有些尴尬,但是他却并不后悔自己的决断。
无论是收回土地,还是收回召喻的官职,这些都是他作为一个君主势在必行的事情。
虽然心底很抱歉,但是他也不能让召喻官复原职。
毕竟,要想吏治清明,秦国的官商之间便最好不要有联系。
否则,迟早有一天会有官商勾结,官商一家的事情出现。
心绪复杂的秦寿来到了召府,早有召家一门老小等候多时。
驾车的召喻急忙跳下马车,就在他准备邀请秦寿下车之时,秦寿已经带着黑夫跳下车来。
“这便是小女召娣。”
召喻见秦侯下车之后,急忙来到自己女儿的身边进行介绍。
召娣的模样普通,衣着朴素,不施粉黛,丝毫也看不出是一个官宦家的女子。
但是她的礼数却是十分的周到,态度十分恭敬的弯腰行礼道:“拜见国君。”
秦寿上下打量起了眼前的女子,见她虽然微微垂着秀额,却并没有丝毫的胆怯,尽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
“先生当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